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货的事情,他基本都是交给下面人去做,所以一年来,他都没再见过乌帖木。
    但这次,乌帖木特意表明要见他一面。
    楼喻带上霍延,前来南市粮铺见他。
    乌、霍两人果然天生气场不和,一见面气氛就凝滞起来。
    乌帖木毫不客气道:“世子,你为什么一直让他当护卫?”
    在他看来,霍延身形瘦削,战力肯定也高不到哪儿去。
    楼喻笑眯眯道:“大概是因为他长得比较英俊。”
    “……”
    见他噎住,楼喻适时缓解尴尬:“乌掌柜找我来有什么事?”
    乌帖木说起正事儿:“世子,和您做生意的确很畅快,但你们盛人有句话,天下无不散之筵席,这次或许是咱们最后一次交易了。”
    楼喻有些舍不得草原的牛羊骏马,问:“既然合作这么愉快,乌掌柜为什么要断掉呢?”
    “实不相瞒,我和我的族人要西迁了,恐怕以后很难再交易。”
    西迁?!
    楼喻有些惊讶。
    据他所知,北蛮如今的王庭就在西边,否则西北也不会常年重兵把守。
    乌帖木要西迁,是想做什么?!
    他不由问:“没有充足的粮食和盐巴,你和你的族人如何过冬?”
    乌帖木眸中闪过厉色:“总会有的。”
    他不欲多说,起身行了一个北蛮的礼节,沉声道:“希望以后咱们还能再见。”
    “等等!”
    楼喻叫住他。
    乌帖木回身看他,深邃的眼睛沉寂坚决。
    仿佛是要去完成一项艰难的使命。
    楼喻清楚他的身份,大概猜到他要去做什么。
    他是现任蛮王的侄孙,他的父亲曾经被现任蛮王杀害,他这次西迁,肯定是要带着“族人”去为父报仇,甚至夺回王庭的。
    那些“族人”不过是拥护先王的亲军罢了。
    楼喻顺势下了一个决定。
    他注视着乌帖木,平静道:“如果你愿意,明日辰时初,你在北门等我,我将送你一份临别礼。”
    乌帖木讶异非常,他深深回视着楼喻,忽然发现自己越发看不透这人。
    合作这一年间,他亲眼见证庆州城的改变,而这些改变,全都出自楼喻之手。
    在此之前,他见到盛朝的乱象,本还心存轻蔑,但现在,他有一种深深的直觉——
    眼前这人不可小觑。
    若是日后他承袭王庭,想要入主中原,楼喻绝对会是自己的劲敌。
    乌帖木颔首:“好,我会在北门等你的礼物。”
    他走之后,霍延问:“你要送他什么礼物?”
    语气平淡,仿佛只是因为好奇。
    楼喻反问:“你可知道他的身份?”
    霍延一听便知乌帖木身份有异,也没傻傻地继续问,而是分析道:“他说他要西迁,北蛮的王庭在西边,莫非他与王族有关?”
    “他是前任蛮王的儿子。”楼喻语出惊人。
    霍延沉默几息,不得不为楼喻的消息网感到震惊。
    乌帖木藏得这么深,估计现任蛮王都不知道他的存在,楼喻又是怎么知道的?
    他略一思索,便知楼喻要送他什么礼物。
    “你是想让他们内耗?”
    楼喻笑赞:“不愧是霍二郎,就是通透。”
    现任蛮王势大,而今乌帖木势弱,两者对上,乌帖木败的可能性比较大。
    否则原书中,霍延几年后逃出庆州府也不会遇上落魄的乌帖木。
    可见乌帖木这次“西迁”,并没有夺回王权。
    如今大盛乱象横生,现任蛮王必定蠢蠢欲动,企图趁机南攻。
    楼喻不想被人打断发展计划,便决定先鼓动蛮人内乱。
    乌帖木势弱,他便助乌帖木一臂之力。
    用一些劣质品,换短时间内边境安稳,这单生意不亏。
    翌日一早,乌帖木等在城门口。
    他远远看着楼喻骑马而来,身边依旧跟着那个弱鸡护卫。
    他们身后缀着数辆板车。
    楼喻行至他面前,下马拱手笑道:“乌掌柜,久等了。”
    “刚来,没等多久。”乌帖木很好奇楼喻要送他什么礼物。
    “这些都是我的一点心意,还请乌掌柜笑纳。”
    板车上都是摆放着一个个箱子,箱子扣得严实,看不出里头是什么。
    乌帖木郑重收下:“世子赠礼之情,乌某感激不尽。就此别过,希望还有再见的那一天。”
    他吩咐左右同伴牵牛拉绳,徐徐离开庆州府,踏上北上的路。
    走出五公里后,他的同伴问:“王子,庆王世子到底送了什么?”
    乌帖木也正好奇着呢,闻言便道:“先停下,打开看看吧。”
    几个随从立马停下,伸手去掀箱盖。
    “嚯!”
    一人手脚最快,惊呼一声,眼珠子都快瞪掉了。
    乌帖木走近,同样大惊。
    木箱内,铁制的长刀泛着森冷寒光。
    他心脏狂跳,再伸手打开其他木箱。
    除了铁刀,还有弓箭、皮甲等,全部都是用来打仗的物件!
    一声惊雷在脑海中轰然炸响。
    乌帖木瞪大眼睛,喃喃自语道:“原来他都知道……”
    楼喻知道他的身份!楼喻知道他要做什么!
    这样的认知彻底粉碎乌帖木的轻视和傲慢。
    他由衷感到背脊发寒,即便在父王被杀时,他都没有这么胆寒过。
    他怔愣良久,忽然回身看向来时的路。
    这条路通向庆州府,通向那座腐朽的、破败的城池。
    他一直以为,这座城池是脆弱的、不堪一击的。
    但他突然发现,他错了。
    这座城,因为那个人的存在,开始变得固若金汤。
    他很清楚楼喻送他这些物件的用意,可即便知道,他也不得不接受。
    这是一场赤裸裸的阳谋。
    送走乌帖木,楼喻专心致志搞工程建设。
    送去边军的匪众,获得边军的热烈欢迎。
    有他们在,边军就不用浪费工夫挖煤石了。
    宜州那边的黄铁矿,也成为楼喻的私有物。
    转眼又到了年关。
    楼喻在这待了一年,这一年经历了许多事,这些事让他自己也发生了不小的改变。
    他把众人都召到府衙,开一个年终总结会。
    “诸位都忙碌了一年,心里有什么想法或建议,都可以提出来。”
    他神色虽温和,但威严日甚,大家心里都是敬畏且拜服的。
    李树率先开口:“殿下,庆州在您的带领下越来越好,咱们还能有什么建议,只要听您号令就好!”
    “嗯!有殿下在,咱们庆州会蒸蒸日上的!”魏思也由衷赞叹。
    杨广怀笑道:“殿下胸有丘壑,杨某佩服万分。”
    霍延正要开口,楼喻伸手一拦。
    “让你们提建议,不是让你们开表彰大会。”
    大家都笑起来。
    这次会议成员,沈鸿和吕攸也在其列。
    这是两人首次参与会议,只觉得这种感觉很新奇,又让人心里熨帖。
    在这儿,大家都是内心尊崇世子,面上亲近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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