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想着,却也微微躬身:“老奴给胡老爷见礼。”
    胡老爷一时没想明白这个娘娘腔是谁,只能虚应了一声,福海也还有事儿,不能耽搁,见过礼就走了,临走跟玉华阁的伙计说了句什么。
    等他一走,玉华阁的伙计忙道:“原来是胡老爷胡少爷,怪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您二位里头请。”
    青翎跳下车听见这句不禁道:“你刚不说你们玉华阁不预定是没座位的吗?”
    伙计忙道:“别人来没有,胡老爷胡少爷来自然有雅座备着,您二位请。”
    青翎知道这是熊孩子的面子,琢磨这玉华阁一个迎客的伙计都认识熊孩子身边儿的大太监,这背后的东家是什么来头真不好猜,只不过,有一样青翎极为肯定,这玉华阁肯定比恒通当牛的多,不知道是不是也跟文家有什么联系?
    青翎觉得,自己应该收回之前的想法,文家便有家训子孙不能经商,可也没说亲戚不能啊,文家这么大的家族,只要不姓文的经商就不算有违祖训,莫非这玉华阁是熊孩子开的,?不可能吧,熊孩子有必要跑来冀州府开馆子吗。
    有了熊孩子加持,父女俩给伙计异常客气的让到了二楼雅座,上了茶告退出去,不大会儿匆匆进来个身穿锦袍的青年,一进来对着胡老爷躬身行了晚辈礼:“晚辈温子然给胡世伯见礼,不知世伯前来小店,有失远迎,还望世伯恕罪恕罪。”
    青翎听见他自称,真没忍住一口茶喷了出来,心说,还有人叫孜然的,烤羊肉串呢。
    见锦袍青年看过来,忙掩着嘴咳嗽了一声,温子然目光在青翎身上定了定,暗道,这是谁?跟胡青翧怎么这般像,不仔细看真能认错了。
    德胜是见过温子然的,德胜跟着少爷陪着慕九爷玩的那几天,温子然时不时就会露上一面,跟慕小九嘀咕嘀咕的说些什么,然后又不知跑哪儿去了,原来他是这玉华阁的东家。
    见他盯着二小姐看,生怕温子然瞧出什么来,忙道:“那个,温少爷,这位是我们家少爷,呃少爷,跟着我们老爷出来散散心。”
    德胜本来想说二少爷,忽然想到糊弄不了温子然,说二小姐吧,这姑娘家下馆子,尤其还订了亲的姑娘,传出去着实不好听,虽说他们胡家的人都不在意,可外人不成,说大少爷吧,年纪上不对,也只能含糊的说了声少爷。
    这温子然也不傻,脑袋瓜儿略一转就明白过来,这位易钗而弁的就是胡青翧那位刚订了亲的二姐,还真是胆大,竟然跑到冀州府来下馆子,不过,若自己不是知道底细,在外头遇上这位,说不准也得给她糊弄过去,这丫头扮起男装来,还真是极像样儿,举手投足落落大方,没有女子的小家子气,至多也就觉得有些过于漂亮,并不会以为是女的。
    而且,这么瞧着可比胡青翧出色的多,胡青翧是愣头青,可这位身上硬是多了几分书卷气,站在哪儿身姿挺拔如松如竹,气质高华,更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灵气,微微拱手:“原来是胡兄,久仰久仰。”
    青翎心说,你久仰个屁啊,这样没边儿的场面话都说得如此脸不红心不跳的,可见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物,也拱了拱手,说了句:“客气了。”就算应付了。
    好在这温子然颇会瞧眼色,知道胡家父女大约不想跟自己多接触,客套几句便走了。
    青翎暗松了口气,这温子然不用想也知道必然出身显赫,别看他举止谦恭,说话客气,可那种与生俱来的高贵已经刻到了骨子里,这种高贵可不是后天能养成的,想想也是,熊孩子贵为皇子,跟他混在一起的能是小老百姓吗。
    这个温子然一看就是个人精,虽说自己跟青翧已经商量好了,也怕万一,如今胡家的日子正朝着越来越好的趋势发展,她可不想生出什么不必要的变故来,尤其这个变故还是因为自己。
    胡老爷疑惑的道:“刚那个温什么的,是这个玉华阁的东家?什么时候跟青翧认识了,我怎么不知道?”
