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靖逸用银筷将饭菜悉数尝了一口,察觉没有异样才将师玉卿爱吃的放在他碗里。
    师玉卿只当他担心饭菜凉热,分外贴心他的细腻周到,却不知贺靖逸是以身试毒,以防任何阴谋和疏漏对他造成不适。
    师玉卿夹起一块茄子放在嘴里嚼了嚼,茄子被蒸的软嫩滑爽,入口即融,他品完眉眼俱是笑意,“这茄子真好吃,又香又软,靖逸你尝尝。”
    贺靖逸见他喜欢自然高兴,就着他的筷子被他喂了一口,嚼了嚼,“确实不错。”
    坐在贺靖逸左手边下首的元烈尝了口八珍板鸭,惬意的嗯了两声,只觉肉汁四溢,唇齿留香,身心都是被美食带来的满足畅快之感,笑道:“鬼宿不光轻功奇快,最重要是他的鼻子很灵,方圆百里的美食都能闻得见,让他去找好吃的,一找一个准,全是美味佳肴。”
    师玉卿正用勺子舀汤喝,闻言放下勺子,朝元烈惊奇道:“鬼宿能问道方圆百里的美食?真的假的?他的鼻子有这么灵吗?”
    众人闻言哈哈一笑,贺靖逸宠溺的点了点师玉卿的鼻尖,“小傻瓜,怎么说什么都信。”
    师玉卿疑惑的眨了眨眼睛,看着贺靖逸微微抬起下巴,眉眼一弯笑了起来,贺靖逸最是喜欢看他笑,师玉卿笑得时候,一双本就明亮的墨色的黑瞳更是如繁星缀天一般闪烁,弯弯的杏眼带起眼角优雅的线条,显得又明媚又可爱,嘴角微微翘起露出洁白的牙齿,嘴角旁的两颗小尖牙,略略比其他的牙齿尖一些但又不似虎牙那般,使他一笑起来就好像小猫一般挠得人心痒痒,也是贺靖逸每次吻他都喜欢轻添的专属于他的地方。
    元烈右手边案桌后坐着的花南锦素来爱酒,因着贺靖逸不允许军中任何人饮酒,只得以茶代酒聊以配美食,他喝了口茶,笑道;“别听小烈子瞎说,哪里能闻到那么远的味道,鬼宿素爱美食佳肴,对此颇为敏感,全国各地的哪里有好吃的,问他就找对人了。”
    师玉卿笑着点了点头,贺靖逸一边替师玉卿撕掉鸭皮剔掉骨头,将香嫩的鸭肉放在他碗内,一边又道,“鬼宿早年经常走南闯北,去了不少地方,他又喜欢吃,所以对此知道的比较多。”
    师玉卿尝了口鸭肉,笑着回他,“原来如此。”
    贺靖逸右手边下首坐着的白独月笑道:“太子手下这些暗卫,南门善轻功,北门善骑射,西门善暗器,东门善剑术,各个身手不凡聪明能干。”
    师玉卿认真的听着白独月说话,呆呆的被贺靖逸喂下了一块剔好刺的鱼肉,他乖顺的嚼了嚼,吞下之后道,“原来他们竟各自有各自不同的长处呢,当真有趣。”
    贺靖逸见他望着自己笑了笑,任由师玉卿与白独月聊天,只是在旁边不断的喂投他一些他喜欢的菜,吃了两口又提醒他喝汤,喝了汤又劝他慢点喝,别噎着。
    若不是师玉卿拦着,以贺靖逸的性格,怕是恨不得连汤都帮他喂下去。
    白独月瞧见笑个不住,道,“没想到太子你从小养在深宫,被那么多人伺候,自己这伺候人的功夫还挺上手的。”
    贺靖逸斜眸睨了他一眼,又用下巴努了努白独月身旁一直想对他献殷勤的赫连绝,“你若羡慕大有人愿意伺候你。”
    白独月一愣,不自觉瞧了眼身边对着他傻笑的赫连绝,眯起眼睛哼了一声转过头不去看赫连绝,傲然道,“不用了。”
    赫连绝学贺靖逸对师玉卿那般,给白独月夹了一块他动的最多的板栗鸡块,朝他微微一笑,白独月摇着扇子,余光瞧见他夹过来放在自己碗里的,正是他爱吃的菜。
    白独月知道他一直在留意自己的喜好,心底一甜,抿住了差点翘起的嘴角,依旧背对着赫连绝,但是手边的筷子却将碗里的食物放到了嘴里。
    赫连绝对面坐着的花南锦瞧着这两对或甜蜜温情或暧昧别扭,心底又是羡慕又是□□,也有模有样的伸出筷子夹了一块板鸭便要往身旁坐着的叶琮嘴里送,不料叶琮反应极快,用左手上的筷子反手一挡,又送了他一记眼刀,将他瞪了回去。
    师玉卿瞧着贺靖逸没吃几口,尽顾着照顾自己用食了,眨了眨眼睛,抬眸看着他,自己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贺靖逸总是非常注意他用食方面的问题,太油腻了不许吃,太烫或太冷的不许吃,不许他挑食,师玉卿好说歹说,总算没让他把自己吃辣的爱好给拘了。
    “靖逸,我吃饱了,你都没怎么用食,快吃些饭吧。”
    贺靖逸低头看着他笑了笑,喂他又吃了一口才罢,道,“才这几口就饱了?那再喝点汤?”
