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大哥出去,青翎坐在炕上半天才回过神来,忽觉还是不长大的好,长大了,烦恼就会层出不穷,大姐这刚定亲麻烦就来了,舅母着实不厚道,大姐这还没过门,就暗里使这样的阴招儿,将来大姐嫁过来,还不知要出什么幺蛾子呢,等这次回家,无论如何也要跟娘好好说说,就冲舅母这个婆婆,也得好好掂量掂量这门亲事。
    一出门就瞧见小满正站在廊下跟那丫头说话呢:“你长得真好看,叫什么名儿?多大了?会打什么样儿的络子?会不会翻花绳……”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当找了个玩伴呢。
    青翎哭笑不得,小满这丫头哪儿都好,就是心眼太少,有什么说什么,成天除了吃就是玩,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长点儿心,倒是那丫头答话颇有章法:“之前是随便起的名儿叫桃花,我是正月里的生日,过了年正好十四,寻常式样的络子都会打,翻花绳也会一些,只是翻不好。”
    听见小满还要问,青翎忙走了过去,再让小满问下去,不定连晚上睡觉打不打呼噜?放不放屁都要问出来了。
    桃花见了青翎忙行礼:“姑娘。”
    青翎点点头:“蒙舅母下赐,往后你就在我跟前儿吧。”撂下话就进屋了,青翎可不想跟这丫头多说什么,要她过来就是为了给大姐除去一个隐形的情敌罢了,可不是真为了要个使唤丫头。
    只不过,没两天青翎对这丫头的印象就改了许多,不得不承认,自己或许想歪了,这丫头别看长了一副惹人怜惜的样子,人倒还踏实稳妥,尤其心里比小满有路数,才两天就把小满手里的活儿差不多都接了过来,人也极伶俐,青翎若觉口渴,茶就恰好递到了手上,若想写字,笔墨纸砚便已准备妥当,甚至青翎每天看的书,看到哪一页她都会记着,等下回青翎看的时候,都不用自己翻,递过来便正是自己瞧得那页。
    手更巧,梳头,针线,打络子,都做的极好,更难得是不多说不少道的,颠覆了青翎先开头的想法儿,或许日子还短,往后瞧瞧吧,要是她果真是这个性子,等自己回家的时候就跟舅母要了她去,这丫头使唤起来太顺手了,给她伺候了两天,青翎就有些离不开了。
    而跟桃花一起买进来的那三个丫头,因舅舅发了顿脾气,最终没送到表哥屋里,而是留在了舅母跟前儿,青翎估计以舅母的防心,过不了多少日子,这几个丫头就得发落出去,毕竟比起给表哥找女人,舅舅比较要紧。
    在舅舅家才住了几天,青翎就觉着心累,哪儿哪儿都得动心眼儿,真不如在家待着省心,真不知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家去,想起家里的青青,青翎又叹了口气,也不知这丫头什么时候才能想通。
    正想着就听桃花道:“给大少爷表少爷陆少爷请安。”
    青翎微微皱了皱眉,自己统共来了没几天,陆敬澜就来了三回,第一回去了严先生哪儿,前儿过来跟自己说了半天话,今儿怎么又来了,心里不乐意,脸上却不好露出来,毕竟还挂着亲戚的名儿呢,不好太冷落。
    而且,有句话叫伸手不打笑脸人,陆敬澜每次来都跟自己好声好气的说话儿,不是送吃的就是送书,要不就是新鲜玩意,自己哪好意思倔人家,只得迎着进来叫了声敬澜哥哥。
    陆敬澜心里哪会不知道这丫头不待见自己,在胡家的时候,大概因为自己身子不好,这丫头可怜自己,才会对自己多加看顾,如今是恨不能跟自己划清界限呢。
    陆敬澜心里也明白青翎是不喜陆家,自己也不喜欢陆家,虽是世族之家却少了胡家那种让人从心里温暖的人情味儿,自己只在胡家住了几个月便念念不忘,更何况青翎是生在胡家长在胡家,怎会喜欢陆家这样冰冷腐朽的家族。
    但自己就是想见她,以前她在安平县的时候,自己想见见不着,如今好容易来京了,又跟自己这样近,哪能忍得住不来,对于这丫头的不待见,敬澜只做不知,跟青翎道:“上次不说去珍宝斋吗,不如今儿去吧。”
