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氏一句话说的陆敬澜有些不好意思,一张俊脸都红了。
    苏氏见儿子这样儿也不好搅了他的好心情,跟旁边的婆子使了眼色,那婆子道:“夫人,礼部侍郎夫人到了,正找夫人说话儿呢。”
    苏氏:“真真儿的找谁说话不行,非找我做什么,陆家难道就我一个人了不成。”
    那婆子道:“张大人跟咱们老爷同朝为官,夫人不好怠慢。”
    苏氏:“行了,知道了,这就去。”
    拉着青翎的手拍了拍:“外头乱哄哄的,那些女眷你也不认识,平白的应付她们做什么,还不如你们兄妹在一处说说话儿的好,等会儿前头唱戏的时候,再让敬澜带你出去瞧,你舅母哪儿,别担心,她最爱热闹,又是个八面玲珑的性子,这样的场合,正合适她。”
    既然都来了,也只能依着表姨,更何况,青翎也实在不想应付外头那些人,一个个带着面具一样,说话是套话儿,笑也是假的,便点头应了。
    苏氏笑眯眯的瞧了儿子一眼,这才出去了,陆敬澜给自己娘那一眼瞧得,脸更有些发烫,心里却仍止不住欢喜,拉着青翎的手:“外头冷,咱们进屋说话儿去。”
    青翎自来是个随遇而安的个性,事情既然都这样了,别扭着做什么,笑眯眯的跟着他走了进去。
    下人刚打起帘子,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就跑了过来,冲着青翎喵喵的叫了两声。
    青翎眼睛一亮,伸手抱起它,摸了摸它的头,是只黑白花的猫,两只猫眼黑葡萄一样亮:“这是小花对不对,跟敬澜哥哥给我画的花样子一模一样,对了,还有小虎呢?”
    正说着,就见后头懒洋洋的走出一只虎斑纹的大猫,抬头冲着青翎叫了一声,便卧到炭盆子旁边儿的毡垫儿上打起盹来。
    青翎笑的不行,指着它:“还真是只大懒猫,上回不说生小猫吗,小猫在哪儿呢?”
    说到这个,敬澜摇摇头,伸手摸了摸青翎怀里的小花:“生了四只,就活了一只,在哪儿呢。”指了指小虎卧的毡垫后头。
    青翎仔细一瞧,才发现小虎后头探出个小猫脑袋来,眼睛像它爹,琥珀黄的,身上却随了它娘是黑白花的,小声叫了一声,格外惹人怜爱。
    自己怀里的小花一窜跳了下去,三口腻在一起,亲热非常。
    青翎忽想起了自己爹娘,眼眶便有些热,一眨眼不觉掉了两颗金豆子下来。
    敬澜下了一跳,手忙脚乱的掏了帕子给她擦眼泪,嘴里一叠声道:“好端端的怎么哭上了,是不是在你舅舅家受了委屈……”
    ☆、第38章
    给陆敬澜这么一哄,青翎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接了帕子自己擦了擦眼泪:“那是我嫡亲的舅舅,能受什么委屈,就是有些想家了。”
    陆敬澜见她难得扭捏的样儿,忍不住好笑,柔声道:“这才来了几天就想家了,多大的丫头了,还这般离不开娘,往后该怎么办?”
    本来敬澜想说嫁人怎么办,可一想到嫁人二字,就忍不住有些脸红心热,便改了。
    青翎吸了吸鼻子:“人家不是没离开过家吗,怎么敬澜哥哥不劝我,反倒数落起我了。”
    陆敬澜:“好,好,是我的不是了,咱们进里屋说话儿吧,这几日我给你画了好些花样子,你瞧瞧可喜欢?”说着牵着青翎进了里头。
    想是通了地龙,比堂屋还要暖和些,身上的斗篷就有些穿不住了,青翎把斗篷卸下来,陆敬澜亲手接过搭在一边儿,仔细端详她一遭:“今儿这身衣裳好看,正配你。”
    青翎低头看了看自己:“这是我从家出来的时候,娘亲跟翟婆婆给我赶着做出来的,就是为了来京里头充门面使的,省的叫人家说我们乡下丫头穿的土。”
    陆敬澜皱了皱眉:“谁敢说你是乡下丫头?”
