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天过去了,荆明在那阴暗的牢房里每日喝酒睡觉,似乎变得胖了一些,也白了一些。一个月的期限马上就要过去,梅蕊、宁画几人始终拿不出他的户籍证明他不是倭人细作,也无法说服皇上和诸位大臣相信他是从天而降。兵部、户部尚书正翘首以盼,等着看他斩首的日子。
    梅兰风也一直没有消息,自从那日驸马府一别之后,她像是在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任何消息。驸马府里的人依旧忧心忡忡,尚无确切办法救荆明出狱,那华玉和墨菲终更是恨透了梅兰风,责怪她平日与荆明卿卿我我甚是亲热,到了关键时刻却是不知所踪,玩人间蒸发。
    华旭东一直在鼓捣这一张图纸,前几天还派人将图纸送去了汉阳兵工厂。
    倭寇果然起兵,胡青刚到登州第二天,倭人二十艘军舰,五艘驱逐舰齐齐抵达黄海海域,大越水师还来不及部署,便出动全部船只与倭人在海上血拼。
    倭人船坚炮利,且是有备而来,一个个像是猛虎下山,而大越水师长期修养,没有战斗力不说,舰艇和炮弹都不及倭人。结果可想而知,黄海水师全军覆没,被倭人击沉二十一艘战舰,胡青负荆请罪。倭人乘胜追击,登陆占领胶州,正蓄势待发,要吞并整个大越,朝野震惊,大越臣民惶惶不可终日。皇上渴慕良才而无人可用,似是又苍老了许多。
    这一日,梅远年脸色苍白的走进死牢,见荆明正在呼呼大睡,喝退两旁狱卒,急冲冲的推醒他:“梅亲王,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睡得着?”
    荆明刚喝了酒,正在美梦中抱着那风情万种的凯瑟琳姐姐,回味着御汤里的云雨之欢,被人吵醒,翻了一个身,气呼呼道:“岳父大人,睡觉是我唯一的消遣了,有什么事不是有你与那昏君担当着么?休要打搅我的美梦!”
    “你还美梦!大越败了,败了!”梅远年重重的踢了一脚他的屁股,大声叹道:“正如你所言,大越必败!我大越水师几乎全军覆没!”
    荆明身躯微微一震,想不到这一刻如此快就来临了,冷笑道:“与我何干?甲午海战,大越惨败早已有了定数!从今以后,大越便将沦为倭人的鱼肉,任人宰割,耻辱百年,尔等就等着做亡国奴吧!”
    “你莫再说风凉话了,老夫再怎么也是你的岳父!”梅远年气道:“你有什么办法让大越走出亡国的困局?”
    “亡国好啊!那樱花儿正带着倭人水师来迎接我呢!我正好做一个倭人的顺民,走出这阴沉沉的死牢!”荆明苦苦一笑:“你们这帮昏君佞臣,不亡国才怪了!”
    梅远年急了,指着他道:“这是欺君之罪,你在这死牢里还不知道悔改么?你还敢评价皇上,那倭人樱花儿已经打出了攻占大越京师,营救苍井荆明的口号,正在登州大肆宣扬!你难道就任凭她这般诋毁你么?”
    “诋毁我的不是她,而是你们那帮昏君佞臣!”荆明翻了一个身,继续闭上眼睛昏睡起来,想起那恼人的樱花儿,心中有些气愤,却不得不佩服她的离间计,仅仅一纸无人对质的书信,就让他们君臣不和,皇帝老儿拿自己的驸马开刀,嘴里喃喃道:“樱花儿虽然可恶,但是那皇帝原本就是一个卸磨杀驴的昏君,我说错了?!”
    梅远年叹一声道:“老夫不想跟你辩解,你声音小些便是,莫要让外人听了!你自己说不清户籍,还怪得了谁?若你不是风儿和梅蕊钟情的男子,便是老夫也有所怀疑啊!现在只有靠你自己去证明清白,只要你有办法击退倭人,老夫马上去皇上那里给你求情,让他放你出去,还你清白!”
    “要打兔子了,才想起狗?”荆明冷笑道:“岳父大人,你就死了这条心吧,这死牢里有吃有睡,梅蕊还天天来陪我,我会冒着生命危险再去给那昏君卖命?!”
    梅远年吹着白胡子,摇头道:“你也是读过圣贤书的人,家国社稷比我们读书人的性命还要重要,*******,*******,这些道理你都不懂么?你莫要因为怨恨皇上而放任大越苍生涂炭啊!即便皇上和群臣辜负了你,你也不能负了天下人!”
    “哈哈哈哈……”荆明爬了起来,仰头一笑:“岳父大人,你真的认为小婿有那么高尚么?!我告诉你,我荆明没有那么伟大,这大越又不是我荆明的大越,天下也不是我的天下,谁当皇帝还不是一个样?倭人来了,想必也不会为难小婿,到时候,小婿还可以向倭人求情,也给岳父你封个一官半职,继续替倭人管理大越朝政,咱们翁婿一起拿着倭人的俸禄,岂不是比在那昏君手下干活舒服得多?”
    “大逆不道,胡言乱语,辱没斯文……”梅远年气得浑身发抖,拂了一把衣袖,背着手走出死牢。
    荆明呆呆坐在牢房一角,看着那堆放的一摞干草已被春潮浸得湿透,心里很不是滋味,他还是没能改变甲午海战的历史命运,幸亏自己在这死牢里,若是让他去领兵与倭人拼杀,或许现在他便真的是大越的罪臣。
    黄海水师全军覆没,幸好他早已叫华旭东将一些新舰艇藏在了旅顺港,可是仅有那些舰艇又如何?能战胜倭人?倭人一旦突破大越海上封锁,必将派遣大量陆军进入大越,这是历史所趋,大越命运危矣!
    可是他现在已经身陷囹圄,已是阶下之囚,大越命运又管他个鸟事!他心里只想着那几个娇妻和刚刚满月的儿子荆玉满堂,想着儿子明天就要满月了,一定是长得白白胖胖像他一样聪明,心里掠过一丝慰藉,懒得再想那家国社稷!
    到了晚上,宁明德又来开导他为大越效力,以自证清白,要他献出攻占击退倭人良方,荆明自然不置可否,对那皇帝和大越朝廷死了心。
    漫漫长夜过去,荆明今夜有些莫名其妙的失眠,那是以前从未有过的事情。到了次日,睡眼惺忪,便见狱卒又押着一个满身污垢的男子走了进来,投进他隔壁的牢房里,荆明有些欣慰,终于来了邻居了,回头去看:“兄台,你又为何事得罪昏君?”
    那人撩开乱发,露出一对红肿的眼眶,两人对视,均是大吃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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