    青羿子盛是恨不能天天往外跑的,听见敬澜的提议立马来了精神,怂恿青翎:“那珍宝斋好东西多着呢,咱们今儿去瞧瞧,也长长见识。”
    青翎忍不住白了他们俩一眼:“舅母若问起来怎么说?难不成还拿严先生当幌子。”
    敬澜:“这倒不用,过些日子是我祖父的寿辰,我正想去珍宝斋是想给祖父选一样寿礼,你们帮我参谋。”
    青翎真佩服陆敬澜了,这样蹩脚的借口都想得出来,像陆家老太爷那个级别的老寿星,儿孙的寿礼早就不注重贵重稀罕了,要的就是一份孝心罢了,尤其陆敬澜这个最看重的孙子,便送再稀罕的物件儿,只怕还比不上他亲手写一副祝寿联让老人家欢喜。
    不过他一提给他爷爷买寿礼,自己就不好说什么了,表哥找人回了赵氏,几人出门奔着珍宝斋去了不提。
    且说赵氏,等儿子跟前的小厮走了,才跟赵婆子道:“上回我说陆家少爷瞧上青翎这丫头了,你还说我多想了,你瞧瞧如今,这丫头统共才来了几天,陆家少爷可是已经登了咱们府上三回了,次次都是冲这丫头来的,不是陪着出去,就是送东西说话儿,若不是瞧上了,哪会这样勤。”
    赵婆子:“可也是,前儿陆少爷来的时候,我正好去二姑娘哪儿送东西,可是瞧了个满眼儿,陆少爷对二姑娘真真是不一般,倒是二姑娘瞧着没那意思。”
    赵氏道:“这丫头如今年纪小,还不知事儿呢,等过两年再瞧,我就不信凭陆家这样的宅门,这丫头还能没心思。”
    赵婆子:“过两年,陆家少爷可就十八了,哪还等的到那时候,早定了亲事,便二姑娘回过味儿来也晚了,更何况,陆家那边儿不点头,光陆家少爷对她好有什么用,小姐放心吧,这事儿成不了。”
    赵氏被她说破心思,忽想起自己到底是当舅母的,这么着不好,咳嗽一声:“我可不是盼着外甥女不好,是怕门不当户不对的,将来外甥女嫁过去受委屈,要我说,这高门大户的人家最好别攀,攀上了也不一定能落上好儿,何苦染这一水呢。”
    赵婆子忙道:“小姐说的是,您是为了二姑娘好,不想姑娘往后受委屈。”
    赵氏道;“说起这个,我又想起子盛,你说这小子可是中了什么魔,跟前儿连个丫头都不要,硬是去找他爹闹了一通,老爷那个脾气,别瞧着平日里涵养好,一沾上大姑姐儿那家子,生生就变了个人,那天一进来就沉着脸质问我,外甥女还没过门儿就给子盛安排丫头,到底按的什么心思?是不是从一开头就不乐意这门亲事?是瞧不上他外甥女还是瞧不上大姑姐儿?急赤白脸根本不容人说话,倒叫我一句都答不上来,只得把这几个丫头留在我跟前儿,可留在眼前儿,我这心里又不踏实,你给我盯紧着点儿,别回头跟那几个狐媚子一样,惦记上老爷的账。”
    说着长叹了口气:“这些日子啊,真真没一件儿顺心的事儿……”
    ☆、第36章
    珍宝斋也在成贤街上,把着角的一处铺子,对面走不远就是国子监的门楼子,地势比宝通当还好,门前洒扫的异常干净,有个青衣伙计立在外头。
    青翎看了看不大起眼的门面,忽然发现越是大买卖,门面反倒越寻常,若不是上头有招牌,青翎怎么也不会想到这就是大名鼎鼎的珍宝斋。
    主顾不多,门前却停着一辆颇熟悉的马车,怪不得路过的行人都绕着走呢,在京里能在马车上镶嵌整片玻璃窗的也只有一位了,还真是冤家路窄,怎又碰上这熊孩子了。
    好在不像上回一样,带着众多侍卫,只有两个彪形大汉在门前守着,却也弄得门上的伙计战战兢兢的。
    青翎下意识看了敬澜一眼,大哥跟表哥刚才路过戏园子的时候,一听见说今儿唱白蛇传就挪不动了,说他们眼光不好,给陆家老太爷选寿礼是大事,跟着来了也是添乱,不如就在戏园子等他们。
    陆敬澜本来就巴不得跟青翎独处,奈何如今青翎在翟家住着,两人男女有别,若单约青翎出来,一是不妥当,二一个这丫头也必定不会出来,故此只能每次都捎带着子盛青羿。
    如今两人想看戏,正合了敬澜的心思,哪有不应的,撂下两人跟青翎走了,本想着在珍宝斋里多待一会儿,却不想又遇上了安乐王,这是个大麻烦,可来都来了,若走又实在舍不得,毕竟跟青翎难得独处。
