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休整过后,侯泰修书与吴大郎。
    将当下情形告知,并请其立刻发兵,与他以东南两个方向直取饶州。
    并道,若能取下此地,吉州便是孤城,势必难以持久,兵败也是早晚的事。
    南州城外,吴大郎与崔八郎的战事一直处于胶着。
    自家老窝又被徐家攻打,偏他又被崔八郎拖着,动弹不得。
    传给侯泰的信又迟迟没有答复,这让他怎能不着急。
    如此煎熬了两天,终于盼到侯泰来信。
    知晓他那边的情况,他顿时精神大振,喝令整军,准备发兵。
    洪州城里,柳福儿只比吴大郎晚了一天知晓建州情况。
    她轻叹了声,与梁二道:“看来吴家是打算换地方了。”
    梁二嗯了声,道:“怎么说?”
    柳福儿道:“吴家兵力有限,多半都跟着出来了。”
    “徐大又在打临安,侯泰去打建州,也不回援,显然是已有了盘算。”
    “建州是一道治所,与临安地位等同,且距离淮南甚远。估计他是想要把建州当成另一个临安,如此也能免除卧榻之侧,伏有猛虎的情况。”
    “他倒是想得挺美,”梁二笑道。
    柳福儿摇头,道:“想法是美好的,可惜现实是残酷的。”
    柳福儿是从无到有,建立起的江陵,没有人比她知晓其中的艰难。
    “吴家经营临安多年,才换来现下的局面,若是换了地方,便要重新再来。”
    “吴节度使年纪大了,未必有重新再来的决断。”
    临安城里,吴节度使带着吴二郎,率领全城的兵士百姓,与徐大苦战。
    两日的急攻,非但没能将城池拿下,反而兵力折损不少。
    立功心切的徐大不由心生急躁。
    一路跟来的巴幕僚趁机道:“郎君,王都尉骁勇,不如将其调回来?”
    “不可,”卢幕僚赶忙道:“吉州乃是要地,关系到徐家以后的大计,绝不能有失。”
    巴幕僚笑道:“守着吉州也是为了蚕食吴家,现下咱们打得便是吴家老巢,只要临安一破,其统辖的各地定会心思浮动,到时便可一举拿下。”
    “吉州早晚还会回到咱们手里。”
    徐大目光微微闪动。
    “一派胡言,”卢幕僚斥道:“此城攻不攻得下来,还是未知。”
    “若调回王都尉,万一失了吉州,这边又不成,岂不落得竹篮打水?”
    “若兵力充沛怎会攻不下?”
    巴幕僚冷笑,道:“莫不是你不相信郎君的能力?”
    “你,”卢幕僚气得面色铁青,“你莫要血口喷人,我几时这般说了?”
    “好了,”徐大喝止住争论不休的两人,道:“此事我再思量思量,两位且回吧。”
    巴幕僚恭谨应是,拱手退出。
    卢幕僚却看出徐大心动,他拱手道:“郎君,吉州城绝不可失,还望郎君三思。”
    徐大点头,目送他出去才苦恼的搓脸。
    卢幕僚所说,他不是不知道,但现在的问题是,这边急攻几日也没有进展,再过两天,侯泰带兵回来。
    两厢一回合,他也就没有机会了。
    徐大好似驴拉磨一般的在地上转圈。
    直到转得晕眩,才歪斜的跌坐到椅子里。
    第二天傍晚,得了休息的徐家军暂时恢复些元气。
    入夜,徐大领兵再一次强攻。
    一夜的兵戈交战,还是没能破城。
    待到天明,他不得不下令撤退,并驻扎与十里之外。
    巴幕僚再次老话重提。
    卢幕僚依然驳斥。
    只是,这一次,徐大只请了卢幕僚回取歇息,将巴幕僚留下商议军情。
    卢幕僚落寞的回去自己营帐。
    才一进去便沉沉一叹。
    负责照顾他的兵士小心看他一眼,奉上巾帕。
    卢幕僚摆了摆手,捋着胡子思忖了会儿,便折去案几后写信。
    待到封好,他递给兵士,道:“速速送往饶州。”
    而此时,饶州城外,吴大郎与侯泰呈犄角状逼近。
    徐四探清所来兵力,第一时间往洪州送信。
    梁二很快带兵来援。
    只是他只擅陆战,便知屯兵陆地一面。
    吴大郎很快得知西城有重甲大军驻守的消息,知晓是梁家军后,他顿时气恼写信给侯泰,半抱怨半谴责的痛斥柳福儿与梁二背信弃义。
    侯泰对此只能报之苦笑。
    吴家与柳福儿之所以结缘,不过是机缘巧合的那一点雪中送炭。
    但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柳福儿也一点一点的还了。
    真说起来,柳福儿并不欠吴家什么。
    反而是吴家,被她接二连三的救场,真要较真,还是吴家亏欠她和梁家多些。
    侯泰将信烧毁,回了信,命亲随带着大半兵士化整为零,悄悄向东去。
    他留在营寨,稳定军心。
    如此过了两日,侯泰命亲随扮他,居中坐镇。
    他单骑追赶。
    三日后,吴大郎领兵试探性强攻。
    老对手崔八郎迎战。
    如此几场过后,吴大郎便龟缩迎战,就此不出。
    徐四到底在病中,他所用的汤药又是让他陷入昏睡。
    好在还算对症,徐四也就乖乖的喝了。
    某天他自觉状态不错,便让人抬他去城墙上。
    仔细探查过被围的两座城门之后,他面色凝重的将崔八郎与崔五郎叫来,道:“你二人这两天可有看到吴家统帅?”
    崔八郎点头,道:“昨儿我还看到吴大郎寻营,不过瞧他那样,怕是不会出兵。”
    徐四点头,看向崔五。
    崔五郎迟疑了下,道:“侯泰应该也在。”
    “应该?”
    徐四轻声重复。
    崔五郎道:“前些日子侯泰时常出来巡查,我偶尔能见到。可这几天,也不知怎么回事,侯泰一直留在营帐未出。不过据哨探说,他一直都是在的。”
    徐四闭了闭眼。
    崔五郎到底是书生,不懂战事。
    这种事情便是亲眼所见,都未必是真,何况是猜测。
    他吸了口气,道:“我们中计了,侯泰定已经不再这儿了。”
    “不再了,那他能去哪儿呢?”
    崔八郎道:“该不会带兵回江南了吧?”
    徐四没有说话。
    他们发现得实在太晚了,便是开拔留下的痕迹也一早被抹掉。
    “我这就给大郎君去信,”崔五郎道。
    “不必说得太细,”徐四道:“只将猜测说与大兄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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