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四的消息很快。
    没出半个月,便将韩将军的各式消息送到柳福儿案前。
    看完之后,柳福儿不得不承认。
    这位韩将军是她所见的,不多的好官之一。
    面对这样一个人,柳福儿有种无处下手的感觉。
    她站起来,左右踱步。
    半晌,她一计涌上心头。
    只是……
    她叫来崔八郎道:“我有一事,需得你帮忙。”
    崔八郎兴味的挑眉。
    这半月,柳福儿一直把他当空气,现在又来说这话,想来这事不大容易。
    “你先说来听听,”崔八郎笑呵呵道。
    柳福儿将消息递给他。
    待他看完,才道:“我想你去南地,放出风声。”
    “就说韩将军据城自守,意欲据称而立。”
    崔八郎正了神色,片刻又撇嘴,道:“这等缺德事,我不干。”
    柳福儿瞥他一眼,道:“那你就去那边等着,若韩家有难,你想法搭救。”
    “你不觉得这太损了吗?”
    崔八郎露出鄙薄神色。
    “或者你想看着梁家军付出近半代价?”
    柳福儿冷冷怼他。
    崔八郎不吭气了。
    柳福儿低头写信,把这等小道消息传播的事交给全四。
    崔八郎等了会儿,见她真个不搭理他,便摸摸鼻子,道:“我这就去?”
    柳福儿淡淡嗯了声,连头都没抬。
    崔八郎心知自己刚才的话惹怒了柳福儿,便悻悻走了。
    柳福儿叫了兵士,把信递出去。
    而后又给梁二传信,让他千万莫急,等待时机。
    寥寥两句,梁二却如获至宝,左右的看还不够,便是夜半想起来,也要跳起来,把纸条握在手里,想起时便看上一眼。
    翌日清早,郑三久等也不见梁二来校场,便过来寻人。
    梁二正歪在床上,笑眯眯的看着掌心。
    “都尉,今早不操练了?”
    郑三进来便嚷道。
    “嚷什么?”
    梁二斜他一眼,道:“我不去,你们就不能练了?”
    “不是你说,我们练得不成,要监督我们吗?”
    这可是他的原话。
    “是吗?”
    “我改主意了,”梁二漫不经心的道。
    郑三来到他跟前,瞄见他手里的物什,挑眉道:“大郎来信?”
    梁二唔了声,终于抬眼道:“你怎滴还没走?”
    很是理所当然。
    郑三闷了下。
    他一个大活人,就站在跟前,竟然还能看不见。
    梁二歪头道:“赶紧的,这几天底下可是有些懈怠,你可要抓起来。”
    郑三答应,见梁二重又垂下眼,只得走了。
    另一边
    全四接到柳福儿吩咐,想着此事关系到梁家,为了万无一失,他决定亲自过去一趟,与之同行的,还有他几个得力的左膀右臂。
    一番操作,南地很快谣言四起。
    刘家内部很快也得了消息。
    有些人心思立刻活动起来。
    几番博弈,众人心照不宣的握手言和。
    在接下来的家族议事时,众人便将韩将军一事拿出来说。
    毕竟,韩将军能领军前去永州,乃是得了刘家主应允。
    刘家主这几天也是听说了这事。
    听到众人言,他笑说无稽,又道一早让人看了韩家,其家中亲眷皆在,由此便可看出其忠心。
    进言失败,众人不再多话。
    只是在散了之后,悄然聚与一处。
    韩将军将其属下等的一干官职,他们都已经瓜分完毕。
    现在人却不下来,他们岂能相容?
    于是乎,接下来的议事里,韩将军便是他们最为关注的事。
    所谓三人成虎,这话不是说说的。
    几次三番的劝说之下,刘家主也开始动摇。
    尤其每日里,马嚼人吃,消耗实在不是个小数。
    没几天,他便派了人前往永州督战。
    没多久便传来回信。
    韩将军的确如传闻所言,只据城而守,便是接了刘家主的命令,也还是不肯出战。
    那督战之人几次三番的催促,反倒把韩将军惹怒,被赶来回去。
    那人回去禀报,韩将军所领兵将皆只以韩将军马首是瞻。
    言外之意便是,根本不把刘家人放在眼里。
    这话直接戳到了刘家主最为担心的一个问题。
    要知道,韩将军可是领了刘家半数兵力。
    若真个自立,那他一时还真没有办法。
    反复思量之下,他往永州派了另一可信之人,与韩将军交接。
    接到指令,再看来人,韩将军气极而笑。
    裘亦年及弱冠,以文采被人熟知。
    后娶刘家旁支女,进而进入刘家掌权人的眼中。
    他不晓得其懂不懂兵法,但他可以肯定,此人要是全盘接手,照其现下的状态,定会出兵。
    就他了解,还没有人在平原之上能打过梁家。
    他可以断定……此战必败。
    但这又与他何干?
    他撸下虎符,要交出去。
    “将军,”立于下首的孙都尉急忙拦下,道:“不能啊,梁家还在城外虎视眈眈,你若就此撒手,那我等可该如何是好?”
    韩将军手一顿,看向恳切看来的部下,握着近百斤长枪都稳稳的手,微微颤抖。
    裘亦很不满,他盯了眼那人,冷声道:“令行禁止,孙都尉莫不是忘了自己是谁家的兵了?”
    孙都尉耷拉下脑袋。
    韩将军思忖片刻,重又握住虎符道:“还请裘大人宽容些时日。”
    “你,”到手的虎符就这么被拿走,裘亦忍不住恼了。
    “两个月,”他道:“时间一到,我便交与大人。”
    “不可能,”裘亦瞪起眼睛。
    “大人,”韩将军道:“梁家军是北方兵士,不习惯南地潮冷气候,待到冬日,不必我们动手,他们也会自行退去的。”
    “你是在与我说笑?”
    裘亦不善的眯眼道:“说到冷,还有哪儿比边关还冷?”
    他嘴上说着,心里已经认定,这个姓韩的就是想霸住兵权不放。
    “北地与咱们这边的冷不同,”韩将军是去过北面的,那里干冷,只是冷在面上。
    这里的冷却是冷到骨子里,便是穿多少层,也还是冷的哆嗦。
    他是南地人,习惯了,但北地人过来,却是受不住的。
    就如他受不住北地的冷一样。
    裘亦冷冷看他。
    见他紧握虎符不放,便知今天是要不到了。
    他也是个明白的,知晓凭着自己,镇要跟韩将军闹僵了,没准吃不了兜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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