    转念一想,安乐王在就在,跟自己和青翎有甚干系,便笑了笑:“咱们进去吧。”拉着青翎往里走,伙计迎了上来,认出陆敬澜,愣了愣忙道:“这不是三少爷吗,哎呦,今儿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您快着里头请,外头可冷呢。”
    伙计一嗓子里头得了信儿,两人刚进去,一个五十上下留着两撇小胡子的男人迎了出来,有些瘦干,脸上挂着笑,一看就极为精明,开口道:“我刚还说这小子冻糊涂了,连三少爷都能认错,没想到还真是三少爷,三少爷可真是我们这儿的稀客。”
    陆敬澜点点头:“二掌柜有日子不见,您这身子骨瞧着倒硬朗。”
    二掌柜嘿嘿笑着:“劳三少爷动问,还算过得去,倒是三少爷您,听见说大好了,我们大掌柜前儿还说过府给您请安呢,不想三少爷今儿就来了,您这瞧着可比上回精神多了,可见是福星庇佑,得了大安康。”
    陆敬澜点点头:“承蒙吉言,大掌柜呢,怎么不见?”
    二掌柜目光闪了闪,低声道:“不瞒三少爷,今儿一早安乐王就来了,说要找玩意,拿了几样出来都不满意,大掌柜无奈只得陪着去后头库里瞧去了。”
    二掌柜话音刚落,就听一个不满的声音:“不都说你这珍宝斋什么好东西都有吗,怎么找个玩意都这么难,我瞧你这招牌还是砸了的好。”
    青翎嘴角抽了抽,心说这熊孩子还真是欠揍,找不到可心的玩意儿就要砸人家的招牌,上回在宝通当也差点砸了人的店呢,合着这位天天出来就是为了找事儿的,怪不得这些铺子的掌柜见了他都跟看见瘟神似的,得罪不起,还得小心伺候着,实在为难了。
    二掌柜听见声儿,脸色变了变,忙道:“我们大掌柜前儿得了好茶,三少爷您是行家,给品评品评,您二位这边儿请。”说着引着两人往旁边的屋里请。
    陆敬澜自是知道二掌柜这是找借口让自己避开安乐王,便牵着青翎刚要进去,不想安乐王却已经出来了,瞥见他们,几步跑过来,围着两人转了一圈,指着青翎:“那天在宝通当吹牛说会拆鲁班球的是不是你?”
    青翎看着他不知这熊孩子要做什么,自己又该怎么应付?熊孩子却忽然从怀里掏出个鲁班球:“你拆这个我瞧瞧,可着珍宝斋的库房转悠了三圈,才找到这么一个。”
    青翎看了眼他手里的鲁班球,显然比上回宝通当那个精致了许多,黑黝黝的木料,离的近了有股子淡淡的檀香飘过来,想来被人把玩的日子长了,木头上头裹了一层油亮润泽的包浆,呈现出一种类似玉石的光泽,可见有年头了。
    青翎不想惹麻烦,便道:“你说的不差,那天我是吹牛,我不会拆鲁班球。”撂下话就要往里走,熊孩子却不干了:“你别哄我,你要是不把这个拆了,我今天就把珍宝斋的买卖砸了,让你们什么都买不到。”
    青翎真想把这小子按在地上狠揍一顿,太他娘欠管教了,动不动就要砸人家的买卖,以后长大了还了得,不过还是有理智,眼前的熊孩子再欠揍,自己也不能动手,除非自己一家子都不想活了。
    青翎拉了拉陆敬澜:“敬澜哥哥,看起来今儿挑不成寿礼了,咱们改天再来吧。”
    陆敬澜点点头,刚要跟掌柜的告辞,后头的大掌柜吓的魂儿都没了,几步过来:“三,三少爷,这位小少爷,您二位可不能走啊。”安乐王是什么人啊,说要砸铺子就真会砸,虽说这位王爷闯了祸之后,自然有人来收拾残局,可他珍宝斋不成啊,珍宝斋经营有上百年了,铺子里存的好些宝贝可是价值连城,甚至是无价之宝,这要是让安乐王给砸了,便赔再多银子也没用啊。
    病急乱投医,忙着拦下了青翎,虽说不知这位眼生的小少爷跟陆家是什么关系,又怎么跟安乐王认识的,既然这位说过能拆开鲁班锁,怎么也得试试,要是这么走了,安乐王的性子起来,珍宝斋可就毁了,自己怎么跟东家交代啊。
    “这位小公子,您只您拆了这鲁班球,今儿您挑的东西,都算珍宝斋的。”
    青翎愣了愣,倒不是想占珍宝斋这个便宜,而是这珍宝斋一看就是百年老字号,这样的古董店宝贝必然少不了,真让这熊孩子给砸了,着实有些暴殄天物,尤其还是为了一个鲁班球,简直荒唐。
    陆敬澜低头在她耳边道:“翎儿可会拆这个?”
