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是你?你,你难道一直在利用我?”我咬了咬牙,很不想说出这个事实。“一路上,我们同甘共苦,一起面对各种各样的生死考验,我们的默契,我们的生死与共……我以为,这些都是真的,我相信你说的每一句话,相信你做的每一件事,就像相信我自己一样!可是你,却欺骗了我!”
    “不错!”
    迷雾中的那个人,声音冰冷的回道:“猴子,我利用了你,利用了你的道门修为,为我一路上披荆斩棘,与此同时,我才能真正的隐藏自己的实力,为的,便是此时此刻,布下这招前所未有的棋局!准确的说,从卞老四的出现开始,我就已经在利用你,多婆崖下,我静静的看着你施展道门术法对付那些水猴子,这让我更加肯定,此行,有你相伴,我方才能够做到万无一失!”
    难怪在多婆崖下的激流中,晏流生能够悄无声息的上了岸,而我却在水中纠缠了许久,原来,他是在试探我的修为。想到此,我忍不住咬紧牙关,气呼呼的大叫道:“晏流生!我拿你当朋友,当兄弟,而你却拿我当棒槌!难道……难道在沼泽地,在黑河之底,那些凶险未知之地,以及那些凶险难测的未知之局,你就不担心我扛不住,而你的隐藏实力,很可能会葬送你的性命吗?”
    “不得不说,沼泽地,黑河之底,我确是失算了。但我相信你,就像相信我自己一样!”晏流生冷漠的重复着我的话语,继而略微停顿,又说道:“猴子,你没有让我失望,你一路带着我来到了川梅镇,帮了我一个很大的忙,这辈子,我都欠你一个人情!所以,这次我不想让你死,你可以走,袁解衣却要留下,永远留下!”
    “晏流生!恁娘的王八蛋!我猴子瞎了眼,居然这么久没有看穿你,我承认,我不够聪明,远远不够。或许是因为善良,也或许是因为愚蠢,可你还忽略了一点,我还有匡扶正道之心!”我怒不可遏的大叫道。“你修为高深莫测,而且玄门之术,似乎并不在袁先生之下,你为什么要这般隐藏?又为什么要挑起异岐族和彀人族之间的仇恨?还有,你为什么要如此针对袁先生?甚至,要让袁先生死!”
    “猴子,你和这些事无关,我劝你还是快点滚蛋!不要再消磨我的耐心,我已经等了太久,这一刻,我不想再等了!如果你不想死,最好快点离开,若是迟了,我便只有对不起你!”晏流生气急败坏的大叫着,似乎根本不想和我解释任何缘由,甚至于,不允许我问及这些事情。
    “那你便和我说说,你我之间,究竟有着什么深仇大恨?”袁解衣淡淡的开了口,沉声问道。
    “袁解衣,你可还记得,二十五年前,那个跛子神相?那时的你,不过是和现在的我一样,拥有着美好的年轻面容,还有一身鬼神莫测的玄门术法,你少年成名,仰慕者众多。而那位跛子神相,虽然年长于你,却和其他仰慕者一样,希望能够得到你的点拨与指教。于是……”晏流生仿佛在回忆一段尘封许久的往事,也仿佛是在揭开一个沉痛了许久的伤疤。“他千里迢迢的找到了这里,找到了你,而你呢?居然废了他一身的修为,让他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废人!你对他的羞辱,你对他的不屑,还有你对他的践踏,今天,都将由他的后人,前来找你讨回!”
    我发现,当袁解衣听到那个有些久远的名字时,先是陷入一番思忖当中,继而陡然睁大双眼,急道:“你是说,那个跛脚的相士?就是你的父亲?”
    “他的名字叫柳千行!”
    晏流生一字一顿的叫道。“而你,或许从来都不知道他叫什么,只是知道他是个跛脚的相士,是不是?”
    “哼!若是换作别人,或许我还能对你今天的所作所为高看几分,而若是换作那跛脚相士柳千行,我依旧是当年的态度,他居心叵测,心性邪恶,不适合修习玄门术法,若是让他有所成就,日后必然是人间之祸,而非是人间之福!”哪知袁解衣在说起那个跛脚相士柳千行时,竟冷冷的回击道。“没想到,柳千行的后人,居然带着这个理由,前来复仇!”
    是复仇?而非玄门之争?我,我着实是太傻了,原来晏流生利用我的原因,如此谨小慎微之举,都是为了精打细算的复仇计划,而不是普普通通的玄门比试。我早该想到的,我早就应该想到的啊!