    青翎不过随口一说,不想他就当真了,忙道:“我不过说着玩的罢了,自打来了京城,今儿是头一回正经出门,还是来的你家,有表姨在,谁敢嚼我的舌头。”
    陆敬澜松了口气,他是知道这丫头性子的,旁人若有慢待,她嘴上不说,心里却什么都明白,过后想哄她回转就难了,要不然也不会这般不待见自己。
    怕饿着她,忙着叫人端茶进来,又叫拿点心,枣泥糕,栗子糕,云片糕,桂花糕等等,并一些干果零食,摆了满满一炕桌。
    青翎有些傻眼:“敬澜哥哥就咱们两个人,哪吃得了这么些?”
    陆敬澜是一高兴,恨不能把什么都端上来,根本没想吃不吃得了,笑道:“这个厨子比我带去你家的厨子手艺好,你每样儿都尝尝,看喜欢哪个,回头等你家去的时候,我叫厨子做了,捎回去,闲的时候当零嘴吃。”
    青翎道:“叫敬澜哥哥一说,我成小馋猫了,成天就惦记着吃的。”捏了一块云片糕咬了一口,眼睛都眯了起来,的确比他带去胡家的厨子做的好吃。
    青翎又吃了半块枣泥糕,最小的那只猫不知是不是闻见了味儿,从外间跑了进来,在青翎脚上蹭了蹭,喵喵的叫了几声,那模样儿可爱的不行。
    青翎捏了些点心渣放在手心里喂它,小猫吃了精光,仍意犹未尽用它的小舌头舔青翎的手心,青翎痒的直笑,只得又喂了它一些,小家伙这才心满意足的出去找水喝。
    青翎跳下炕去屋角的水盆里洗了手,这才开始瞧屋子的摆设,显然这里是书房,对面那边儿才是寝室,更堂屋用四扇水墨山水的屏风相隔,书案后是一排高高的书柜,遮着防尘的帘子,侧面靠墙是博古架,摆着不少好东西,有瓷器摆件儿 ,还有几方砚台,其中有一方瞧着有些眼熟。
    青翎凑近瞧了瞧不禁道:“这不是珍宝斋那方洮河砚吗?怎么在这儿?”
    敬澜:“那掌柜的是个厚道人,那日你帮了珍宝斋的大忙,却只拿了个寻常的九连环,大掌柜心里过不去,大约听二掌柜说你喜欢这方洮河砚,又不知你的底细,昨儿便叫伙计送到了我这儿来,叫我转给你呢。”说着伸手要拿,却给青翎拦住:“我在家不过是算账记账,用这样好的砚台可是糟蹋了,还是放在敬澜哥哥这儿使的好。”
    陆敬澜想了想:“这砚是好砚,就是有些生,需养一阵子才好使,翎儿既用不着,我就先替你养着,等养好了再给你。”
    青翎:“那我可等着捡便宜了。”忽瞧见旁边的粗陶罐,拿下来仔细看了看,没看出什么特别的来,粗陶烧制,做工粗劣不说,上头连彩绘的花纹都没有,平常老百姓家里使唤还成,出现在陆家,尤其还是陆敬澜的屋里,着实有些奇怪。
    陆敬澜低头瞧着她:“怎么不记得了?这个陶罐可是小翎儿给我的呢。“
    青翎愣了愣:”我给的?“想了想忽然想起在胡家捉蝌蚪的事儿,貌似是用这么个陶罐子装的,自己当时只是觉得病歪歪的陆敬澜有些可怜,才给他找乐子,没想到他竟然把这个陶罐子带了回来,还摆在自己屋里,这份心思……
    青翎忍不住抬头,正对上陆敬澜的目光,他的目光温柔和悦,却莫名让青翎有些心慌,错开目光,把陶罐子放了回去,含糊道:“原来敬澜哥哥还留着呢。”
    两人正说着,外头长福进来道:“夫人叫人递了话过来,说外头的戏要唱了,让少爷跟二姑娘出去看戏呢。”
    陆敬澜点点头:“知道了,这就去。”
    过去拿了青翎的斗篷给她穿上:“上回你不是说想听南曲吗,我家的戏班子正是南边儿的,只不过今儿是祖父过寿,唱的的戏都是应景儿祝寿的,没什么趣儿,你先去瞧个热闹吧,改日得机会再叫她们唱好听的戏。”
    青翎见他也披了斗篷,不禁道:“敬澜哥哥也出去听戏?”