    青翎点点头,看了那熊孩子一眼:“这鲁班球我倒是真会拆,可我跟珍宝斋无亲无故的,你砸珍宝斋跟我什么干系?我帮你拆了有我什么好处?”
    大概从没有人跟他讲过条件,熊孩子愣了愣:“那你说要什么好处,是不是要银子?多少?一百两够不够?”
    熊孩子的印象里,自己闯了祸都是用银子摆平的,便认定人人都爱银子,这话原不假,青翎承认自己是个俗人,也爱银子,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拆个鲁班锁罢了,要是从这熊孩子手里拿了一百两银子,自己成什么人了,遂摇了摇头。
    熊孩子着急了:“不要银子,那你要什么?”
    青翎:“如果我拆了你手里的鲁班锁,你得保证从今以后不许动不动就砸人家的买卖,如何?”
    熊孩子眼珠转了转:“行,你拆吧,如果你真能把我手里的鲁班锁拆了,我保证以后都不砸人家的买卖,不过,你得完好的拆了,像我上回巴图那样砸烂了可不行。”
    巴图?名儿听着有些怪,想来是外头那个大汉,上次把鲁班锁捏碎了那个,青翎摇头失笑,接了鲁班锁过来。
    大掌柜刚叫搬桌子过来,就听青翎道:“这不就拆开了。”不禁看过去,就见刚才还囫囵着,安乐王怎么摆弄都没弄开的鲁班锁,已经散开来。
    虽说这鲁班锁跟九连环一样是大户人家小姐少爷们解闷的玩意,却极不易拆解,大多都是滚着玩罢了,便有能拆开的,也需好些功夫,没说这一转眼就拆开的,暗道,这位倒真聪明,真不知是哪家的小公子,怪不得跟陆家三少爷在一块儿呢,这聪明人也知道扎堆。
    熊孩子睁大了眼,拨了拨那些拆开的木条,喃喃的道:“真拆开了。”抬头看向青翎:“你怎么做到的,快教教我。”
    青翎琢磨这熊孩子要是有个费脑子的玩意儿,或许就不出来祸害人了,便找掌柜的要了纸笔,走到桌子旁边,画了个简易的图形,一边儿画一边儿道:“拆鲁班球用蛮力不成,得照着步骤来,先要找到我标着六的木块,把六往右推和标着五木块垂直,再把标着四的木块向前推就松开了。”放下笔,把那鲁班球拼在一起,在桌子上一滚就是一个囫囵的鲁班球,递给他:“你自己回去照着我画的这个法子试试,拆这个不能着急,越着急越拆不开。”
    熊孩子正拿着鲁班球研究,旁边跟着熊孩子的娘唧唧的男人,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熊孩子皱了皱眉,不耐烦的道:“行了,行了,知道了,这就走。”
    把青翎画的纸折起来塞到怀里,拿着鲁班球,跟青翎道:“你是谁家的,回头我找你玩去。”
    噗……青翎差点儿喷了,让这熊孩子找自己玩,是嫌日子过的太平了不成:“那个,我是来京里串亲戚的,明儿就得回家去了。”
    不想熊孩子仍然锲而不舍的问:“那你家在哪儿?我去你家找你不就得了?”