    师玉卿点点头,恐他又要帮自己舀汤,率先拿起勺子舀了一碗,又替他舀了一碗,乖巧的喝了下去,放下碗又开始伺候贺靖逸用食。
    元烈瞧着眼前或腻歪或别扭或打情骂俏的三对,眯起眼睛,撇了撇嘴,独自吃起了自己的菜,嘴里还哼哼道:“吃个饭还这么多事儿,一个个的真麻烦。”
    帐内一片温馨的气氛,帐外更是热闹,许多将士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吃饭聊天,行军多日的紧张气氛就在这暴风雨前的最后片刻一扫而空,换来久违的惬意和轻松。
    众人突然神色微动,视线同时移向了帘帐的方向。
    第九十七章
    师玉卿瞧着突然收起笑意的贺靖逸,一愣也朝他视线望了过去,他目光刚移到帘帐处,便见帘帐一动,一个黑色的身影迅速闪了进来,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此人正是苍龙,他神色焦灼,来不及站定,脚步仍拖着轻功,匆匆上前几步,走到贺靖逸面前恭敬道,“太子,大事不好了。”
    贺靖逸手上的筷子一顿,抬眸朝他望去,帐内顿时安静了下来,都凝神听苍龙道,“惠妃欲在今夜逼宫谋反,这个时辰只怕就要行动了!”
    此话震得众人骇然大惊,帐内气氛立时凝结,贺靖逸双眉一蹙,本就幽黑的眸色更暗了几许,隐露出丝丝阴冷和危险,师玉卿惊声道,“大将军死的消息尚未传出去,惠妃为何提前行动了?!”
    众人闻言也再无心思用食,纷纷放下碗筷,凝神听苍龙继续道,“心宿在和合宫亲耳听见惠妃与江士郎所说,他一得到消息就立即赶过来了。”
    贺靖逸抬眸看向苍龙,“心宿在哪。”
    他话音刚落,另一道黑色身影闪身而来,恭敬的走到贺靖逸身前,单膝跪地道,“心宿参见太子。”
    贺靖逸抬手示意他起身,严肃道,“怎么回事?”
    心宿忙道,“臣受殿下之命,一直守在和合宫内监视惠妃,惠妃近些时日并无异常动静,也未曾召见过江士郎,但今日晨起,惠妃开始行迹古怪,神色紧张,直到江士郎出现,详细与惠妃讨论了计划,她们早已发现了大将军行迹有异,恐夜长梦多,要趁殿下未回宫前行动,逼陛下改诏书退皇位,杀死皇后。”
    贺靖逸双眼微眯,冷声道,“此事有没有告诉父皇。”
    心宿忙道,“我立即将此事告诉给了皇上,并托尾宿去传信给皇后殿下。”
    贺靖逸眼睑微垂,微微吁了口气,点点头,“及早通知父皇让他知道,也好做防备。”
    心宿蹙着眉峰,迟疑了会又道,“只是有一事,臣觉得有些蹊跷。”
    贺靖逸神色未动,幽暗的眸子稍稍向心宿的方向微抬,左手的手指不自觉摩挲起了案桌上师玉卿用来喝茶的白玉杯光滑且润泽的杯身。
    心宿瞧了眼贺靖逸的神情,继续道,“惠妃与江士郎商量此事的时候摈退了所有人,包括她最亲近的一名叫杜鹃的女官,但臣却发现另有一名年纪稍轻的宫女躲在一旁偷听,那宫女臣有些印象,只是负责惠妃正殿内扫尘的,平日并无任何异样,但臣见她今日行为蹊跷,便留意多观察了一番,而后竟发现她轻功颇好,可轻松越过宫墙。”
    贺靖逸左边眉尾一抬,道,“哦?惠妃殿内竟然不止有我们的人?”
    心宿神色凝重道,“是的,当时臣赶着去告诉皇上此事,托角宿跟了过去,之后听角宿说,那女子轻功甚好,他几次险些被发现,只得离得远远的以防被她发现,最后他跟着那女子来到了椒梅殿,而她要见的人居然是二皇子。”
    元烈听得入神,不知不觉中坐直了身子,奇道,“椒梅殿自从梅姑姑死后就荒废了,二表哥去哪里做什么?”
    师玉卿侧过头看向贺靖逸,见他眉宇微动,便朝心宿道,“之后呢?那女子和大皇子做了什么?”
    说到此处,心宿面露困惑道,“听角宿说,他二人随后便进了殿内,但又很快走了出来,之后那女子转身去了兰昭仪的淑芳殿,放了封信便匆匆离开,仍旧回了惠妃宫里。”
    “兰昭仪?这兰昭仪我没记错是六皇子的阿娘,二皇子让那女人给兰昭仪送信做什么?”花南锦疑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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