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怎么了?”温柳年被吓了一跳,赶忙回头。
    “无妨。”赵越捂着鼻子道,“练功不得当,有些气血逆行。”
    “这么多血啊!”温柳年倒吸一口冷气,背对他站起来就去拿布巾,黑发胡乱贴在后背,腰很细又软,再往下看……赵大当家头晕目眩,几乎全身的血都要从鼻子里喷出来!
    温柳年匆匆穿好里衣,抱了一堆先前剩下的绷带过来,帮他擦掉受伤的血迹,“快仰着头。”
    赵越很想找条冰河跳进去。
    温柳年拉他坐在椅子上,拿着凉一些的药瓶帮他冰敷。
    赵越索性闭上眼睛,将他想象成苍茫山中的赤脚黄牙万大夫,也好让自己冷静一些。
    换了七八个药瓶之后,鼻血总算被止住,温柳年松了口气,“好端端的,怎么会气血逆行?”
    赵越道,“习武之人经常会如此。”
    “还会这样啊?”温柳年吃惊。
    赵越冷静道,“是。”
    “那以后可得好好补一补。”温柳年用湿掉的帕子帮他将血渍擦干净,“否则老这么流血还了得。”
    赵越心里很是憋屈,太阳穴胀亦是痛到快要爆炸,于是伸手揉了揉,余光却不经意扫到自己……方才由于出来的着急,所以只穿了一条薄薄的里裤,被水打湿之后,几乎等于什么都没穿。
    温柳年眼睛往下瞄瞄。
    赵越大窘。
    温柳年倒是很淡定,表情无比纯洁,两下对比,倒显得赵大当家想得有些多。
    毕竟大家都是男人,看一看也实在没有什么了不得。
    于是赵越便只好继续坐着不动,直到温柳年看够之后将视线移开,方才站起来。
    温大人关心道,“要歇息吗?还是喝些红枣汤补一补。”
    赵越道,“不必了。”这当口哪里还敢再补,怕是需要凉水泻火才是。
    温柳年道,“哦。”
    赵越看着他钻进被窝,自己也靠在旁边。
    温柳年往过蹭了蹭。
    赵越:……
    温柳年道,“冷。”
    赵越帮他压好被角,“睡吧。”
    温柳年乖乖闭上眼睛,从上往下看,睫毛很长,
    赵越挥手扫灭灯火。
    否则再看下去,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柳下惠多久。
    黑暗之中,温柳年的呼吸很快便绵长起来,赵越却丝毫睡意也无,不仅不想睡,甚至还有越来越清醒的趋势。
    屋外响起一声闷雷,温柳年翻了个身,整个人都蹭进他怀中,乖巧到像是一只软乎乎的猫。
    赵越犹豫抱住他,大手轻轻穿过那墨黑头发。
    放肆一次,应该也……无妨。
    温柳年睡得愈发香甜。
    怀里的人美好到如同梦境,一切似乎都变得不真实起来,赵越微微低头,在他唇角印下一个浅吻。
    第二天一大早,等到温柳年醒来之时,赵越已经去了隔壁同陆追议事,推门就见花棠与赵五也已经过来,正在喂红甲狼吃肉末。
    赵越顿时有些表情僵硬。
    因为他昨晚将红甲狼给……忘了。
    先前明明就说好,是因为红甲狼要留在书呆子房中,所以自己才要一起留下,免得他害怕,但在下午的时候自己将它交给花棠熏香,然后就……忘带回来了!
    红甲狼倒是全然不觉自己被遗弃,见到赵越之后便欢欢喜喜摇晃触须打招呼,来了啊!
    赵越觉得自己很对不起它。
    “大当家。”花棠将红甲狼放到桌上,“大人呢?”
    赵越道,“还在睡。”
    花棠试探,“可要炖一些汤?”也不知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居然到现在还没起。
    赵越摇头,“不必了。”
    怎么能不必了呢!暗卫纷纷用谴责的眼神看他,还能不能再薄情寡义一点,连汤都不给炖!
    赵越完全不想知道他们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于是单刀直入道,“今晚何时出发?”
    陆追赶紧回答,“这个怕是要问过大人之后才能决定。”我是做不了主的,想必你也做不了主。
    赵大当家觉得很是头疼。
    幸好左护法及时将话题拉了回来,“小五会一直暗中盯着穆家庄的动静。”
    赵越道,“一直跟着?”