    陆敬澜:“不是听戏是应酬,以往我身子不好也还罢了,如今好了,再避着便有些说不过去,更何况,今儿是我祖父的寿辰。”
    青翎琢磨陆家老太爷之所以如此大操大办自己的生日,最主要的目的估摸还是为了陆敬澜,是想让这个一直因身体不好,避在内院的陆家三少爷,来个闪亮登场,让别人都知道陆家还有个出息的子孙。
    还真是用心良苦,只不过把振兴家族的担子压在陆敬澜身上,这压力实在有点儿大,青翎忽觉陆敬澜其实挺可怜的,锦衣玉食又如何,这会儿就可以预见他未来的生活有多苦逼,挽救陆家这样即将没落的世族,除了能力之外还需要机会跟勇气,缺一不可,陆敬澜能做到吗,反正青翎觉得有些难。
    两人穿戴好,往外走,刚走出院子,正撞上快步而来的大哥跟表哥,一见青翎就忙道:“可坏了,安乐王不知怎么跑来了,虽他嘴上说要找敬澜,可瞧那意思明明就是冲着翎儿来的,这位可是个混世魔王,给他黏上准没好儿,表姨夫正在前头支应着呢,可那位可不是讲理的,估摸表姨夫对付不了多长时候,这可怎么好,要是让他知道翎儿的身份就麻烦了。”
    敬澜道:“不妨事,那天翎儿已经说是来串亲戚的,转天就回老家去了,他再胡闹,万岁爷跟皇后娘娘也断不会让他出京的,等过些日子,想必就忘了。”
    青羿:“可今儿怎么支应过去?”
    敬澜叫了个婆子过来:“伺候着姑娘去夫人哪儿,我去前头瞧瞧。”
    青翎也不想跟那熊孩子有什么牵扯,巴不得有人顶着呢,便跟着婆子走了。
    陆府的戏楼搭在水边儿上,离刚才待客的水榭不远,上下两层的木质结构,女眷们都在二楼两侧的隔间里,前头垂着轻纱幔帐,影绰绰的映出衣香鬓影,引得楼下一些轻浮男客,不时往两边瞧,却也瞧不清什么。
    青翎觉着古人真是深谙暧昧真髓,即便大家族里重礼数规矩,男女席或用屏风或用纱帐相隔,可越是看不清楚,越叫人想看,尤其陆家这样的大家族里,纨绔浪荡的子弟众多,得了这个机会还能管得住自己的眼不成,便自己族里的姐妹不稀罕,却还有亲戚宾客家的女眷,或年轻媳妇儿或未出阁的小姐,都成了这些人的目标。等陆敬澜扶着老太爷一进来,才算收敛了。
    青翎跟着表姨坐在一处,除了那个礼部侍郎的张夫人之外,还有两个看着十三四的小姐,青翎一进来,表姨就介绍了,是陆敬澜两个庶出的妹子,一个圆脸敦厚,一个长脸儿尖下巴,眉眼儿不像表姨,却也颇有姿色,想来她们的生母应该长得不差。
    表姨虽嫁进了陆家,可这又是后娘,又是嫡母,日子说顺遂都没人信,怪不得明明跟娘一般年纪,瞧着却比娘大上几岁似的,总不自觉透出几分疲惫来。
    所以说,女人这一辈子过的好不好,真跟嫁的高低没干系,像娘那样嫁给了爹,爹虽没有陆家老爷这样的出身,门第,本事,却一心爱着娘亲,护着她们这些子女,从来没想过要纳个什么小妾回来,连念头都没有过,谁敢说娘过的不幸福。
    反观表姨,虽嫁的高门大户,要当后娘不说,还要忍受丈夫纳妾,还不是一个两个,自己偷听翟婆婆跟娘的闲话儿,说表姨夫有三房小妾,房里还有两个通房丫头,便表姨再大度,心里也舒坦不来,如今说是陆家的夫人,其实跟管家差不多,唯一的指望就是儿子了。
