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七月十六,阴雨绵绵,连续不断的下雨已经让不少地区受灾。
    江砚一行人来的地方是南江受灾地区最严重地方。
    一旁跟随的县令战战兢兢的陪同,不停的劝江砚早日转移到安全地方。
    眼看水快满上大堤,一旦大堤决口,谁都跑不了。
    他淹死事小,江砚可是尊贵的太子殿下,容不得有一丝的闪失。
    江砚根本不为所动,走在大堤上,看着浑浊而又汹涌的洪水,再也看不到往日的清澈。
    横塘江贯穿整个南江地区,所以每年雨汛来临季节,沿江的百姓都会遭受洪水的侵害。
    北锦国派出不少人来治理洪水,但是没见一丝的成效。
    “赵县令,当地的百姓转移吗?”江砚沉着的问道。
    如果雨势再不减,只怕大堤撑不过今夜,一旦决堤,将会有数以万计的百姓有危险。
    “转……转移了。”赵县令结结巴巴道。
    他一早就收到千里城来信,说是太子殿下要过来视察,让他自己斟酌。
    这个节骨眼上,他肯定不能拿自己的仕途开玩笑。
    “前几日,我便派人通知各乡县,让往高处转移,为了解决百姓的温饱问题,同时县里放粮,对于老弱病残,我们也派人帮忙转移……”赵县令稳了稳心神,恢复几许往日的行事做派。
    他边说边小心翼翼的观察江砚的表情,大雨中,太子殿下那张俊美的脸根本没有任何变化,不过看他的眼神似乎没有刚才的冷。
    赵县令心里基本有谱,太子殿下这次过来,肯定就是为了水灾的事,只要他把百姓的问题解决好了,太子殿下定然不会怪他治理水患无能的罪。
    水患的问题,连朝廷都束手无策,他一个小小的县令能有什么法子。
    “做得好。”江砚夸了一句。
    赵县令心中一喜,表面还是客套的谦虚两句。
    如果这次在太子殿下面前博得好感,没准他日能高升也说不定。
    “可有应对的药材?”江砚话锋一转,问了一句不相干的问题。
    每年的水患都会引起瘟疫之类的疾病,不少穷人因为缺少药材,全都得病而死。
    “额?”赵县令一愣,没答上来。
    江砚目光了然,似能看透他的心,赵县令猛然一晃,暗道不好,太子殿下是不是知道什么?
    大雨倾盆,谁都不再开口,只能听见雨打在蓑衣上的声音。
    大堤之上,洪水想要翻越阻挡它的墙,不断前赴后继的冲撞着,太过惊心动魄……
    赵县令脚步往后退了两步,拉开江砚带给他的压迫感,“太子殿下有所不知,药材是我们这里最稀缺的东西,所以……”
    “所以你让你的那些亲戚,趁机垄断草药,等着大水过后,高价卖出,以此赚的暴利。”江砚替他把后面的话说完。
    他早就查的清清楚楚,这位赵县令根本就是一位贪官,往日大肆搜刮民脂民膏,贪赃枉法,借着自己的权利,明目张胆的庇佑自己的亲戚横行乡里,谁不听话,就让那些小混混上门打砸,只要是能暴利的产业,他都霸占着。
    百姓是敢怒不敢言,很多人迫不得已,背井离乡,远远逃离。
    而且每年朝廷拨下来的赈灾款,早被这位赵县令贪污在囊中。
    “太子殿下说笑。”赵县令心中起了杀意,太子殿下能当面说出这话,定然是不打算放过他。
    不如他抢先一步动手,反正现在洪水泛滥,太子殿下是淹死的,还是怎么死的,谁都不清楚。
    “此人是假冒太子,给我拿下……”赵县令露出他凶狠的一面,冲着旁边的衙役命令道。
    这些衙役都是十里八乡的混混,听命于他。
    江砚见此场景,一点不慌,只是冷漠的瞟了一眼,随即扭头看向江面……
    那些混混一愣,随后高兴的冲上前,可惜乐极生悲,他们还没靠近江砚的身边,陈松不知道从哪里出现,他身后的弓箭手齐刷刷的瞄准那些混混,箭雨划过,江砚完好无损,那些人都倒在血泊中哀嚎……
    赵县令的脸色苍白,眼中闪过惊恐,双腿一软跪在地上,“太子殿下,饶命。”
    “饶了你,怎么对得起每年因水灾死去的百姓。”江砚的眼中没有一丝的怜悯,“用你来祭奠那些亡灵吧。”
    他话落,一支箭直直的插入赵县令的心中,只听他啊的一声惨叫,歪身倒入涛涛的洪水中,瞬间没有了身影。
    “殿下。”陈松上前冲着江砚行礼。
    “药材的事都解决了?”江砚问道。
    “是。”陈松回的果决,他带人抄了赵县令的几处仓库,将堆积如山的草药全部收缴,赵县令的那些亲戚也被他关进大牢,顺便也发现赵县令私藏的粮食跟珠宝,全部充公。
    “很好。”江砚点头。
    “殿下,如今情况危险,您还是……”
    陈松话还没说完,就被江砚打断,“我等雨停。”
    这个时候,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的,他根本不相信赵县令的那套忽悠他的说辞,除了有钱的乡绅被转移到高地,那些平民老百姓根本躲无可躲,只期望老天开眼,不要再下雨。
    “可是……”陈松还想劝一劝,大堤随时决堤,在洪水面前,任你再厉害,也挡不了它的威势,如果太子殿下不离开,一旦出现危险,事态就过于严重了。
    太子殿下再执意不离开,他唯有抗命一回,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把江砚带走。
    “固堤防,理河道,何至于成如今这样。”大堤另一边,突然传来一个男子的感叹声。
    江砚眼中一亮,抬头看去,只见一个男子同样穿着蓑衣走在大堤上,手里还提着一个酒葫芦,似乎喝的有点多,走路有些不稳……
    “敢问先生尊姓大名?”江砚走过去,有礼的问道。
    那人抬起醉眼醺醺的眼睛看着江砚,嘿嘿笑一声,“免贵姓吴。”
    “吴先生,刚才听见你口中的话,似乎对于治理河水颇有研究。”江砚继续道。
    眼前男子口中的那两句,固堤防,理河道,让他有种知音之感。
    “啊,那是别人告诉我的。”男子舌头有些打架,说话含糊不清,“去年跟随商队去了一趟东旭国,碰见一个小兄弟,正好聊到我的家乡洪水这一块,他告诉我的这些。”
    一听东旭国三个字,陈松心里打了一个突,刚好阻拦,就听到江砚饶有兴致的问道,“敢问那人姓谁名谁?”
    “貌似姓江,江春来着,不对,江冬,奥,也不对……”男子大脑有些迷糊,仔细想了想,才给出一个正确答案,“江夏,对他说他叫江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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