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墨点头道:“你说的很是。但是这纸条你从什么地方得到的?”
    聂小蛮突然放下了茶碗,睁着眼,问道:“景墨,你怎么这样子健忘?在二十九那一天的下午,我不是和你一同出外去的吗?两人走出这房门口时,你可记得我曾在地上拾起一张邸报?”
    景墨接着道:“唔,对的,我记得。这纸就是你那天拾得的一条?”
    “正是。当我抬得的时候,也不觉得有什么机密。险些儿随手把它弃掉。幸而一转念间,我有些怀疑,才将它留在记事册中。后来我改变了初衷,不再往三牌楼去,而是先到江口茶馆里去,坐下来细细地研究那纸条。结果我瞧出了他们的秘密。”
    “哎哟,我记起来了。那天回府之后,你告诉我你得到一种意外的发现。你就是指这秘密通信道的?”
    “是”
    “那么你当初为什么不明白地告诉我,却让我闷在鼓里面?”景墨的语气自然带些悻悻然。
    小蛮含笑道:“这是一种重要的机密文件啊。机密自然不可轻易泄漏,尤其是在事前。你不能原谅我吗?”
    景墨听了这话也只能无可奈何了,气了一会儿,景墨又提出疑问。
    “我还不明白。当时你所得的也不只这一条秘密信。而且就信你看破了这迷信,信上只有六个字,既没有地址,你怎么就能够知道他们的地点是血佛寺?”
    “这秘密信本来只是一种线索,进展和收果自然还得凭脑力去发掘,不过它的价值却不小。我就从这线索上探知那接信的人;进一步又靠着那人的引导,才知道成员们会集的所在。”
    “那么这接信人是谁?他怎么会把这样的秘密信落在我们的房门口?”
    “他是给成员们派在这里侦伺我们的。他的名字就是我刚才道的徐之谦。”
    景墨迟疑道:“这徐之谦终究是谁?你还没有告诉我。可。就是……”
    聂小蛮接口道:“对,正是他,就是你所赏识的李四!”
    景墨呆了呆,觉得耳颊上一阵发热。
    景墨道:“李四就是断指帮成员假扮的,我真是想不到!你又从什么地方看破他的?”
    聂小蛮看了看景墨的表情,眼睛又转去仰望着窗外乌黑的天空,稍稍叹一口气。
    小蛮道:“景墨,你我相处了这几年,论理你的阅历也应该加增些了。我常常道,我们的最重要的工作,就是观察……其实观察是研究任何案件所最不可少的条件。观察的实施就需要”谨细‘两个字。我所以能够瞧破李四,也没有别的诀巧,只着重了一个’细‘字。当李四初做替工的时候,他对你非常殷勤。这是他要维持他的地位,以免中途更换,耽误他的使命。我就觉得他的态度不很自然。因为我自问生平不搭架子,并无使他远而避之的理由。但他每次见我,总不敢把目光直接向我。”
    小蛮停了停,又道:“我既起了疑心,就开始搜集证据……这也是一般科学家的应有步骤。我觉得他时常躲在门外偷听我们的谈论。我曾经对你约略提起过,你却疑我有什么醋意,竭力袒护他。那就是你犯了不仔细的毛病,目光也便被他蒙起来了。”
    景墨有些不好意思,红了脸又问道:“你道他偷听我们的谈话,有什么证据?”
    聂小蛮笑道:“你这问题就可算是你不仔细的供认!你可觉得我们每次唤他,他总是应声而进的?这显然可以看出他时时伏在我们的门外。有时我觉得他在门外,故意的突然唤他,他出其不意地进来时,总未免带些惊惶的颜色。这样的几次,我就确信了他来做替工是故意的,一定怀着某种目的。后来我得到断指,就推测到这李四和它有某种关系。我又抬得了这条邸报,仔细推索,便假设这纸条必是李四所遗落的。他既然时常在门外偷听,碰巧当他送断指进来的时候,他本将断指的纸包放在袋里,后来听到我的呼唤,他突然进来,急忙将纸包取出,就把袋里的纸条带出来,遗落在地上。不过那时候我虽疑心李四,还不敢确信他就是断指帮里的人。”
    景墨问道:“那你是什么时候确信他就是他们一党的?”
    “我从江边茶馆中回来时,询问客栈帐房,那起先的茶博士赵二为了什么事请假。据道赵二因害了重病躺在家里,所以叫李四来替。我又打听到赵二的住址,悄悄地寻到他的家里,想查问一个真情。不料赵二不在家。我又问他的邻居,据说在大约十天以前,不知道他从哪里得到了一笔钱,一个人往金陵去玩乐了。”
    景墨听到这里,不禁“哎呀!”了一声。
    “这样一来,我才断定李四真是是他们的一个同伙。他起先买走了赵二,投身进来刺探我们的行动,可称机敏之至。幸而我早早注意到,不曾中他的计,他倒反被我利用。坦白道一句,这一次破案,我得他的帮助正不少呢。”
    景墨沉思了片刻,又道:“那么二十九日傍晚,李四被拘缚在你的床底下,他的腿上又给戳一刀,那是他的苦肉计吗?”
    聂小蛮似乎是赞许地点了点头,答道:“是。你慢慢地听我道来。当我把这纸条研究出一个结果之后,虽然知道李四是一个他们同伙,并知道他的同党要约他会面。但我还不知道他们的会合地在什么地方。我要想偷偷地跟了李四一同前去,纸条上又没有的赴会的日期,不知道已经会过期了没有。所以我一时还没有把握。直到我回到客栈,看见李四被刺,才恍然明白。原来李四的被刺本是一出把戏。什么刺腿啦,被缚啦,和留下的刀啦,警告书啦,都是他一个人玩的,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别的同伙进来过。”
    “你说得不错,这是他的苦肉计。它有两种作用;一则用这计策坚定我们的信任;一则因为那一天晚上,他要赴同党的约会,借此可以告假腿务。这两层计谋既然都被我看破,我先时的疑团就也迎刃而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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