    可我还是太笨了,居然还是从晏流生的口中得知他的真实目的,我……
    “袁解衣!你休要再污蔑我的父亲,你就该千死万死,来偿还我父亲所失去的一切!”晏流生近乎咆哮般的大叫道。
    “然而,你姓晏,他姓柳,莫非,这也是计划之一?”袁解衣紧锁着眉头,似乎想要重新认识这个复仇的人。
    “晏,是我母亲的姓氏,我父亲不允许我继承柳姓,他说,除非你袁解衣死了,我才能改回祖姓,否则,他死不瞑目,他的尊严,将会在你的尸体上找回来!”晏流生的冰冷话语中,似乎透着一抹深深的疯狂。“为了这一天,我苦修玄门秘术,更是修习了不下百种的上古奇阵,今天的这个翻天阵,原本是为了破你的罩天阵所用,但这翻天阵杀机重重,若是能够在当下解决掉你的性命,倒也值得了!只是可惜,你的族人未能与你陪葬,你放心,等你死了,我会破掉你的罩天阵,让彀人族再次侵入川梅镇,让你们异岐族从此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慢着!”
    感受着迷雾中陡然蹿起的疯狂杀意,我急忙跑到袁解衣的跟前,急急的阻止道:“晏流生!你和袁先生之间的恩怨,或许有什么误会也说不定呢!为什么不搞清楚再动手?若是你父亲真是良善之辈,袁先生又怎会轻易的废掉他一身修为?难道你父亲就一定是对的吗?难道他不会欺骗你?利用你来报仇?你没有想过?”
    “我没有想过!我也不可能怀疑我的父亲,就算我父亲不是好人,但他还是我的父亲,他是被袁解衣害成那样,最终郁郁而终。这个仇,是任何人都别想抹掉的,任何人都不能!”晏流生气急的大叫着,反驳着。“猴子!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走不走?”
    “我不会走的!如果今天摆阵的不是你晏流生,或许我会走,但事与愿违,既然摆阵的是你,那我便不能走了!”我转身将铁罐放置在一旁,继而拔出雷池宝剑,迎面面对着浓烈的迷雾,并说道:“你有什么能耐就施展出来吧,我今天要站在袁先生这边,阻止你为恶!但,但我还是想让你弄清楚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情,再动手不迟!”
    但听到迷雾之中没有任何动静传来,我怔了怔,立时扭头向袁解衣问道:“袁先生,你倒是说说啊!兴许真的有什么误会呢?我,我实在不想看到你们不死不休的阵势,因为,我不想让你们任何一方有危险!”
    袁解衣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继而淡然笑了笑,道:“猴子,你的心性纯净无染,有些事情,或许和你想象的不太一样,就算我说出当年所发生的一切,你认为就能改变什么吗?”
    “至少,让他清楚的知道,当年他的父亲为什么被废!”我咬着牙,大声叫道。
    “唉!”
    袁解衣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沉默了片刻,方才开口说道:“往事如烟……那个跛脚相士,或许最初的目的是来寻我的,但不幸的是,他和你们刚来时一样,先一步误入了彀人族。彀人族利用他的贪欲,骗取了他的信任,并以帮助他潜入异岐族,偷取我所收藏的《金篆仙章》为目的,利用他暗解罩天阵……”
    “什么是《金篆仙章》?”我错愕的追问道。
    “玄门五术,分为山医命相卜,其中的山术,包括了《玄典》、《炼生》、《修密》等无数种天地秘术,以十二玄黄术为著名,十二玄黄术,便是所谓的《金篆仙章》,只有修习了此玄典,才能撼动天地玄机,拥有呼风唤雨,役使鬼神之大能!”袁解衣说到此处,再次叹了一口气。“这么多年来,无数的玄门中人前来寻我比试,无非就是为了得到《金篆仙章》而已,但这些秘法玄典就算失传,也不能轻易的落入居心叵测之人的手中。如果那样,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就因为他被彀人族利用,你就废了他的一身修为?!”突然,晏流生怒声高喝道。
    “那次,我们异岐族人猝不及防下,被侵入的彀人族杀害了数十人,但那一次,我放过了你的父亲。”袁解衣似乎很不想回忆这些往事,沉默了片刻后,再次开口说道:“但他却找到了异岐族的地下暗道,等我们发现,已经破坏了两条,他是想让我们整个异岐族从此覆灭。如此恶毒的心性,我如何容他?只是废了他的修为,而没有取他的性命,已经算是便宜他了!”
    “可你不是说过,那另外的两条地下暗道,在很早就被毁了啊!”我面色震惊的望着袁解衣,但马上又反应过来,原来之前他所说的,乃是随便找了一个借口来掩盖真相。而那另外两条地下暗道之所以被毁,竟然是因为晏流生的父亲,跛子神相柳千行!
    “你说的都是假的!假的!我不相信,我绝不相信!”
    没曾想,当袁解衣把当年的真相说出来时,非但没有得到晏流生的醒悟,反而更加激起了晏流生的仇恨之心。霎时间,我猛地感应到迷雾之中凭空迸射出无数道凌厉的刀影、剑气!“此乃翻天阵其中一绝,无生兵解!袁解衣,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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