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点结束吧。
    大概是冥冥中真的有神灵听见了他的呼求,只听“啪!”的一声脆响,苏冰心终于挣脱了他的钳制,扬手狠狠打了他一巴掌。这一掌力道之大,将纪峣的头直接歪向了另一边,被打的半边脸颊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充血肿胀,接着浮现出了一个巴掌印。
    女孩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崩溃地骂道:“纪峣你这个死gay……你太过分了!!”所幸她已经被吓得虚脱,再加上六神无主,这句话声音不大,否则纪峣今天做的一切就全完了。
    纪峣压根儿不理她的怒骂,他冷声威胁道:“想死的话你就去乱说。”
    苏冰心脊背一僵,她现在真的怕死纪峣这个男人了,闻言跌跌撞撞往休息室跑。苏父恨铁不成钢,你跑什么!哪怕真的是你做的,你这一跑,你的名声就全毁了!
    说到底,大家都不相信,一个好端端的青年才俊,又跟她的未婚夫是好兄弟,会想不开当众拿毁掉自己名声做代价,去泼一个女孩子的脏水。
    所以只可能是苏冰心真的做了非常过分的事。
    他们不会晓得,有些人就是彻头彻尾的疯子,如果是自己被打被杀都不要紧,但要是动了他圈进地盘里的人,那他就是要粉身碎骨,也要拉着动了歪念头的人陪葬。
    纪峣没有看已经被彻底利用完的苏冰心,而是抬头,看了眼刚才给了他一圈的温霖,然后笑了一下。
    温霖猛地提起他的衣领,双眼赤红,咬着腮帮子,一字一句都像是硬挤出来似得:“你疯了!?你不要你的名声了??凭你刚才亲她那一下,你基本就完了!”
    他的心脏快要爆炸,刚才纪峣演的那出戏,以及后来情急下的那个吻,他心知,纪峣一定是为了什么人或什么事,才会这么做的。而这个场合,还能为了谁,只能为了他!
    苏冰心到底做了什么,让纪峣宁愿豁出去了也要保他?
    不是说好了分手?不是说好了以后再也不相往来?他干嘛还要冲出来?
    纪峣怎么这么傻——这么傻!
    温霖快被纪峣撕裂了。他颤声道:“……纪峣,你干脆杀了我。”
    他快死了,他真的快死了。
    纪峣低叹:“刚才我们的话被她听到了。”
    温霖瞳孔猛缩,纪峣依旧保持着被他扯住衣领的姿势,歪了歪头:“她不但想要你的人、你的钱,还要绿了你、毁了你。”
    他看着温霖震惊而茫然的脸,忽然想起少年时,他曾问过温霖,如果遇到困难,你会求助么。温霖说不会,因为即使求救,也没人会带他走,所以还是自己解决比较好。他又问,如果是自己解决不了的问题呢。
    当时的温霖羞涩地看着他,笑得温柔又有点腼腆:“那就忍一下吧,很多事说不定忍一忍……就过去了呢?”
    忍个屁啊。
    纪峣半边脸带着巴掌印,肿得老高,唇角还拖出一条长长的鲜红——那是刚才在苏冰心唇上蹭到的,浓艳得像是被划开的血口。
    他擦了下火辣辣的脸颊,散漫一笑:“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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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着我的面护崽一样护着另一个男人,还跟别的女人接吻——纪峣,我看你真是太飘了,还是你真当我是死的?”
    ——“我一直想问,你这么疼他,难道真的不是喜欢他?你该不会真的以为,直男和基佬之间,真的存在纯友谊吧?”
    第133章 chap.51(我开新文啦!)
    “什……”
    “砰!!”
    “啊——!”
    温霖还没说完,后面就传来一声巨响,随即是徐叶叶的尖叫。
    他们不由顺着响动看过去,在各色惊呼中,于思远踹翻张鹤站起来,他表情阴沉,抬手蹭了下颧骨上的伤,大步迈了过来,然后一把拽过没反应过来的纪峣,在众目睽睽之下,扬长而去。
    “于思远你什么毛病?把我拽走干什么?我还要收拾我的烂摊子!”
