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三月初一,昨夜与荆明又缠绵了一宿,华玉早早便起来,到厨房给荆明亲手制作糕点和干粮,待到荆明醒来,早点已制作好了。
    “相公,今日你去京师,玉儿无以为送,这是玉儿采摘的带露槐花,亲手为你制作的槐花饼,你带去路上充饥!”华玉柔声道。
    荆明有些感动,自己去京师寻找另外一个女人,这华小姐不但没有意见,却还给自己弄了这么多吃的,如此贤良淑德,岂是人间能有?便紧紧搂着华小姐,道:“玉儿,我此次进京,寻到宁小姐便回来,我们三人一起拜堂成亲,购一座豪宅,好好生活!”
    “嗯,玉儿等你!”华小姐轻道。
    吃过早餐,荆明拿起行李走向门外,华夫人和东儿一歪门口等候,见他出来,华夫人轻道:“荆明,郑清喜和荣良才均已伏法,广陵已无后顾之忧,你此去京师路途遥远,又独自一人,须得照顾好自己,寻到宁小姐就回来,莫要让玉儿在家久等。”
    “娘亲,小婿知道了。”荆明看着华夫人严肃的脸庞,轻声应道。
    华旭东将荆明拖到无人处,轻道:“姐夫,你告诉我,你喜不喜欢于小姐,你会不会娶她?”
    这个……你要姐夫如何回答?哪个男人不幻想齐人之福?仅于小姐身上那杏仁香气就要你姐夫我欲罢不能!只是那于小姐他不肯嫁我而已。荆明想了想,回道:“你对她还未死心?只要你还喜欢着她,姐夫都不会跟你争的!”
    华旭东脸色一顿赤红,尴尬道:“我昨夜思考了一夜,于小姐之事,让我内疚很深,东儿始终还未成熟,觉得呆在广陵十分无趣,你就跟娘亲外说说,让我去了汉阳吧,我要成为姐夫那样的男子汉,再重新回来追于小姐!”
    “你还想着去汉阳么?”荆明惊讶道。
    “我要证明给于小姐看,我华旭东不是窝囊废!我一定要得到于小姐的芳心!”华旭东道。
    好一个有志气的铿锵儿郎,竟然跟姐夫抢女人,荆明呵呵一笑,感觉这小舅子也甚是多情,无奈,叹息一声道:“既然如此,我就冒着挨骂的危险,再去说跟娘亲说。”
    荆明走到华夫人和华小姐面前,将华旭东的意思又说了一遍:“娘亲,东儿大了,何不让他自己选择人生?他在这里,每日看着想着于小姐,又得不到他,我怕会消磨了他的斗志!”
    华夫人长叹了几声,摇头道:“我看他这两日已被那于小姐折磨得心神不宁,出去避一避未尝不可,只是那汉阳兵工厂实在凶险,我放心不下啊!”
    “娘亲,东儿愿为国家肝脑涂地,纵是死了,只要得到于小姐认可,孩儿心甘情愿!”华旭东上前道。
    华夫人看着儿子稚嫩的脸,心绪复杂,怜爱道:“东儿,你姐夫去了京师,你若也走了,家中便只有我和你姐姐两个女流,你让我们如何面对?”
    华小姐愁云密布,理解弟弟此刻心情,也想让他走出于小姐的相思,便轻拉着一把华夫人的衣襟,道:“娘亲,你就让弟弟去实现他的理想吧,女儿愿意担当起华府的重任,再说了,荆明马上就会回来,女儿将与相公好好孝敬娘亲。”
    华夫人无奈,面对着儿子的报国热情,她知道自己无法再阻止,何不放任他自由,道:“东儿,过几天再走吧,过来陪娘亲说说话,让你姐姐去送姐夫。”
    “谢谢娘亲!”华旭东兴奋道,有了过去,紧紧挽着华夫人的手臂。
    华玉携着荆明往渡口走去,广陵到京师有一千余里水路山路,先要坐船沿着长江逆流而上,到了荆州再走四百里山路方才到达。
    三月微风习习,岸上杨柳依依,渡口中千帆竞渡,码头林立,各种船只往来如梭,甚是繁华。
    两人缓缓行着,一路上沉默无语,似是如胶似膝依依不舍。到了渡口,华玉早已为他雇好了一艘大船,一名六十余岁的老船公,脸若刀割般刻着一条条深深的皱纹,手上青筋暴起,一看便是久经河风之人。
    看到船家,离别之绪更近,华小姐在也经受不起这样的伤感,眼中一有泪水在打转,她微微偏了偏头,打破了沉默,拂了一把额上的刘海儿,挽着荆明手臂轻轻道:“此去春日乍暖还寒,无人照顾你,千万莫要乱脱衣。”
    一句话,便使荆明顿生一种难以言喻的伤怀,忙点头应道:“知道了。”
    华小姐又看着他的眼眸,叹息道:“你看那路边的花儿正香,粉儿正浓,你可要忍住性子,莫要去随意采摘,须记得你有了我,还有宁小姐和梅姐姐,取次花丛莫要去回顾!”