    青翎目光闪了闪,她爹这个人,买卖道上倒算精明,可有时候却又极糊涂,或许根本没往上头想,既不想不知道也好,省的跟着担心。
    她爹的性子青翎还是非常了解的,在他爹的世界里,冀州知府跟敬澜的父亲就是爹见过最大的官了,再往上的达官贵人,她爹连想都没想过,皇家的人更是不敢想了,故此,才一听说恒通当跟文家有些干系,便从心里害怕,这是老百姓的普遍心态,举凡跟皇上沾上边儿那都是了不得大事。
    想到此,便道:“想来是青翧那位朋友的朋友,上回出去的时候认识的。”
    胡老爷皱着眉:“能在冀州府开这么大的馆子,岂是寻常人,你可问过青翧这人的底细?”
    青翎:“想来不过数面之缘,扫听这些不妥?”见他爹仍有些担忧,忙道:“爹青翧大了,该着多交些朋友,才能开拓眼界长长见识,总好过在家里头淘气,而且,这些朋友别管出身如何,既乐意跟青翧交往,自然有投契之处,爹爹何必担心。”
    胡老爷想想虽觉那个慕小九举止有些霸道,却也并非奸猾之人,刚才这个温子然更是了,瞧着温文尔雅,极谦和的一位公子。
    其实胡老爷不是担心这些人,是纳闷怎么一转眼的功夫,青翧就交了这么多明显出身不凡的朋友,转念一想,青翎跟青翧自来亲近,青翧有什么事儿不会瞒着青翎,既然翎儿不担心,就说明不是坏事儿,胡老爷对青翎有着近乎盲目的信任,也正因此,才会相信青翎这些漏洞百出的话。
    父女俩说着,伙计便上了菜,青翎瞧了一眼,暗暗佩服温子然会办事儿,并没有因为熊孩子的关系,上一桌子山珍海味,只是几个简单的菜,却极用心,无论荤素搭配还是汤羹主食,都异常精致。
    青翎也没吃过御膳,也不了解厨艺高低如何评判,但是能用最简单食材做出不一样的美味佳肴来,想必是很厉害的了。
    之前青翎见过最好的厨子就是陆家的,无论点心菜肴都做的极美味,而这玉华阁的菜品明显比自己在陆家吃的还要精致的多,没准这里的厨子真当过御厨可未可知。
    这边儿父女俩正吃呢,隔壁屋里伙计进去回说,都上了什么菜,父女俩各自都是什么反应,说了什么等等,一句不落的回了,然后悄悄的道:“是不是把唱曲的那几个姑娘叫过去,也填个乐子。”
    温子然手里的扇子摇了摇:“唱曲儿就算了吧,这个乐子只怕里头的爷俩不受用。”说着不禁笑了一声:“这爷俩也真有趣,竟然跑咱们玉华阁正经吃饭来了。”
    且说父女俩吃完了,自然要会账,叫了伙计过来,伙计哪敢要他们的银子,忙着去回了温子然。
    温子然走了进来:“不瞒世伯,这玉华阁并非在下的东家,而是九爷的买卖,在下就是帮着料理罢了,凭九爷跟二少爷的交情,若在下收了世伯的银子,九爷定要恼在下了。”
    胡老爷却是个执拗的性子,摇头道:“朋友是朋友跟买卖有甚干系,若朋友的交情都论到买卖上,多大的买卖也得赔的血本无归。”看向翎儿。
    青翎会意,略斟酌片刻,从荷包里拿出一百两的银票来,放到桌上,对温子然拱拱手:“叨扰了,告辞。”
    爷俩下楼走了,温子然见推辞不过,也只好由着他们去了,一直送到大门外瞧着他们上了车,方才回去,那伙计方道:“公子,这位胡少爷还真神啊,留了一百两银子的银票,单论饭钱真差不多呢。”
    温子然拿起银票看了看,点点头:“ 这胡家还真是越发叫人瞧不明白了,尤其这位二小姐真有些古怪。”
    伙计愣了一下:“公子说刚那位胡家少爷是女的,不像啊。”
    温子然略沉吟:“你都瞧不出来,可见这丫头扮的有多像,这要是不知底细的真分不出来呢……”
    ☆、第74章
    翟氏担了一天心,见父女俩回来了忙问:“如何?”