    纪峣急了,想要挣开于思远的手,却被于思远冲着肚子狠狠打了一拳,纪峣吃痛,下意识捂住腹部。于思远便拦腰一抱,直接将人抗在了肩上,不顾纪峣的挣扎,就这样一路扛着弄上了车。
    蒋秋桐窝在车中闭眼假寐,见到满身狼狈脸还挂了彩的于思远,和唇角一道长长血口子(其实是口红印)的纪峣,简直惊呆了,忙问出什么事了。虽然刚才纪峣打电话过来的时候他就预感到,纪峣可能要搞事,然而没想到,这件事,居然这么大。
    于思远没时间解释,把纪峣往后车座一扔,安全带一绑,车门一锁,然后上了驾驶座,离弦之箭般将车开了出去。
    纪峣简直要疯,他是计划得好好的,当众装作苏冰心的情人,把对方想泼的脏水全部反泼回去,帮温霖*个好人设。这时候订婚仪式肯定继续不下去了,几方肯定要对质,他私底下威胁苏冰心,逼她在对质的时候承认自己行为不检——总比想要私吞温霖家财并且不雅视频被散播好——然后安抚温家二老,这件事就能抹过去了!
    虽然他闹得很大,其实操作好了,最后倒霉的也不过一个苏冰心,顶多加上他的一点名声而已,只要温霖还干干净净的,就比什么都重要。他在心里安排得明明白白,谁晓得张鹤居然没有按住于思远,让这家伙直接把他带走了!
    于思远的眉眼像是冻住的冰霜,他的五官深刻精致如同雕塑,笑起来深情款款,能迷死个人,但如果收起笑容,就显得格外冷漠凌厉——这样看,他和蒋秋桐表兄弟两个,还是有点相似的。他扶着方向盘,耳边不断传来纪峣央求他调转车头的话,他寒声道:“当着我的面护崽一样护着另一个男人,还跟别的女人接吻——纪峣,我看你真是太飘了,还是你真当我是死的?”
    蒋秋桐本来抱着手臂在旁边,跟听大戏似得听两人对话,这会儿也收了看戏的心思,拧眉坐直了身体。
    纪峣道:“我现在真的很急,我回去跟你解释——”
    于思远漠然道:“闭嘴,我不想听,我现在已经气疯了,没直接打你是我涵养好——你不是说过么,回头任我处置?我现在就是想把你带走,不行?”他把“任我处置”四个字上咬了重音,然后瞥了眼后视镜中的纪峣,脸上带着古怪的笑意:“再说了,你不是还有专门替你收拾烂摊子的张鹤么。”
    纪峣没注意到他脸上的笑,如果他看到了,一定会宁肯直接跳车也一定要回去。
    可惜他没有,他被于思远的话戳中死穴。是啊,从一开始决定跟两兄弟在一起的时候,他就承诺过,他们可以对他做任何事,他当时已经设想过来许许多多不堪的后果。
    而于思远现在做的,已经很客气了。
    反正他只是没有收尾,没有安抚几家人,没有将损失降到最小而已。但温霖已经保住了,以后提到这件事,绝不会让人想到,他竟然是个走错过路,跟男人厮混过的伪同性恋。至于他,无所谓了。
    纪峣不再挣扎,靠在座椅上,等待回家后于思远的裁决——不用问,于思远把他当众带走,肯定不是要跟他一起吃饭,而是气到发狂要教训他了。
    于思远勾了下唇角,问一言不发的蒋秋桐:“哥,你不是一直很疼纪峣么,怎么这次没站在他那边?”
    蒋秋桐是何等聪慧敏锐的男人,仅从几句对话中,就将刚才发生的事推测得八九不离十了。听闻他弟的问题,他偏过头,去看车窗外的风景,表情一如既往淡淡的:“他是该吃点教训。”
    此时,乱糟糟的大厅内,张鹤捂着头,从地上爬起来。刚才他只是想按着于思远,却不料于思远看到纪峣的一系列骚操作后直接狂暴了,拼着跟他打一架都要上去抓纪峣。他没办法,挨了几下后也火了,两个人打了起来,就在成功把于思远按在地上的时候,他听到对方低低一笑,对他说:“你还真的很心疼纪峣,心疼到快要成他的狗腿子了。”
    胡说,这明明是老父亲对儿子的溺爱!