    花棠点头。
    赵越微微皱眉。
    赵五道,“此举也不全是为了大当家,穆万雷为人阴险狡诈,多留一把后手,也免得百姓遭殃,不过大当家尽可放心,追影宫绝不会插手私人恩怨。”
    赵越点头,“多谢。”
    “还有这些。”花棠递过来一个小药包,“都是常用药,有备无患,红甲狼可要一起带着?”
    赵越道,“不必,留在府衙吧。”
    陆追插嘴道,“据说大人会帮忙照顾。”
    “当真?”这次轮到花棠与赵五吃惊,见到一个飞蛾都能躲到被子里不出来,居然还能照顾红甲狼?
    虽然不咬人,但也是剧毒啊……
    “是。”赵越道,“不必担心,这只红甲狼不会咬人。”
    花棠道,“这我倒是相信,但大人怎么突然就能接受了?”似乎完全不合理。
    暗卫则是纷纷用充满崇拜的眼神看赵越,果然还是要大当家出手,这就治好了多年的疑难杂症,很值得绣一面锦旗。
    晚些时候,赵越果然便与陆追一道折返苍茫山。府衙里头,温柳年坐在桌边,正在看着桌上的红花镂空小木盒。
    红甲狼努力从缝隙里伸出触须——想出来玩!
    温柳年:……
    红甲狼不断用脑袋蹭。
    温柳年环顾四周,找了根小木棍将锁扣挑开。
    红甲狼立刻兴高采烈冒头。
    温柳年条件反射,立刻将它压了下去。
    红甲狼:……
    又戳头!
    看着它蔫兮兮趴着不动,温柳年又觉得自己有些不友好,于是将小木棍丢在一边,在心里默念这是一只螃蟹,这是一只螃蟹,这是一只螃蟹!
    须臾之后,红甲狼又小心翼翼蹭出来。
    温柳年努力没让自己跑出去。
    不戳头了呐……红甲狼奋力一翻,从红木盒里掉了出来,在桌上晃晃触须,开始围着圆桌跑圈圈。
    有一点好玩。
    温柳年盯着它看,觉得……似乎这只虫子的确不怎么吓人。
    红彤彤的,又圆,看上去还有些憨。
    跑了几圈之后,红甲狼有些累,于是趴在温柳年面前,小触须竖得笔直笔直。
    想起先前花棠说过的话,温柳年从一边的瓶子里倒出一些干肉末,红甲狼果然便埋头狂吃起来,吃饱就自己爬回红木盒,打算呼呼睡觉。
    温柳年松了口气,幸好不乱跑。
    一人一虫相处勉强和谐,真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夜半时分,赵越与陆追也顺利回到朝暮崖,虽然先前已经将所有弟子都撤到了腾云堡,不过由于四周机关遍布,所以倒也没有外人闯入过的痕迹。
    陆追点燃烛火,“只怕此番会是一场恶战。”
    赵越道,“这是我与穆家庄的私人恩怨,你其实不必插手。”
    “外人是不该插手,不过你我情同手足,又何必见外。”陆追笑笑,“况且多年未曾好好打过架,正好松松筋骨。”
    “多谢。”赵越拍拍他的肩膀。
    “若真想谢,他日大当家与大人成亲之时,封个大红包给我讨喜气便可。”陆追道。
    “咳咳!”赵越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为何已经想到了如此长远?
    陆追继续道,“此番下山,也差不多该准备聘礼了,据说温大人家里是江南大户,田地多丫鬟多规矩也多,这种事还是马虎不得。”就算会被温家人揍,也只好认了。
    赵越瞪大眼睛,“聘礼?”
    “是啊,聘礼。”陆追比他更吃惊,这难道不是人人都知道的常识,提亲应该带聘礼,总不能是……嫁妆吧?
    陆二当家被自己雷了一下,这种可能性,还是不要发生为妙。
    赵越心烦意乱道,“此事以后再说。”
    “为何还要以后再说?”陆追有些纳闷,“自然是越早准备越好,追影宫据说连贺礼都已经送过来了。”
    赵越:……
    什么?!
    陆追继续道,“至于喜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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