    胡老爷把经过跟妻子说了一遍,翟氏松了口气,不禁道:“出家之人本该六根清净,不为名利金银所动,这些老道却昧着良心干这样的事儿,难道就不怕报应。”
    胡老爷:“翎丫头说的好,利字当头,还顾得上什么,况且,这世上的和尚老道有多少,哪能都是心存良善的呢,得亏还有个青云观,不然,咱家铺子叫他们说成了大凶之地,哪敢留着,说到底还是恒通当使的坏。”
    翟氏:“恒通当跟咱家可算老对头了,之前便再如何,他在冀州府,咱们在安平县,如今这铺子开到了一块儿,难保要争个高下,这恒通当既在冀州府开了这么多年的买卖,门路背景该不容小觑,你可得仔细些,免得他家使什么阴招儿。”
    胡老爷:“既做了买卖也不能一味怕算计,真要是前怕狼后怕虎的,什么事都干不成了,放心吧,咱胡家虽不是什么显赫人家,如今也算声名在外,恒通当怎么也该有些忌讳,不敢太过分。”
    翟氏点点头,瞧了青翎一眼,青翎跟敬澜过定的时候,陆家请出了冀州知府做大媒,虽说并非刻意到底占了陆家的光,若传出什么不好的名声,岂非不妥。
    想到此,开口道:“你表姨说你答应敬澜明年开春就成礼,这满打满算的也就一年光景了,大件儿的便不用你操心,爹娘自然给你准备,可新房里头使的东西,不能都指望着谷雨吧,回头过了门,叫人怎么瞧你这新媳妇儿,便你表姨跟咱家再怎么亲近到底也是婆婆,总得过得去才行。”
    青翎:“我是应了他,却有个条件,他考中会试才行,若没考中还提什么。”
    翟氏:“你这是什么话,难不成你心里还盼着敬澜落榜不成。”
    青翎:“我巴不得他中呢,只这考会试的举子千千万,若这般容易就中,也不会有那么多屡试不第,头发都花白的读书人了。”瞥见青翧在门外对自己使眼色知道有话说,站起来道:“娘说的是,我这就回房做针线去。”转身就跑了。
    胡老爷道:“你找几个手巧的丫头,辛苦些,多帮着翎丫头做些针线,能过的去眼不就行了,何必难为她。”
    翟氏给丈夫气乐了:“我哪里为难她了,我是为了她好,不指望这丫头跟青羽似的,也得差不多了吧,更何况,翎儿嫁的是陆家,便月容这个婆婆好说话儿,还有别人呢,敬澜上头可还有两个哥哥,娶的都是京里官宦千金,同是妯娌,能没个比较吗,出身上咱家落了下风,旁的总不能也让人比下去吧。”
    胡老爷道:“出身如何,若不是他陆家三番两次的求娶,我还舍不得把小翎儿嫁出去呢。”
    翟氏:“这可是混话,闺女大了,你还能留她一辈子不成。”
    胡老爷:“不留一辈子,也能多留几年,更何况,翎儿哪儿比不得别人,能娶翎儿是他陆家的造化。”
    翟氏:“好,好,我可说不过你,你闺女哪儿都好,上天入地南寻的好闺女,行了吧。”不想胡老爷认真的点点头:“本来就是。”倒叫翟氏哭笑不得。
    想起青青,胡老爷低声道:“青丫头今儿如何?”