    张鹤也是一肚子火,这事没办法跟于思远大庭广众地解释——温霖也是跟他一起玩到大的,他难道还放着对方被一个蛇蝎美人给吃了?
    他懒得跟一直看他不顺眼的于姨太计较——没错,现在于思远在他心里,已经不是正房夫人,而是姨太太了。却不料于思远下一句话直接把他说懵了。
    于思远此时怒火攻心,被张鹤重新按在地上动弹不得后,那种无论如何都比不过张鹤的、如影随形般,压抑又绝望的阴霾重新笼罩住他,一个极其恶意,极其疯狂的念头再次浮现在他脑海。
    他忽而低低笑了。
    “我一直想问,你这么疼他,难道真的不是喜欢他?——你不会真的以为,直男和基佬之间,真的还存在纯友谊吧?”
    “!!!!”
    这话如惊雷炸响,张鹤这下是真的懵了,他懵得直接傻在了那,于思远趁着这个档口,捡起旁边地上的一个瓷盘砸在他头上,直接把人拍翻在地,拉着纪峣就走了。
    徐叶叶蓦地发出一声尖叫,瓷片四散,划破了张鹤的额角,血流下来,糊了他一脸。
    他像是没感到疼,茫然地爬起来,一向有力的手脚像是生了锈似得,他挣扎了好几下,才站稳。
    此时他傻不拉几地杵在一片骚乱的人群里,就跟被按了静止键似得。他怔怔地想,于思远什么意思?
    所有人都没想到,这次温、苏两家的订婚宴,会以这样狼狈的方式收场。宾客们抱着或不悦或好奇或激动或兴奋的心情陆续离开,当事人和其家庭却还得留下来收拾烂摊子。
    徐叶叶被父母拉走了,虽然这件大事的发生,她的贡献功不可没,但是两个发小把她保护得很好,没一个人晓得她的壮举。
    张、纪两家都没有走,他们得留下来处理儿子们的烂摊子。
    而楼上,苏冰心情绪崩溃,趴在苏母怀里大哭。张鹤木着脸坐在外头,一边被纪母处理伤口,一边等着苏冰心情绪恢复后,跟众人解释加对质——他是纪峣的发小,大家几乎一致都觉得,他一定知道点什么。
    温霖正在走廊上抽烟,忽然手机开始震个不停,他掏出来一看,全是徐叶叶给他发的消息。几分钟之后,他深吸了一口气,迈步走进房间,轻轻将苏冰心从苏母怀里捞出来,柔声道:“冰心可能是被吓着了,我哄一哄她。”
    “这……”苏母有些迟疑,现在真相到底是什么样的她也不知道,因为拿不准该用什么态度对待这个准女婿。
    “阿姨。”温霖拍了拍她的肩,“我相信冰心。”
    这番话一出,苏母顿时心里放松了大半,把空间留给这两个年轻人,自己走了。
    苏冰心这时才感到温霖的好,她就像抓住了主心骨似得扑进温霖怀里,急切地问:“温霖,你相信我的,对么?纪峣是在嫉妒我!他在离间我们!”
