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萧玉锦这个小世界土著公主不知道这其中套路,她已经脸颊苍白,气得手掌微微发抖。
    越红鱼都能听到小公主一颗心碎掉的声音。
    不过安雪采没有察觉,就连一旁的慕从云也没有。
    慕从云还禁不住误会了。
    安雪采如此才情,小丑竟然是我自己。
    慕从云内心酸溜溜:公主必定更加爱他。
    伴随安雪采激情阅读朗诵,一句一句,众人皆惊!
    如此慷慨豪迈,如此摄人心魄,令人神为之夺,意为之消!
    一时不觉令人想起安雪采当年才情。那时他初入叶家,一介白身,却自是风华夺人,风流无双。
    一白衣秀士,却如宝剑藏于匣中,难掩森森剑意寒光。
    美玉坠于土中,却犹自难掩玉质光彩。
    良久,众人方才回过神来,纷纷称赞。
    “好!如此诗情,安公子担得上诗仙之名!”
    “此诗此意,前五百年未有,只怕后五百年也难续。”
    “安公子之诗,当为本朝第一。”
    众宾客纷纷追捧,亦是语出真心。
    与此同时,众人内心亦是轻叹。此桩算计,是念善会枉做小人了。
    安公子有诗情,却不愿意在这世间展露,当真令人觉得可惜、可叹!
    也许他一颗心太过于浪漫,故而不愿再在浊流中展露。
    在场宾客皆为津州名流,也自有文化造诣。他们可以肯定,今日安雪采这一将进酒,必定令世人震惊!
    此诗一出,必定能令大胤的文士震惊不已,因而心悦臣服!
    世间读书人在诗意上的浪漫,求的不就是这么一首?
    流入京城,只怕是会抄得京中纸贵!
    那将会是一场何等风浪,安雪采的才名又将会再一次传遍整个大胤!
    此刻众人想到了之前那些流言蜚语,内心也暗暗摇头。
    毕竟他们这些津州名流,对念善会的观感并不坏。
    比起莲花教的凶残,标榜念善会的会众却守规矩得多,也没什么匪气。
    说到底念善会理念虽然超前,却并没有用一些严苛的手段。
    比起莲花教各种巧立名目,破门夺财,念善会一向名声极好。
    当此世道,这些津州名流也是广结善缘,与之结交。
    只是今年年初,那女拐子胡言乱语,惹得安公子与念善会交恶,竟然彼此闹起来。
    偏巧杨鸽这个分会主性子太强,竟质疑安公子的文采,这岂不是自取其辱?
    众人如此思之,心中也不免感慨万分。
    杨鸽平时也行事稳重,不露山,不露水。念善会着她来津州行事,本就看重她性格平和,不会闹出什么大事。没想到今日杨鸽居然出言不逊,跟安公子撕破了脸。
    这样一来,可不就撕破脸了。
    这就是杨鸽不稳重了。
    别人就觉得,这件事情显然有越红鱼的锅。若没这个剑术出神入化的师叔来此,杨鸽也不会如此发作。
    这件事情,就是念善会枉做小人!
    此诗越佳,念善会就越丢人!
    这些自然也在安雪采意料之中,使得他心中微微冷笑。
    太白之诗,自然当得起大杀器三个字。此等大杀器,谁可为敌?自然能将对方杀得片甲不留!
    他,自然也是胜券在握。
    越红鱼的耳边却不断响起叮咚掉数据的声音。
    像她那样的人,感觉自己忽而有了点儿关注数据波动爱好。
    就跟买股令人上瘾一样,越红鱼也觉得自己沉迷数据不可自拔。
    感觉多来几次任务,自己当真要完。
    叮咚一声,萧玉锦男主好感度掉到了零。
    叮咚,萧玉锦好感度读条由红转蓝,向负数开迈。
    跌势喜人,令人愉悦。
    这大约便是观察数据带给人的愉悦度。
    此刻安雪采志得意满,不可一世。
    萧玉锦却缓缓从座位上站起来。
    她面颊冰冷似雪,眉宇间蕴含了一股冷怒之意。
    围观群众一时还没摸清楚情势,竟以为萧玉锦是要为安雪采讨回公道。
    谁不知晓明玉公主一向爱才,对安雪采的诗情很是欣赏。
    不过杨鸽却嗅出那么点儿味儿来。
    杨鸽本来准备自己跳出来掐,看到萧玉锦站起来后,便觉得可以等一等。
    毕竟若是萧玉锦肯站出来,旁人定会觉得更有说服力。
    萧玉锦却感觉自己一颗心泡在冰水里,她不知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只知道自己被人羞辱!