    翟氏:“说到青青,这回还真叫人瞧不明白了,这丫头天生了这么块胎记,最忌讳别人说三道四的,前些年就因为周宝儿说了句丑八怪,跟翎丫头闹了这么多年别扭,这会儿那张巧嘴如此败坏她,说了那么些难听的话,我是真怕这丫头想不开,特意叫婆子跟春分盯着,不想只大哭了一场,倒仿佛没这事似的,瞧脸色神态反而比之前开朗了些,也不知是什么缘故。”
    胡老爷:“回头你私底下问问春分,这丫头自小伺候青青,脾气秉性比咱们当爹娘还要清楚些,想来能知道些什么。”
    翟氏:“我也这么想的,只是这事儿得背着青青问,若叫她知道反而不好,倒是青翧,这一天也不知哪儿疯玩去了,刚一回来就找他二姐,在门外头跟翎丫头挤眉弄眼,不定两人又要淘气呢。”
    胡老爷笑道:“这个你就放心吧,便青翧淘气,翎儿也有分寸。”翟氏心说,在这当爹的眼里,闺女就没一点儿不是,连自己亲闺女的秉性都忘了,小时候那个淘气劲儿,青翧都是这丫头的徒弟呢,这两人凑到一处想不淘气都难。
    要不怎么说知女莫若母呢,比起一味觉得自己闺女天下无敌好的胡老爷,翟氏还是相当中肯的。
    青翎一出来,青翧就拉着她到一边儿道:“我跟明德今儿整整跟了那媒婆子一天,只要不下雨,这婆子天天都会去安平县城根儿底下的一个小酒馆里头吃酒,吃的醉醺醺的才往家走,她家离着城根儿不远,走道半个时辰就到了,我跟明德商量了,干脆趁着这婆子吃醉了酒,弄个麻袋一套,狠狠揍她一顿也出出这口恶气。”
    青翎摇头:“揍一顿不妥,万一给人瞧见,认出你跟明德来,必然更信了那婆子的谣言,回头一传十,十传百,青青这刚好些,回头再听见什么难听的话,得多难过。”
    青翧挠挠头:“那要不还依着我之前的注意,挖个坑,只不过怎么把这婆子引过去是件难事儿。”
    青翎:“这个倒容易,只是摔他一脚也没什么意思。”眼珠转了转,在青翧耳边儿嘀咕了几句,青翧眼睛都亮了:“二姐这个主意好,对了,一说这个我倒想起来了,这婆子从酒馆出来道儿上正好有个沤粪的池子,那个臭哦,我跟明德都是捏着鼻子过的。”
    青翎:“这倒正好 ,你们也不用挖坑倒粪了,你跟明德如此这般……”
    青翧一边听一边点头,姐俩商量好了,也等不得明儿了,决定今儿就动手,叫德胜跑了一趟给明德送了信。
    瞅着天一擦黑,姐俩就从胡家后门出来了,德胜早把马车套好了,只等姐俩一上车,就从小道往县城去了。月亮大,照的道儿上明晃晃的,并不难走。
    到了地儿,青翧叫德胜把马车找个背静却能远远瞧着道的树林子里头躲着,姐俩奔着青翧说的地方。
    是田边儿的小道儿,捋着道边儿挖了个沤粪的池子,上头用麦草棒节儿盖着也没用,离老远就能闻见一股一股子的臭味。
    青翎掏出帕子当成口罩系在脑后,就这都得捏着鼻子,走过去,就着月光的亮儿掀开边儿上的麦草垫子,嗡的一下,那股子臭气差点儿把青翎熏晕过去。
    青翧道:“二姐瞧什么呢?”
    青翎:“我是想看这个粪池子有多深?”
    青翧:“白天我跟明德仔细瞧过,估摸得有一人多深。”
    青翎:“要是真么深,张巧嘴掉下去哪还有命。”
    青翧:“坑挖的深,粪可没这么多,估摸着刚上了肥,也就还剩下半坑粪,淹不死人,不过熏不熏的死就不知道了。”
    姐俩正说着,就见明德手里抱着不知从哪儿弄来的一大捆树枝子跑了来。
    青翧:“你砍这么多树枝子做什么?”