    这时候的苏冰心就和每一本烂俗言情耽美里的小白花一样,被恶毒情敌冤枉,只能瑟瑟发抖,可怜、弱小,又无助。
    而温霖果然不负众望,就像每个被恶毒情敌迷了心的渣男主角一样,狠狠虐了一把这朵小白花。
    他轻轻把苏冰心揽进怀里,力道不清不重,然后在她耳边轻轻道:“如果你一开始直说你想要什么,我未必不会给你。哪怕你想阴我,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到时候各凭本事就是。但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想向纪峣下手,还害得他为了保我做这种蠢事……”
    他抬手拂了下苏冰心微散的发丝,像是很心疼,神态还是柔声细语的,说话的内容却一点也不温和:“你跟你前男友胡搞的照片、视频、消息,我那里一个不落,全部都有,顺便一提,他在打算打电话雇人大闹会场的时候被我哥们抓住了,现在人在他手上,他好不好过,要看你乖不乖。”
    温霖的表情是那么和煦,远远一看,仿佛在柔声安慰女友的好男友。
    说着,还拿出手机,给苏冰心看了她男友被五花大绑的照片,还有一些她与男人纠缠的缩略图。
    苏冰心彻底被吓破了胆,她不像徐叶叶一样风风火火一直在奋力打拼,她是a市名媛,是漂亮的金丝雀,有一份体面而清闲的工作,包包里有花不完的零花,她太娇弱了,如果有人宠着,她就胆大妄为,如果没人惯着她,她除了哭一点办法都没有。
    温霖擦了擦她的眼泪,像是在触碰一件珍贵的瓷器:“好女孩儿,”他说,“现在第一件事,就是把眼泪收住,好么?”
    于是这件事,竟然就这样匪夷所思地结束了。张鹤代替纪峣的位置,和温霖一唱一和,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最后以定性苏冰心脚踏两只船,苏温和平分手,纪父纪母连连道歉,承诺改天一定带着纪峣登门道歉而收场。
    众人散去后,温父温母又堵住张鹤,要求他给个交代。张鹤没法子,隐去了纪峣跟温霖的那档子事,把听见苏冰心他姘头打电话闹会场,再到两人商量怎么吃温霖的股份,全都交待了。最后说:“当时纪峣也是真着急了,温霖一跟苏小姐订婚,这事就扯不清了,时间又紧,我们只能想到这个法子,才能把温霖摘出来。”
    温母到底心疼儿子名声,心里有些怨气,然而这事做的,纪峣牺牲更大,且全是为了自己儿子,她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怪苏家没有教好女儿。
    苏冰心她爸也是个挺正派的人,和温霖家有一点交情,否则也不至于才几个月就把女儿嫁了。只是苏冰心太骄纵,是个无脑的花瓶,白费了她父母的苦心。大家倒是都相信苏家的人品,做不出这种夺人家财的事,这事,八成是苏冰心被她姘头唆使的。
    他们甚至怀疑当初苏冰心跟这个司机谈恋爱以后棒打鸳鸯,也不全是因为司机没钱,而是这小子心术不正。
    她刚才这么害怕,除了那点子破事以外,也是怕她爹知道她居然想坑温霖的东西——这事儿如果被捅出去,别说别人,她爸第一个不放过她。
    苏冰心这个姑娘,没脑子就罢了,还恶毒。天真善良的小傻子会让人觉得傻得可怜可爱,可又蠢又毒的人,只会让人厌恶。起码这几个把苏冰心往死里坑的大男人,没一个觉得心里愧疚。
    众人分道扬镳,纪、张二老还想带儿子回家,好好盘问一下事情经过,结果张鹤拒绝了,说要去找纪峣。
    “峣峣的手机不是打不通么?”于思远直接把纪峣的手机关机了,没人联系得到纪峣。
    张鹤头顶着纱布,对四个长辈摆摆手,疲倦得多一句解释都不想说,只道:“我找得到他。”
    他现在脑子里一团乱,于思远那几句话反复在他脑子里回荡,嗡嗡作响,明明以前不少人都怀疑他们有问题、是一对,他以前统统都无视了,坦荡得很,可不知为何,于思远这话,却堪称振聋发聩,让他不自觉一直在意。
    他自问清清白白问心无愧,可是……
    他从来不是个会逃避问题的人,哪怕心中有强烈的、不妙的预告,他还是觉得他需要问清楚。
    他发动车子,驶向新“家”。
    在张鹤眼里,家只有一个,就是两家人的那两栋小楼。
    而其他的,只是“住的地方”,所以他宁愿在办公室对付也不愿意随便找个房子住——当年大学在外头租房子,也是因为纪峣租了,他怕纪峣没人管着乱搞。
    现在,他的“家”又添了一个。
    除了从小生活的房子以外,有纪峣在的地方,对他来说,也是他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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