    陆家两位小姐,颇有些傲色,虽嘴上没说什么,瞧那眼色也知道,没把自己看在眼里,青翎如今已经习惯了,长寿不过陆敬澜跟前的小厮就那德行,更何况这两位,虽是庶出好歹也是陆家的千金小姐。青翎可还记得,舅母当初巴不得想跟陆家攀亲家呢,估摸就是打的这俩庶出小姐的主意。
    倒是礼部侍郎张夫人,为人颇有涵养,冲青翎笑了笑,正要说话儿,就听底下一阵喧闹,接着就是那熊孩子的声儿:“陆敬澜,陆敬澜,你出来……”随着话音儿穿着紫袍金冠的熊孩子跑了进来。
    后头跟着一连串人,当头正是表姨夫陆家的大老爷,只要是在京里当官的儿,一说起这位安乐王就脑仁疼,万岁爷的老来子,皇后娘娘宠着溺着,跟其他几位皇子都不一样,养成了无法无天的性子。
    陆老爷哪成想这位混世魔王会来啊,却也不敢得罪,只能让进来,不想,这位张口就说要找敬澜。
    陆老爷心里咯噔一下,生怕敬澜哪儿得罪这位了,这位发起性子来,朝廷大员都敢揍,要是跟敬澜动手,敬澜的身子哪禁得住,便推说犬子这几日正病着,不好出来见客,谁知安乐王根本不理会他的话,直接道:“什么病了,前几天我瞧见他,还好好的呢,我自己进去找。”直接跑了进去。
    他一进来,众人急忙行礼,熊孩子不耐烦的挥挥手:“我又不是来找你们的,一边儿去,陆敬澜。你告诉我那天解开鲁班球的小子在哪儿呢,我去找她玩。”
    陆老爷跟老太爷都愣了一下,看向陆敬澜,心说什么小子?
    陆敬澜却不慌不忙的道:“原来王爷来是找他的,他是我家的远亲,转过天就家去了,早不再京里了。”
    熊孩子不满意的道:“那你告诉我,他家在哪儿,我叫人把她接来不就好了。”
    陆敬澜没想他如此难缠,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若不告诉他,这魔王发起性子来,势必要把祖父的寿宴搅的鸡犬不宁,若告诉他,翎儿的身份可就暴露了。翎儿毕竟是女子,而且陆敬澜下意识不想翎儿跟安乐王有什么牵扯。
    正为难呢,严先生开口道:“安乐王要找到莫不是青翧?”
    熊孩子看向他:“谁是青翧?”
    青羿只得站出来:“青翧是我家的兄弟。”
    熊孩子盯着青羿看了一会儿,眼睛一亮:“这么瞧,长得是有些像,你快说你家在哪儿?我叫侍卫去接他来京里陪我玩儿,瞧,我又找了这个,可不是六块的鲁班锁哦,这是八根的,我花了几天时间才拆开,我要跟他比比,看我们谁快。”
    青羿有些傻眼,这位还真胡来,为了这么个玩意,就这么折腾,自己要是说了,这位真能把青翧弄到京城来,还不把爹娘吓个好歹的啊,更何况,根本就不是青翧好不好,不禁求救的看向严先生,谁让先生把青翧说出来的。
    严先生咳嗽了一声:“小王爷,在下也曾当过他几天先生,颇了解她的性子,青翧离不开他爹娘,小王爷把她接过来,只怕不妥。”
    熊孩子:“那还不容易,连他爹娘一块儿接过来不就得了,就住在我的王府里,以后他天天陪我玩。”
    青翎真想下去踹他,这熊孩子真是异想天开,为了让自己陪他玩,就想连自己一家子都接来,还有比他更任性的吗。
    严先生也没话儿了,跟个任性的孩子讲理,根本讲不通吗。
    陆敬澜道:“小王爷可还记得那天青翧的话?”