    明德道:“我回去仔细琢磨了,想让那婆子上当就得把这粪坑上头弄结实些。”
    青翧白了他一眼:“你傻了,结实了,那婆子能掉下去吗。”
    青翎眼珠一转就明白了,敲了青翧一下:“你才傻,明德这个主意好,行了,赶紧弄吧,不然可来不及了。”
    三人也不嫌臭,撩开粪坑上头的麦草垫子,把树枝子交错的支在底下,再把麦草垫子盖好,几人刚收拾完,就听见一声鸟叫,是跟德胜越好暗号,知道张巧嘴来了,青翧道:“快,咱们躲那边儿去。”不远有个农人为了歇脚搭的窝棚,正好三人藏身。
    青翧走了两步见他姐没动,却从腰里的荷包往外掏什么,忙道:“二姐您掏什么呢,那媒婆子可来了。”
    青翎:“我掏银子。”终于掏出一个一两的银元宝,目测了侧距离,丢到粪坑上头,这才跑到窝棚里头等着。
    果然,没一会儿就见张巧嘴一摇三晃的走了过来,嘴里还哼哼戏词儿,唱的荒腔走板,到了近前儿,大概闻见了臭味儿,捏着鼻子,嘟囔:“非在这儿挖粪坑,想臭死老娘不成……”骂骂咧咧的就要过去。
    明德急了低声道:“二姐,这婆子长了一对直溜眼,根本不往旁边瞅,可怎么好?”
    青翎:“这个还不容易,咱们提醒她一下。”说着,把地上刚才捡过来的小砖头,摸了块大小合适的,对着粪坑的方向丢了出去,啪的一声响。
    张巧嘴过去了,听见动静,吓了一跳,忙站住脚:“谁,谁……”四下看了看,除了道边儿的杨树呼啦啦的响,什么都没有,摇摇头,琢磨是自己吃醉了不成,正要举步往前走,又听见啪的一声响。
    张巧嘴这回确定自己不是吃醉了,听得真切,是从道边儿粪坑哪儿传来的声儿,虽说臭,也忍着往粪坑走了几步,月光下瞧见有块东西闪闪发亮,故此又走了两步,伸长了脖子仔细瞧那粪坑上,顿时大喜:“哎呦喂,怪不得人都说粪是财呢,今儿合该着老娘发财啊,不知谁丢在这儿的银子,倒便宜了老娘,我说怎么总听见有声儿呢,这是财神爷给我提醒呢,今儿得财神爷照顾,有此横财,等回去老婆子就给财神爷好好上一桌子好酒好菜,让财神爷好好享用一番。”
    说着也不嫌臭了,伸手去够银子,可那银子在粪坑当间儿,任她转了一圈,站在哪儿都够不着,左右看了看,想找个树枝子,可惜没有,刚青翎几个把周围能使唤的树枝木棍都丢粪坑里头去了。
    张巧嘴找了两圈没找着合适的家伙什,一眼瞧见道边儿的大杨树了,便想折个树枝子下来,把银子拨过来。
    偏偏那几颗杨树虽长得并不规整,下头的树杈却叫人砍走了,就剩下一个个瘤子疤,张巧嘴抬头看了看,索性豁出去了,把自己的衣裳掖了掖,吐了些唾沫在手上搓了搓,就开始爬树。
    奈何这婆子奸懒馋滑,吃的太肥,远没有年轻时灵巧,费了半天劲才爬到了一半,再也撑不住摔了下来,坐在地上哎呦哎呦直叫唤,那样儿滑稽非常。
    青翎几个险些没笑出来,忙捂着嘴,张巧嘴半天才缓过来,抬头看了看树,有心放弃,可偏过头一瞧银子,哪里舍得。
    想起什么,索性跪在地上,对着粪坑磕起了头,一边儿磕头一边儿嘟囔:“财神爷哎,您老既然指点着我发财,就别为难老婆子了,老婆子以后必然多给您上香上供,不白了您这老神仙……”
    乱七八糟的祷告了一阵,方才爬起来,看了看粪坑上的银子,试着伸脚往上头踩了一下,觉着落脚倒还算结实,又用了些力气,没漏下去,胆子大了起来,一只脚整个踩了上去,咔嚓响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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