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水寒的大声谩骂,在这个声音出现的刹那,戛然而止。她就像被掐住了脖子般,机械的转过头去。眼神中全是不可置信,和见了鬼般的惊恐。
    当众人顺着她的视线,看到了山门口上空的身影之时,都纷纷倒吸了一口冷气。只有皇甫寰像是得闻天音,瞪大眼睛欣喜的问:“成光,是成光么?你还没有死?”
    那是齐红霞和凌华真尊,让人抬着一座软椅,那软椅上坐的,正是已经被众人认为死了的皇甫成光。只是此时的皇甫成光,没有了以往的风流不羁,俊朗不凡,整个左脸都覆盖在面具之下,只能通过右半边脸,还能看出是谁。四肢也软软的搭在软椅的扶手上,被厚厚的包扎起来。
    此时好似也没想到,一直严肃深沉的族长,为何见到他如此激动,只是凭着本能,恭敬而礼貌的回道:“多谢族长的关心,正是不孝弟子,皇甫成光。让族长和族人担心了!”
    没想到皇甫寰一时激动难以言语,居然留下了两行清泪,急急的腾空而起,飞到了皇甫成光身前。看着他此时的狼狈摸样,颤抖着双手,摘下皇甫成光的面具,哀声痛哭道:“啊!是爹对不住你,怎么会变成这样?是谁害得你如此,到底是谁?”
    他这一声悲唤,仿佛惊天一声雷,比之皇甫成光的出现,还要让在场众人震惊。就连当事人皇甫成光,也被他哭的呆在当场。而一侧空间平台上的皇甫家族之人,也同样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怀疑是不是听错了。
    就在众人被他们吸引了注意,打算听个明白的时候。高台上却传来了一声大喝:“这时候才想起来逃跑,不嫌太晚了么?”
    原来颜水寒自打一听见皇甫成光的声音,便知道今日不能善了。之前的一切挣扎,都变成了惘然。她如今也深恨自己,为何要纠缠东华真君不放,非看上这个冷清冷性的人不可。若非是在这种情况下,皇甫成光又没有死,她即便有错,也不会被惩罚的太狠。
    只不过是个皇甫世家的普通修士,即使被内定为下任继承人,也不是没有其他竞争者。只要稍稍操作,她就可以逃脱罪责。甚至可能让他的消息,从此不再被人提及。雷域秘境中的那些事,也会永远变成秘密。
    可惜一步错,步步错。看到东华那种笃定的眼神,她绝望的想到,这一切可能都是他在背后搞的鬼。
    若只是梅筱乐那个贱人捣乱,她还可以想尽办法反击。而东华这个,她心心念念的人,却是想让自己死的幕后黑手。颜水寒除了绝望,想到的就只有逃跑。可惜即使在这混乱的时候,东华也不曾给她一点奢望,刚刚不顾一切的利用禁术血遁,依然被拦截了回来。
    皇甫成光复杂的望着皇甫寰良久,哆嗦着嘴唇没有说出话来,就缓缓的移开视线,望向满身是血的跌在高台上的颜水寒。久久的沉默后,才用平静的声音道:“颜水寒,没想到我还活着吧?或许没有这一场大戏,你已经将我忘的干干净净了吧?当出在雷域秘境,你自以为做的神不知鬼不觉,没想到……!”
    那时候皇甫成光和颜水寒,一切被雷域秘境中的雷电,卷入了空间裂缝之中。若非皇甫成光,最后利用那枚保命玉牌,将他们两个人一切包裹在一起。颜水寒早就被那诡异的雷电,劈的灰飞烟灭。
    然而从小的纠缠,在海上一路的维护,舍弃家族玉牌。皇甫成光以为,即便换不来颜水寒的倾慕,也会让两个人成为真心朋友。却绝想不到,最后换来的却是恩将仇报。
    他和玉锦堂,一开始追在颜水寒身后,的确是为了联姻,能够在家族地位提升。但长久的相处,怎么也有感情。尤其是去往西海那几年,他们共患难,真的让他生出一些男女之情。
    而颜水寒以前,也只不过是个骄傲的小姑娘。没有任何历练的经验,跟在大家身边,一直被保护的很好。
    却不知道何时起,也许就在那个浮岛空间中,被隔离的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不可测的事情。让这个一直模棱两可的小姑娘,突然像吃了迷药一般,执着的只看向东华真君,也变得对他厌烦起来。
    因此,他那晚已经决定,不再这样纠缠。只要将她安全护送回宗门,他就可以功成身退,以后再也不纠缠。即使没有联姻的支撑,他想他也可以努力成为一个合格的家族继承人。
    可是天道难寻,世事难料。被卷入雷域秘境后,本来都昏迷不醒,两人便同时落入了雷湖之中。颜水寒被他保护在怀中,没有受到任何伤害,自然早早醒来。然而只要出了玉牌的保护范围,就会被雷池中的池水,‘腐蚀’的痛入骨髓。
    最后可想而知,这个容颜如仙的女人,却心如蛇蝎。用他的家族玉牌,将他这个保护她的人,挑断了多处经脉,抛出了玉牌的保护范围,自己逃出生天。
    “你说什么,我不明白。我都已经发过誓言,你的事跟我无关!”颜水寒被皇甫成光盯视的眼神躲闪,却还是不肯承认。此时冯玉珍也被宗门长老拉住,不敢让她上前。宗门中的一个弟子有错,可以是她个人的事情。若这时候掌门出面,就是整个玉女殿的丑事了。
    “是,你发的誓言当然无效,因为我根本没有死。但你敢对天道发誓说,跟我这一身残废无关?”皇甫成光声音依然平静,可眼中却一片苍凉。
    他此时已经想到,即使他不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实际上是皇甫寰的儿子,如今已经是一个废人的他,还有什么资格在家族自足。没想到他从小拼搏,竟毁在了一个女人手里,真是可悲!
    “你也说了,你没有死。历练中出现任何意外,难道都要追求别人的过失么?只能怪你自己无能,实力不如人,凭什么这样质问我,还几次三番的让我发誓?”颜水寒见自己师父,和玉女殿的长老们,都已经打算袖手旁观。心中更加绝望寒凉,反而激起了心中的戾气,理直气壮起来。
    然而她此言一出,也算是默认了皇甫成光之事,确实与她有关。还不等众人有所反应,皇甫寰就瞬间出现在她面前,一掌拍在了她的丹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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