聂小蛮接嘴道:“正是和你,哈哈,你倒有自知之明!这件事他固然由于误会,但你也不用分辨。昨晚上你真是和你的小姨太接近些了!据我冷眼观察,因为你小姨的容貌,除了那个作弄我们的人以外,还有好几个青年,似乎都不无妒忌地向你侧目而视,不过你身处局中,自己不觉得罢了。”
    景墨开始觉得有些不安,耳根上也略略有些发热。
    景墨扭扭捏捏地答道:“我也过虑到这点,当时曾竭力回避,只是那爱贞的孩子气太重,兀自就缠着我不放。”
    “这个我自然理解你的,不过在别人的眼中,也许只会没由来地嫉恨,也是很自然的。”
    “如此说来,昨夜的事竟因我而起,但他又为什么要作弄你呢?”
    “这里面哪有什么为什么,他自然也想得到一人难故四手,自然不能不设法先把我调开。这样一来之故,我想也许可以从爱贞嘴里查明这个人的真相,你想她没有故意对你隐瞒什么信息吗?”
    景墨急忙应道:“这个绝没有的,爱贞的性情和天真的稚气,都可以保证她,我可以保证说‘诡诈’二字,绝不会存在于她的心中。”
    聂小蛮沉着目光,看了看景墨,终于慢慢的点着头,应道:“我也觉得她是如此,不过,‘楚云湘雨’和‘连枝比翼’,往往会发葭莩之亲,并且因恋爱而出于秘密,也不能随便加上‘诡诈’的字样,既然如此,我们不妨假设有什么人向她单恋,爱贞还没有觉察吧。”
    “这假设倒是的确很有些道理,不过既然说到单恋,那么范围就也不小,那人是不是她的什么朋友?或是亲戚中的一个?或是高远的朋友?我们又何从着手?”
    “着手固然难些,不过也并不是完全没有线路。譬如那条东珠玉翡翠黄金璎珞,也未始不可做一种线索。”
    景墨因为有这一句话,又引起了先前的疑团。
    景墨于是问道:“这东珠玉翡翠黄金璎珞的问题我至今还解释不出来。我们既然假设他因为可笑的单相思而误会,误把我当做他的情敌;所以设计谋害,那条东珠玉翡翠黄金璎珞便是谋害计划中的一件非常重要的道具,但是很短的时间之内,他怎么来得及制备?如果说他事先藏在衣袋之中,专门为了来和我作对,又觉得有些不近情理。那么你想这东西的来由,终究是怎么回事?”
    聂小蛮低下了头,又开始把两手交在胸前,似乎这个问题也令他颇为难争,接着他抬起头来。他的唇角上轻轻地翘了一翘,然后慢慢地答道:“这的确是一个难题,现在据我来看,这东西绝不是为了你而专门置备的。不过在解释这个疑点之前,我们必须先查明这个人的真实身份,比如这个人的地位是什么,性情是怎么样的,都有关系。譬如他假使是一个荒诞的浪漫青年,那么,他身上的虚装饰品,也许不止这一条东珠玉翡翠黄金璎珞,他假如遇到机会,便利用这些赝品,做他欺骗女子们的香饵。这是其中的一种可能。”
    景墨边听边点头道:“这样的青年真是到处都有,这种人真是女士们的天敌,真是可杀!”
    聂小蛮冷冷的笑了一笑,说道;“景墨,你何必作这种无聊的感慨?你这几句牢骚,对于社会,可会发生什么影响?”
    景墨感叹了一口气,又问道:“你不是还有第二种想法吗?”
    聂小蛮突然站起身来,沉着脸用一种听起来很沉静冰冷的声音说道。
    他答道:“假使这个青年的行径,比起浪漫还进一步,他的目的不但在肉~欲的满足,还着眼到金钱的问题,那么,这东珠玉翡翠黄金璎珞的作用就更可怕了。”
    景墨又问道:“你是不是说他准备着这条东珠玉翡翠黄金璎珞,以便随时行使他的诈骗手段,以假换真?”
    聂小蛮不答,突然他探出脑袋向外面瞧了一瞧,忙道:“哎哟,午时早就过了,我们再不必空谈,苏妈,赶快开饭,吃过饭我还有事呢。”
    那天午后,聂小蛮所说的有事,景墨后来并不曾参与。聂小蛮只是说有几条线索必须急忙进行,但因为景墨夫人南星的病还未完全康复,于是自然不便与小蛮同往。小蛮只是叫景墨回家去等候消息。
    到了这天的黄昏,聂小蛮送了一个消息过来,告诉景墨他对于那青年的下落已有七、八分把握,猜测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完全查明。景墨心中暗忖,七、八分的把握,距离完全的结果,应该是已经相差无几,不能不算是可喜的消息,至于聂小蛮终究用什么方法得到七、八分的杰作,景墨除了惊异和佩服以外,再没有别的想法。
    一边照顾病中的南星,苏景墨一边又耐着性儿等了一天,到了第二天午后未时的时候,聂小蛮突然亲自到景墨家里来。小蛮声称是来探望景墨夫人南星的病的,实际上他却带了一个惊喜的消息给景墨。不过这消息聂小蛮并没有立即宣布,直到小蛮告辞出去,景墨送到门外时,小蛮才悄悄向景墨说明。
    聂小蛮低声道:“你那晚上的经历,那么估计起来也瞒你夫人的罢?”
    景墨点了点头。
    聂小蛮微笑着道:“我幸亏知趣,不曾当面说破。”
    景墨问道:“但这个人的踪迹,你不是已经充全探明了吗?”
    聂小蛮似乎模仿景墨的行动,照样点了点头。
    景墨急忙道:“这人是谁?他是怎样一个角色?”
    聂小蛮道:“这个人来头很复杂,姓单名叫成武,住在八宝前街十八号,从前在军界里当过小差事,所以和高远相识,现在却在温师爷那里当一名书记。那温师爷还是他的表叔。”
    “这人当一个师爷的书记,也不能说怎样了不得啊。”
    “这温师爷单名一个庭字,你可也听过他的名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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