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管家拍着胸脯喘气,“是。”
    然后张开手,主动攀上冬荣胸膛要冬荣抱。
    “等等。”霍权提醒,“他们带了礼来的话记得还回去。”
    都是些不义之财,聂凿能收他不敢,老管家应下,又问,“美人也不要吗?”
    “什么美人?”霍权直觉不是什么好事,老管家说,“几位御史带了几位美人想讨大人欢心。”
    霍权;“......”
    美色误人,聂凿吃过的亏他不会吃,“通通打发走。”
    老管家拍拍冬荣,冬荣抱起他,两人迅速地消失在门口,但老管家的话音还在,“大人英明,外边的人是不能收,万一是刺客怎么办?老奴答应小姐要照顾好你,你有个三长两短,老奴哪儿有脸去见小姐啊。”
    “大人真喜欢京城美人,老奴替大人找几个回来!”
    霍权:“......”
    京城美人夺命魂,霍权急喊,“不用。”
    屋外没了声,风吹得窗户微微轻颤,霍权顿感浑身冰冷,升官已成铁板铮铮的事实无可逃避,今后类似的事只怕更多,眼角瞥过桌边金灿灿的圣旨,霍权感觉头也开始疼了。
    左看右看都没找不着放圣旨的地儿,想到这两日沉迷乱涂乱画的聂煜,硬是鼓足勇气去了书房。
    书架的东西搬空了小部分,乍眼瞧着有些突兀,他想寻个精致的书盒放圣旨用,顺着书架抽了好几个书盒,每个书盒都塞得满满的,挤不出位置来。
    无意感觉光线暗下,他抬头望去,去看与门齐高的冬荣像尊大佛站在那,壮硕的身躯挡住大半的光,霍权呼吸一滞,“冬荣?”
    “在。”
    霍权来书房两次,冬荣都会跟来,他不得不猜想是聂凿做事习惯,习惯来书房都带冬荣,他摸了下怀里圣旨,斟酌道,“书房没有书充场面不行,再找几个箱子来,把该收的都收了。”
    四品官吏,偶尔会有同僚过府议事,总不能邀他们来这种地方吧,况且放眼整个京城,底蕴深厚的百年世家也不会把家底都放到台面上来。
    没错,在霍权看来,这该是聂凿全部家底了。
    他要是去库房看过,恐怕会嘲笑自己见识浅薄,此时的他对聂凿认知仍是片面的。
    冬荣应是,朝守门侍卫扬手比划了两下,侍卫匆匆而去,不多时就领着人抬了几个箱子来。
    还是带铁链铁锁的箱子。
    很快就把书架腾空了大半,霍权默然不语,冬荣也不多问,箱子装满就指挥人抬走,直至回来的侍卫说密室装不下了。
    所有人都看向霍权,等他拿主意。
    被这么多人身材魁梧,长相凶狠的人注视,霍权腿软站不直,小声说,“库房搁不下了?”
    “嗯。”侍卫们齐声回答,回京的第四天库房就堆满了。
    “没其他密室?”霍权狐疑。
    黑黝黝的壮汉们眨了眨眼,再次齐声,“都装满了。”
    这是他们挖的第三个密室了,还是不够装。
    霍权:“......”
    自己到底还是个井底之蛙啊,霍权头疼的抚额,思忖道,“先堆着吧,容我再想想。”
    聂凿做事这般招摇不行的,武安侯多老谋深算的人,私底得来的东西从不敢摆在明面上,为什么?就怕被人抓住把柄,贪污受贿不是小罪名,再位高权重的人都不敢掉以轻心,武安侯府的宝物藏在哪儿没人清楚。
    他在武安侯府十几年从没听说过,可刚到聂府几天,就把聂家家底掀得明明白白。
    做人藏不住事不行,做贪官藏不住钱不行。
    真够让人心力交瘁的,霍权从来没想过自己有天会因为钱太多而烦恼,看向地上无处安置的箱子,愁眉不展道,“暂时先放着吧。”
    等他找到法子处理这些再做打算。
    没想到随口说了句让冬青读书会引来这么多麻烦,霍权把圣旨收好交给冬荣,让他放在书架最上边。
    冬荣个子高,垫脚就做到了。
    几排书架,就剩下个孤零零的盒子,即便装的是圣旨看着也有些空,霍权问,“冬青呢?”
    得让冬青买些书回来,哪怕真正弃文从武也不能像个山野樵夫什么都不懂吧,冬荣放好盒子,又轻晃了下书柜确认普通力量不会让盒子掉下来后才答,“出去给小少爷找先生去了。”
    小少爷到启蒙的年纪了,不能因为族学不收就不读书识字了,冬荣记得冬青出去时表情很是耐人寻味,冬荣补充道,“应该还有其他事。”
    “什么事?”
    冬荣摇头,答不上来。
    第11章 011
    冬青心思重,除了大人没人猜得到他想什么,冬荣个子高身板厚,却不及冬青聪明,这个问题冬荣还真答不上来。
    霍权不再问,左右等人回来就清楚了。
    离开书房,霍权去了旭日院,聂煜整片后背通红,看着触目惊心,想来聂远山是真怒了,下手半点不留情。
    他到现在都不敢回想聂煜挨打的情形,一想仿佛自己后背也在疼。
    旭日院是依聂煜喜好布置的,甬道两侧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石子,其中混着宝石,看多了书房里的那些,这些手指大的宝石玉石他已见怪不怪了。
    如果放箱子里,还得找地堆放箱子,这么想的话,混在石子里倒是个好法子。
    聂煜正趴在床上,红润的小脸略微苍白,气鼓鼓道,“聂远山不知好歹,竟敢打我,哪天落到我手里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语气憎恶,毫不掩饰。
    怎么能背后说长辈坏话,霍权轻咳了声,“煜儿?”
