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墨低声道:“他是一个拐匪。那十九号大宅子大概就是拐匪们的窟穴。我们现在就要去拘捕他们。”
    聂小蛮这时候已经回屋来,那件黑色的厚厚的盘领大袖长袍已经穿在身上。
    他问景墨道:“你准备好没有?”
    景墨点了点头,也问道:“你写短信给那一个?”
    “我写给冯子舟,如果他不在。那么就转给孙益州制使,请他帮助。他必然会把我要求的事办好,如果我们有需要调动金陵卫步兵衙门的兵丁,总要和他做守备的说了才行。好了,我们走吧。”
    景墨应了一声,聂小蛮把放在桌子上的两把手火铳拿起来,一把给景墨;一把顺手纳在他自己的外衣袋里。
    他又低声问卫朴道:“我们去捕匪。假使能够成功,你这一次的功劳真不小现在你小心看着门,不可离开。”
    “是,我懂得。”卫朴的声调也透露出他的内心中的兴奋。
    景墨一出门口,气候骤然变异,冷风扑面,不觉打了一个寒噤。景墨把外衣的领子竖了起来,又把扣子完全扣好,门口停着一辆马车。聂小蛮先跳上去,景墨也随后跨上。聂小蛮向马车夫说明了要去相府营,车夫便立即催动马匹跑起来。
    景墨说道:“聂小蛮,这件事机会真好。要是一举成功,那也算不得怎样费力。”
    聂小蛮道:“是。不过你也不能太乐观。”
    “嗯,为什么?”
    “太乐观了,处事会大意。大意就是失败的原因!”
    景墨沉默了一下,又问:“那么我想我们此去能不能着手成功?”
    聂小蛮道:“这又怎能预定?但卫朴既然得到了那人的下落,无论那里是不是匪徒的老巢,我们多少应该可以得到些端倪。”小蛮把外衣拢紧了些,身子靠着车座。“要是顺利的话,匪徒们真在那里,那么至少来说一场恶斗应该免不掉。你得小心些。”
    “恶斗倒不怕,我只怕卫朴欠致密,漏了什么迹象,已经给匪徒看破了。”
    小蛮突然坐直了,问道:“喔?方才你和卫朴说些什么?”
    景墨把彼此的问答复述了一遍。聂小蛮低头想了一想,忽而摇摇头。
    “唉!这样说,事情有些危险了。”
    “什么危险?”
    聂小蛮解释道:“大凡跟综的时候,最忌的是停顿站立。即使万不得已,必须停顿站立片刻,那停顿站立的地点也得谨慎选择,才不致惹人家的目光。据你说,卫朴看见那人进了大宅子,还在路角上站立一会。这尽够坏事了!而且他站的地方不是树荫屋侧,却在叉路口上,那更要不得。……唉!你担心得不错,他的踪迹也许已经被匪徒看破了!嗯,那岂不危险?”
    景墨沉吟道:“他们或者还来不及准备,也说不定。”
    聂小蛮飞快地答道:“嗯,我也但愿如此。这就是我们唯一的希望了。”他似乎性急不耐烦,探头向车窗外看一看。
    “是司背后了。景墨,我们此行的成败,片刻之内便可以决定了!”
    小蛮的脸沉下了,紧闭着嘴唇,眼光仍注视在车窗外面。景墨也有些不能自持,心房突突地乱跳。此番要是不能够一举擒匪,不但空费心机,而且白白地惊动了金陵卫里的人员,在聂小蛮脸上也有些过不去。
    马车仍像射矢般地驶着,又掠过了几条马路。一刹那间马车便陡的停了。聂小蛮先跳下去,把手招了招,有一个伍长赶过来招呼。聂小蛮向他附耳说了一句,随向他作个手势,似乎问他已经捕得了拐匪没有。
    伍长点点头,高声笑道:“聂大人,他们正想逃,给我们阻住了。现在十九号的前后门都有人守着。”
    报告真让人兴奋!
    景墨不由不心花怒放。景墨一骨碌从马车上跳下来,奔到聂小蛮面前。聂小蛮一言不发,但把手挥一挥,招呼那伍长先走。伍长果在前引导,两人在后面随着,急急地向大宅子前进。
    那是一宅青灰砖砌的两层楼大宅子,面积并不大。大宅子的面前有两个士兵站着,门外还停着一辆载货物的四匹马拉动的大马车。景墨走近一看,门牌果真是十九号。那引导的伍长向守门的同伴说了几句,便先走上石阶,引两人进去。
    景墨把右手放在盘领大袖长袍袋里,手指按住了火铳机钮。万一匪徒们顽抗,自己便可从袋中发火铳,使他们措手不及。聂小蛮也有同样的准备,比景墨先进门去。景墨一进门,看见右边的室门口也有一个士兵站着,像是个把总。
    聂小蛮问道:“怎么样?”
    把总答道:“在里面。他们并不抵抗,所以我们也没动手,只把他们关押在这餐室里。”他随手将餐室的门推开了。
    景墨一眼望进去,看见室中一共有五个人,傍着一只长方的餐桌坐着,大家都静悄悄。这五人中四个都穿着短衣,面貌很粗豪,只有一个年纪在四十左右的人,穿了一件旧黑绸的羊皮袍子,光头,还长了一双小眼。空气很安静,不像有恶斗的可能,景墨的戒备松懈了些。
    聂小蛮问那守在餐室门口的把总道:“就是这五个人?”
    把总答道:“是。我们奉了制使的命令赶到这里,他们正在这里收拾家具,像准备逃走。”他指一指两个年轻的短衣人。“那时这两个人在楼上。我们把他们叫下楼来,叫他们一起坐在这里,等大人你来发落。”
    “可曾问过他们?”
    “约略问过几句。”
    “说些什么?”
    “他们不肯说——自然的,不用大刑,那里会招认?”
    聂小蛮不再问,一步跨进餐室,景墨也跟小蛮进去。室内的器具都是红木的。中央有一张宽大的长方餐桌,桌的四周有七八张餐椅,都是上等柏木制的。靠壁有罗汉床,壁角列一只碗碟橱,镂刻也很精致,不过橱是空的,墙壁上面也有铜基油灯,位置井井有条。聂小蛮站住了正在向那五个人端相,跟在后面的把总高声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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