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吟蝉这话拐了个弯儿,醉离枫怔了一下才回过味儿来。
    他的丈母娘岂不就是小蝉儿的……母亲?
    当年,水吟蝉的父亲水岳天和母亲秦罗珊外出历练,无意间遇到卓云翳天的爷爷,也就是当初的云水国国君,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两人为了大义,救下云水国国君,而两人却被卷入了空间裂缝之中。
    在任何人看来,卷入空间裂缝就等于死,何况当年的水岳天和秦罗珊玄武等级并不高,水岳天即便天赋好,那时也只是个大玄师而已,秦罗珊就更不用说了。
    所以水吟蝉的大爷爷和太爷爷他们从未存过两人活着的念头,在他们看来,两人早就死了,还是死得透透的那种。
    水吟蝉一开始也没往这方面想,但母女连心,即便以前的水吟蝉早就不在了,这身体还是会不受控制地悸动。
    那人叫珊娘,而水吟蝉的母亲全名叫秦罗珊,也是十多年前被卷入了这里。
    世上哪有这么多的巧合,水吟蝉很快便猜到她娘可能没死。
    醉离枫天不怕地不怕,此时听了水吟蝉的话,神色竟有些异样,像是在……紧张。
    两人沉默地看着那茅屋,一时之间都没有动作。
    就在此时,吱呀一声,那茅屋的木门被人从里面推开,从中走出一个约莫二十五六岁的美貌女子,若不是挽着妇人发髻,任谁也猜不到她已经成婚了。
    这美妇人明明只穿一身朴素的白裙,却掩盖不住那一身淡雅出尘的气质。
    水吟蝉在看到那女子的相貌之后,呼吸不禁一窒。
    在她的记忆中,这个人的身影出现过无数次……她就是水吟蝉的母亲。
    那人伸手将一棵歪倒的药草拨正,然后指尖缠绕了一缕水元素,将水元素凝聚成水滴洒在了那药草之上。
    “珊娘!”带路的虚空兽欢快地叫了一声,朝那美妇人哒哒哒地跑了过去。
    那美妇人淡淡笑了笑,伸手抚摸着虚空兽颈部那漂亮的雪白色鬃毛。
    “珊娘,我给你带来了一个同类哦……”那虚空兽高兴地道。
    美妇人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神色一变,似震惊似激动。
    她猛地调头看了过去,果真看到一女一男立在远处,正望着她这里,因为身子被笼在一片阴影中,两人的神色看不真切。
    人!真的是人类!
    水吟蝉轻叹一声,慢慢朝那美妇人走了过去。
    醉离枫顿了顿,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
    待水吟蝉的面容逐渐变得清晰,那美妇人怔怔地看着她,眼底划过一道异色。
    她敛了敛神,朝走来的水吟蝉淡笑道:“我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人类了,没想到……如此也好,正好了了我一桩心事。”
    她叹息一声,目光不自觉地落在水吟蝉的一双眼睛上,越看越觉得熟悉。还有那眉眼,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忽而想到什么,美妇人猛地瞪大了眼,可随即她便又自嘲地摇了摇头,苦笑了一声。
    怎么可能是她,怎么可能……
    水吟蝉径直走向她,直勾勾地看了她半响,没有再给她多余思考的余地,直接伸手将人抱入了怀中。
    美妇人被她的热情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想推开这女子,却不料这女子直接低叹一声,“娘亲,是我,我是蝉儿啊。”
    秦罗珊的一双美目骤然一缩,周身亦是一颤。
    “您还活着,真好。”水吟蝉又道。
    其实水吟蝉长得跟秦罗珊并不很像,唯有一双眼睛有八成相似,只是秦罗珊的更为柔和内敛,水吟蝉却是张扬明亮,除却这一处,水吟蝉的长相大抵随了她的父亲。
    然而,这么多年过去了,水吟蝉的长相早已随着心境变化,就算原本与她的父亲有七分像,此刻也只剩下三分了。
    正因为如此,秦罗珊只是觉得眼熟,却又没有马上认出她来,亦或者她潜意识里不愿往这方面想,出现在空间裂缝意味着九死一生,她怎么舍得自己的女儿受这种苦。
    “娘亲。”水吟蝉又低低唤了一声。
    秦罗珊确定没有听错,瞪大眼看着她,颤抖着手抚摸她的脸颊,“蝉儿?你真的是我的蝉儿?”
    那声音里已经带了激动的哭音。
    水吟蝉目光柔和地看着她,“是我啊,娘亲。”
    秦罗珊再三确定之后忽地抱紧了她,控制不住地大哭起来,“孩子,我的孩子,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
    水吟蝉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低声轻哄,“娘亲莫怕,以后我们不会分开了。”
    秦罗珊一听这话,激动的余韵还未退去便又翻滚了起来,有些失控地拔高了声音,“蝉儿,我的孩子,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怎么会进入空间裂缝!如果见到你的代价是你也被困在这里,娘宁愿一辈子不见你!”
    “娘亲莫怕,女儿不会被这空间裂缝困住,不仅不会,我还会带娘一起离开。”水吟蝉道,同时心里也有些疑惑,娘亲为何没有让虚空兽带她离开?
    秦罗珊知道这空间裂缝的可怕,她不信水吟蝉的话,只是悲痛地摇摇头,“老天何其不公,让我夫妻二人被困这里就罢了,为何还要将我的蝉儿送来,这样的团聚,娘宁可不不要,宁可不要啊!”
    水吟蝉有些无奈,拍了拍她的手,看向醉离枫,“娘亲,女儿不是安慰你,他会破碎虚空,可以带我们离开这里。”
    秦罗珊这才顺着她的目光看向了那个被当了许久空气的男人。
    这男子穿一身黑色长袍,披风裹身,长得英武不凡,只是那人竟生了一双血瞳,周身气息亦是冰冷中携了难以忽视的杀戮之气。
    秦罗珊隐约嗅到了这人身上浓郁的妖兽气息。
    这男子不是人!
    “蝉儿,他是谁?”秦罗珊一脸警惕地盯着那黑衣男子。
    水吟蝉正要解释,却在此时,醉离枫动了,他那俊美无铸的脸板着,薄唇也紧紧抿着,然后气势逼人地往这边踱步而来。
    秦罗珊下意识地拉着水吟蝉往后退了两步。
    醉离枫没有再逼近,在离两人三步远的地方站定,然后他瞅了一眼秦罗珊,再微微垂了垂眸,恭恭敬敬地道了一句,“……岳母大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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