    听到他的声音,聂煜脸上顿时有了神采,“爹爹,爹爹...”忘记自己后背有伤,蹭地爬起,又被扯得生疼,哇的哭了起来。
    “快趴着。”霍权大步上前,稳着他身子,“趴好。”
    聂煜听话,乖乖趴着不动了,眼泪噙在眼眶里打转,圆溜溜的眼眸越发清明透亮,霍权心软得不行,教他,“以后打不赢就跑。”
    逞一时之快只会死得更惨,这是他多年血与泪的经验。
    聂煜认真地点头,这时,冬青回来了,说给聂煜新找了个先生,和上次那个油腔滑调的半吊子不同,这个先生是有真凭实学的。
    冬青拍着胸脯,满脸笃定,霍权没问他哪儿来的自信,京城乃天子脚下,不乏沽名钓誉的人,冬青识人不清,再次被骗也有可能。
    “人呢,请到屋里来吧。”
    来人一袭青衫,如芝兰玉树,俊逸儒雅,给霍权见礼时,面上闪过丝惊恐和害怕,“见过聂大人。”
    霍权上下打量着他,视线扫过他腰间玉佩时,眉心狠狠跳了跳,各家族学除了族里德高望重的人坐镇,还会请学识渊博的先生,对这些先生,他们都是给予媲及族学身份的物件,眼前人腰间佩戴的玉佩正出于聂家族学。
    霍权顿时坐如针毡,余光瞄到边上气定神闲略微得意的冬青,更觉得微堵,他还不至于相信冬青好言好语就把人请了来,定是用了什么手段。
    良久才稳住心神,他问,“不知先生怎么称呼?”
    来人僵住,眉眼低垂地回,“鄙人姓陈。”
    “陈先生,下人多有冒犯,还请谅解,这就送你回去。”霍权语声未落,屋里两人同时出声,“大人...”
    冬青是难以置信,陈先生是脸上血色全无。
    陈如松咚的跪了下去,语带祈求,“草民虽比不过远山先生通晓古今,但教小少爷启蒙的本事还是有的,请大人给草民一个机会。”
    霍权:“......”这不情不愿的心思都写在脸上呢。
    冬青跟着跪下,“是啊大人,陈先生连奴才送去的束脩都已经收下了,让他回去他也不可能再去族学教书了。”
    闻言,陈如松脸色又是一白,怔怔地点头附和冬青的话。
    霍权:“......”
    “很多人夸小少爷天资聪颖,可不能随便找个先生教啊。”冬青言辞恳切。
    霍权心里动摇起来,此人在族学教书,学识和品行他都信得过,而且他有私心,希望聂煜脚踏实地做个好人,千万别做祸国殃民的奸臣,因此先生的人选极其重要。
    再者,人进了聂府,出去只怕会惹来诸多流言蜚语,冬青说得对,他就是出去也不可能在聂家族学教书了,沉吟片刻,他再问,“陈先生真的愿意教煜儿吗?”
    陈如松连连磕头,“愿意愿意。”竟是求着想给聂煜做老师。
    “那先生来府里住如何?”
    “愿意愿意。”
    霍权:“......”怎么看都感觉先生被人威胁了,霍权睨了眼旁侧,冬青心领神会,发誓,“奴才没有威胁他。”
    陈如松附和,“没有任何人威胁草民。”都是他自愿的。
    要怪就怪他运气不好,闲暇时不在书阁看书,竟到院子赏什么景,冷不丁地入了贼人..冬青的眼。
    “那先生先回去收拾行李,族学那边...”抢了聂远山的人,无论如何都该给聂远山打声招呼,但聂远山那根拐杖委实让他害怕,他顿了顿,吩咐冬青备些厚礼给聂远山,让他务必好言好语向聂远山解释。
    他咬牙强调好言好语四个字。
    冬青满心欢喜,领命就去找老管家拿钥匙开库房的门了,得知是给聂远山送礼,老管家心里不痛快,小少爷多招人喜欢啊,差点被聂远山打死,大人不为小少爷报仇就算了,还要送礼。
    老管家闷闷不乐,冬青看得摇头,“老管家还是不太了解咱大人哪。”
    但凡大人让好言好语招待谁,说的必然是反话,虽不能像在南境放开拳脚为所欲为,给聂远山找点不痛快还是没问题的。
    他扬唇轻笑,老管家如醍醐灌顶,“对啊,我怎么就没想起来,上次送一箱子金子去不是让聂远山暴跳如雷吗?这次咱就送两箱!”
    冬青觉得可行。
    霍权要知道自己的话被误解扭曲成这样,冒着被乱棍打死的风险也要把人拦下来,但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聂远山被气晕过去,据说晕过去前浑身抽搐地骂他。
    担心聂家人上门闹,接下来几天,霍权哪儿也不敢去,检查冬青搬空两个书铺买回来的书,挑挑拣拣,能摆上台面的整齐罗列到书架上。
    冬青他们都是识字的,不可思议的是,他们最擅长的是写奏折,那天整理书籍,他让冬青他们把重叠的四书五经收好,无事多翻翻,冬荣问说写奏折要用吗?
    冬青摇头,说写奏折哪儿用得着看书啊。
    冬荣说是啊,在南境写了那么多奏折都用不着看书,大人升官就更用不着了。
    从两人谈话里,霍权才知道聂凿在南境的奏折都是两人写的。
    作为朝廷命官,目中无人,连朝廷都懒得敷衍,聂凿认为自己是天皇老子不成?
    再看冬青和冬荣,霍权眼神透着胆怯,聂凿是天皇老子,两人就是左膀右臂,唯命是从无恶不作的那种。
    恍惚中,衣服被人扯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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