    出乎众人意料之外,萧玉锦却走至了安雪采跟前。
    萧玉锦嗓音清似冰雪:“诗是好诗,只是此诗并非安公子所作——”
    纵然事情已经板上钉钉,可萧玉锦犹有疑窦。譬如杨鸽的推论,也是有漏洞破绽。萧玉锦品得出诗意。那些佳作若有作者,绝不会是避世之人。就如此刻安雪采吟出的将进酒!
    可与此同时,安雪采身上也诸多矛盾,令萧玉锦不可再信。
    她冷静理智判断这一切,决意要寻出真相。
    直觉告知萧玉锦,安雪采只怕当真剽窃了,可她还是要试一试!
    “写诗之人乃是李白李公,字太白,号青莲居士!”
    萧玉锦脆生生道出,掷地有声!
    她一双眸子流淌清光,凝视安雪采!
    萧玉锦就这么单刀直入,直截了当得去探寻真相!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这些诗作当真是安雪采所作,只是并非即兴之物。念善会将此窃之,再加以栽赃陷害。
    虽然这个可能性不大,可是也许是有万分之一可能。
    萧玉锦瞧着安雪采脸上的神色,眼睛都不眨一下。
    一个人如果当真被揭破某个秘密,就算是反应过来继续说谎,一瞬间的反应也骗不了人!
    然后她便在安雪采的面孔上看到了难以言喻的惊恐!
    好像一个人被扒光了衣服站在大庭广众之下——
    刚才的得意与冷傲已经是荡然无存!
    安雪采素来是个淡定的人,萧玉锦很难想象自己居然能从他脸上看到这份惊恐。
    仿佛灵魂深处最脆弱一点狼狈被翻出来!
    这个表情深深的烙印在萧玉锦的脑海里。
    然后她悲哀的明白过来,一切都是假的!
    安雪采,他的慈悲、深情、才学、善良、胸襟,这一切一切,都是假的。
    就好像自己被摔碎了梦一样,无比恶臭的浮现在萧玉锦的跟前。
    其实来何园之前,萧玉锦已经告诉自己纵然安雪采有才,也未必是个待妻子好的良人。
    也许他有才无德,诗中之意却并非他的真情。
    想不到连这个才,都是假的。
    萧玉锦显然粉了个寂寞。
    奇怪的是,此刻她内心虽有一丝伤心,更多是愤怒。
    萧玉锦出奇的愤怒,毕竟人生在世,粉转黑也不过是一瞬间。
    她取出那本诗册,翻开书页,手指轻轻按住。
    从前对安雪采的感情非但没让萧玉锦考虑容情,反倒令她更想将安雪采给撕了。
    欺世盗名!无耻至极!
    安雪采草的显然是个假人设!
    “安公子之才学,不过是无耻剽窃他人。你如此行径,这些年可会愧疚不安?”
    熟悉的作者署名入目,安雪采微微恍惚。
    他自然不会不记得李太白,甚至心里还推崇、夸奖过他。可是这个世界本没这个人,也不妨碍安雪采拿这佳作装逼。
    那是一种很诡异的感觉。因为知道这些不会拆穿,他甚至真把这些当作自己私有之物。
    他几乎都忘记了,自己本来是写不出这样的诗,也没有这般才气。
    一切都好像那么顺理成章,理所当然。
    现在是怎么回事,次元壁破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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