    这般花花草草,怎由得我不去念一番?青春年少,若是错过了花期,岂不是一辈子的后悔?荆明嘴巴一瘪,正要诡辩一通,却被华小姐看出了心思,道:“我知道拦你不住,说了也是白说,唉,但你莫要只顾看人外表,须得找那贤良淑德的女子,否则,我华玉绝不让她进我荆家大门。”
    荆明淡淡一笑,又是一阵感动,这女子给他的愉悦已经超过了普通的夫妻关系,似妻似友,似妻似妾,似妻似偷,便在春风下,轻轻啄了一口她的朱唇,道:“娘子娴熟,无人能比,有你这般,我何忍心在外偷摘野花?”
    “你便只会哄我!”华小姐用食指在他额头轻轻一点,嗲声道:“罢了,谁叫我华小姐着了你的迷,上了你的贼船呢!有你这般哄着,也是幸福无比!”
    荆明会心一笑,轻捏着华小姐软软的小手。
    “京师藏龙卧虎,那些人家非富即贵,且看不起天下庶人,你莫要招惹是非,须安全归来!万一有人欺负你,你便报上梅相的名号,也可抵挡一下!切记莫要出风头!”华小姐又吩咐道。
    “知道了,我会照顾好自己。”荆明一一应在心头。
    两人正是甜言蜜语难分难舍时,那船公喊道:“华小姐,那就是你家夫君么?快快上了船来,今日顺风,好多赶一些路程!”
    听到船家催发,华小姐更是情重,轻抬皓腕折下一枝垂柳,泣道:“杨柳青青著地垂,杨花漫漫搅天飞。柳条折尽花飞尽,借问夫君何时归?”
    荆明被她感染,眼眸里也有了些涌动,接过那枝条,柔声道:“扬子江头杨柳春,杨花愁杀渡江人。数声呢喃乡关远,难忘娇妻送别情!”
    说罢,眼眸一皱,背上行囊,道:“娘子,我……走了……”就往那船上行去。
    “夫君……”
    华玉见他一只脚已踏上船椽,伸出一只手,急切喊道,脸上犹如雨打过的海棠,凄伤哀婉尽现某底,眉色如烟雨过后之远山,脸际常若春潮带雨。
    “玉儿……”
    “夫君,过来,让娘子再抱抱你!”华小姐声声泣道,一把扑进荆明怀里,抽泣不止,整个身躯都在颤抖。
    良久,华小姐才渐渐平静下来,抹了一把泪水,道:“夫君,生得相思,死亦何恨?你快快去吧,记着玉儿的话,莫要让我再担心!”
    “娘子,你也保重!”荆明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狠下心,往船上跳了去,那船家立马扬起风帆,缓缓离开码头。
    “船家,我家相公未曾出过远门,这一路上还请船家多加照顾,只要我夫君平安归来,我华玉必当重谢!”华小姐高声喊道。
    “华小姐放心,老船公我渡人无数,定无风险!”那船家呵呵道。
    一叶扁舟轻轻离去,岸上,望夫处,江悠悠,化为石,不回头……
    “夫君,一路保重……”
    华小姐似一樽雕像般,凝固在岁月里,凝固在春风里……
    船越行越远,华小姐的影子愈来愈淡,最后慢慢变作一个小点消失在视野里……
    荆明正要平定情绪走进船舶,却突然听到舱内传来一声清脆的山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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