    熊孩子:“记得啊,他说来京里串亲戚的,不就是你们家吗,不然,我怎会跑你家来找他。”
    陆敬澜:“那小王爷可还记得,青翧说他家是做什么的吗?”
    熊孩子想了想:“好像说是种地的,不像啊,他这么聪明,没道理他爹是个笨蛋。”
    青羿差点儿忍不住捶这小子,他爹怎么笨蛋了,他爹是是世上最好的爹好不好,却知道自己要是动了手,不止胡家,只怕舅舅家连陆家都得完蛋,这小子可是安乐王。
    陆敬澜点点头:“圣上自继位以来便极重农桑,一再下旨轻徭薄赋劝课农桑,就是想解天下众生的饥馁之苦,若小王爷为了一己之私,把青翧一家接来,岂不有违圣意。”
    陆老爷吓了一跳急忙喝道:“敬澜胡说什么呢,圣意岂是你一个黄口小儿能妄论的。”
    陆敬澜微微躬身:“敬澜莽撞了。”
    青翎也有些紧张的,熊孩子要是能讲理,哪会干出这么荒唐的事儿,陆敬澜这些话可是真正的大道理,这熊孩子能听得进去才有鬼,弄不好一使性子,把陆家的寿堂砸了都可能。
    不想,青翎这次却猜错了,熊孩子没发怒,只是看了陆敬澜一会儿道:“你说的也有道理,他家既是种地的,若是我把他们一家都接来,地谁种啊,父皇常跟我说,凡事三思而后行,不可荒唐行事,而且,这个鲁班锁也太简单了些,我都能解开,他那么聪明,肯定难不倒,我得去找几个更难的才行,等我都解开之后,再去找她比试,看看到底谁更厉害。”
    说着把自己手里鲁班锁塞给青羿:“把这个给你兄弟,你跟他说,我现在用一个时辰就能解开的,他要是解不开可是输了。”然后转过头对陆老太爷:“今儿搅了您的寿宴,回头我叫人补上寿礼就当赔罪了。”
    陆老太爷忙道:“不敢,不敢。”
    熊孩子不耐的道:“有什么不敢的,你们这些人真真的不痛快,嘴里说的跟心里想的非拧着来,没意思的紧,走了。”转身出去了。
    青翎忍不住好笑,从今儿的事儿看来,这熊孩子还真不能算蛮不讲理的类型,而且,从他的言谈举止中,便能瞧出来,皇上虽宠溺这个老来子,该教的道理却没落下,上次在宝通当,他不是还拿银子赔给人家吗,可见他心里有一定的标准,只不过年纪太小,地位太高,做起事儿来难免荒唐,却也并不一味胡来,说混世魔王有些过了,至多就是个熊孩子罢了。
    正想着,忽感觉表姨看过来的目光,青翎微微低头,她可不想跟表姨解释这些有的没的。
    她不想解释,陆老太爷父子哪会不问,等一送走安乐王,陆老爷看着青羿道:“你家的青翧也来京了?我怎么不知?”
    青羿道:“青翧是跟着青翎来的,只待了一天就说想家,舅舅便差人送他家去了,故此,没来得及过来给表姨表姨夫见礼。”
    这个理由倒说得过去,陆老爷点点头:“青翧年纪小些,离不开爹娘也是有的,却,到底是男孩子,也不能总恋着家,回头我给你爹写信过去,家里虽好,只怕耽误了念书,倒不如一并送到京里来,跟你们一处进学,有严先生教导,将来必成大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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