    青翎:“我家离着京城远呢,得走好久。”
    熊孩子又道:“这个还真麻烦,要不然你告诉我你爹是谁?当什么官的?我把你爹调京里来当官不就好了。”
    青翎心说,这还真是胡来,官儿是随便调的吗,摇摇头:“我家是种地的。”
    熊孩子旁边的男人估摸也觉荒唐忙道:“爷咱快着回去吧,不然主子真该着急了。”
    熊孩子只能不满的看了青翎一眼:“瞧着你挺聪明的,怎么你爹这么笨,连个官儿都当不上。”丢下话悻悻然走了。
    珍宝斋的掌柜松了口气,躬身一鞠躬:“谢公子大恩。”
    青翎摇摇头:“举手之劳罢了,只是掌柜的刚说的话还算数吧。”
    掌柜的忙道:“算数,算数。二掌柜你快请三少爷跟这位小公子去后头库房,挑中什么都成。”
    二掌柜忙应着请两人往后头去了,一边儿走还一边儿道:“这位小公子好生厉害,那鲁班锁虽是玩意儿却极难拆解,刚那个是我们东家偶然得的,据说是鲁公输亲自做的,收在库房里多少年了,也没人动,不想,因为这么个玩意儿差点毁了珍宝斋,亏了小公子拆开了,不然,我们珍宝斋可是要遭大难了,这里头是我们珍宝斋的藏宝库,您二位随便瞧吧。”
    青翎半天才回过神来,心说这珍宝斋真不愧是百年的老字号,宝贝真不少,古董字画,瓷器摆件儿,金银首饰,小到内画的鼻烟壶,大到半人高的珊瑚树,只要能想到的这里应有尽有。
    青翎着重看了一下砚台,毕竟自家当铺里如今收的最多的就是这个,自己也看了不少上记录的特征,仔细瞧了瞧。
    旁边的二掌柜见她瞧砚台,忙道:“小公子眼力真好,这一方是老坑洮河砚,您瞧这纹理,这石质,是真正的好砚。”
    敬澜点点头:“纹理如丝,气色秀润的确是方难得的好砚,翎儿若喜欢就包起来吧。”
    二掌柜刚要拿,青翎摇摇头:“我也不写多少字,用这样好的砚可屈了材料。”瞧见那边儿架子上有个翠玉的九连环,玉质不是极好,却翠色可喜,想起家里的青青,若把这个给她捎回去,想来青青必然喜欢,便拿在手里:“我要这个好了,至于敬澜哥哥的寿礼,我倒是觉得,敬澜哥哥不如亲手写上一幅祝寿联,许比别的好。”
    陆敬澜笑看着她:“翎儿说的是。”
    两人走出来,大掌柜一瞧青翎手里的九连环,心里松了口气,虽话扔出去了,真要这二位要珍宝斋那颗半人高的珊瑚树,自己也不好交代,不过挑这个,大掌柜心里又有些过不去,开口道:“这九连环做工虽精巧,可惜玉质有些杂色,算不得极品,不如小公子再挑一样,跟这九连环一并送于小公子,也算在下的一点心意。”
    青翎摇摇头:“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这个九连环已占了贵号的大便宜,若再要旁的,可说不过去了,敬澜哥哥,咱们出来的时候不短了,这就回去吧。”
    陆敬澜点点头,跟珍宝斋的掌柜打了个招呼出门走了。
    瞧着两人走远了,二掌柜才道:“这位可是谁家的小公子,怎么从没见过,瞧穿戴有些寻常,不大像陆家的亲戚,可瞧三少爷的意思,又极为亲近,真不知是怎么个来历?”
    大掌柜:“你别瞧他穿戴寻常,这聪明劲儿可一般,说话做事更颇有章法,且并不贪心,这么小的年纪就如此,实在难得。”
    二掌柜:“刚听他跟安乐王说家里是种地的,倒是可惜了,要是当官儿的,没准安乐王一句话就一步登天了。”
    大掌柜白了他一眼:“你当万岁爷是昏君不成,安乐王不过年纪小,才由着他胡闹罢了,即便如此也有度,怎会拿官职当儿戏,往后这位小爷再来,小心伺候着吧,回头这位爷的性子起来,真把珍宝斋砸了,你我都得回家喝西北风去。”
    二掌柜:“不会了吧,刚您没听见安乐王答应了那小公子,往后不砸人家的买卖了。”
    大掌柜叹了口气:“这位小爷有什么准儿啊,总之小心些总没坏处。”
    不说两位掌柜的一副劫后余生的心思,且说青翎跟陆敬澜,上了车往戏园子,青翎想起刚才的事儿,不禁道:“怎么刚那珍宝斋的掌柜会认识敬澜哥哥?”
    陆敬澜:“祖父喜好收集古董字画,故此珍宝斋的掌柜常去陆府,有时会带些玩意摆件儿,让我挑一两样儿,一来二去便熟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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