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想给说个媒。
    时间一日一日,过得说慢也慢,说快却也快,一晃眼就从夏到秋,再一晃眼,山上已被红枫染了霞。
    “快入冬了。”西南王府内,段白月道,“已经过了日子,想来今年蛊虫不会再醒,师父也不必劳心费力,替我涤清内力了。”
    “还有四个月。”南摩邪摇头,“在年关之前,都不可掉以轻心,更不可离家半步。”
    “可若是再不把瑶儿接回来,顾兄的家当也该被他拆完了。”段白月提醒。
    “你堂堂一个王爷,还怕赔不起一座青楼?”南摩邪瞪眼。
    段白月语塞。
    幸好这时恰好侍卫来报,说是有一封宫里送来的信函。
    南摩邪眼神别有深意。
    段白月转身离开,只求不要再被拉住,劈头盖脸传授一些……男男交欢之法。
    此等师父,是当真很想重新埋回坟堆里。
    密函只有寥寥数笔,不过段白月在看完后,眉头却微微有些皱起来。
    “王爷。”段念端了汤药进门,“金婶婶刚熬好,叮嘱王爷在服药前,务必吃些点心垫肚子。”
    “多谢。”段白月随手拿起一块糕点,“找卢峰进来吧。”
    段念试探:“卢将军?”
    “否则呢?”段白月笑笑,“怎么,连这也要问?”
    “属下不敢。”段念道,“只是南师父与金婶婶都说过,余下这几个月,王爷最好什么事都不要做。”能吃完睡,睡完吃,就再好不过了。
    “去吧。”段白月摇摇头,“一盏茶的时间,我要见到人。”
    “是!”段念抱拳,大步退出书房。
    段白月靠在椅背上,若有所思看着外头,眼底却有些笑意。
    与此同时,官道上,一辆马车正在沐浴星光前行。四喜公公倒了杯茶水双手呈过去:“皇上。”
    “还有几天路途?”楚渊回神。
    “回皇上,约莫再有三十来天,便能到欢天寨。”四喜公公道,“那李家小姐的比武招亲在下月二十八,时间刚好。”
    楚渊点点头,继续闭着眼睛休息。
    此番暗中离开王城,对外只说是龙体欠安,前往承安山庄休养一段时日,暂由太傅代理朝中事务,最终目的却是西南,或者说是漠北。
    坦白来说,先前段白月的建议的确可行。先假意让楚军与西南军产生冲突,待漠北众部以为两方已经开战,按捺不住想要趁机南犯分一杯羹之时,再出其不意一网打尽,才可名正言顺将其斩杀驱逐,永绝后患。
    而在三天前,沈千帆已经接到密旨,从西北策马,一路前往西南欢天寨。
    为了……比武招亲。
    “比武招亲?”南摩邪从段白月手中抽走密函,草草看了一遍,然后道,“不行!”
    “为何不行?”段白月道。
    “为何要行?”南摩邪瞪大眼睛,“这场战役,对你而言可有半分好处?”
    段白月道:“有。”
    南摩邪鼻子都气歪:“什么好处?”
    段白月道:“心情好。”
    南摩邪:“……”
    段白月继续道:“此战之后,楚皇许我整片西南。”
    南摩邪很想脱鞋拍他的头。
    “总之这趟欢天寨,我非去不可。”段白月道,“师父即便想阻拦,只怕也没用。”
    南摩邪背着手在屋子里转圈,然后停下道:“你就不怕蛊毒发作?”
    段白月答:“有师父在,自然不怕。”
    南摩邪一屁股坐在地上:“我不去,死也不离开西南王府!”
    段白月遗憾道:“那本王就只有客死他乡了。”
    南摩邪眼前发黑。
    段白月道:“还请师父好好照顾瑶儿。”
    南摩邪觉得自己这回要是再死,一定不是因为菩提心经,而是因为被他活活气死。
    堂堂一个西南府的王爷,跑去比武招亲?
    即便只是个借口,传出去也当真是丢人现眼,估摸着能把老王爷从坟里气出来。
    不过段白月却不以为意,在一个月之后,便带着五名亲信,前往欢天寨而去。
    南摩邪心里窝火,收拾了个小包袱在后头跟上。
    若放在中原武林,欢天寨自然算不上是大门派。但若在西南,还能算得上是有些规模,再加上李铁手为人素来慷慨,因此也有不少江湖中人前来凑趣,一时之间很是热闹。
    比武招亲的小姐名叫杜筝,是多年前欢天寨从秦淮河畔赎回来的歌女,据说容貌很是清雅脱俗。一般富户赎身都是为了做妾,李铁手却带回家认了养女,当时也被传成美谈。
    既是美人,喜欢的人自然也不会少。在这回比武招亲开始之前,就已经有各种流言扬扬散开,从江湖侠士到江浙富户,几乎人人都与杜筝有过一段,更有甚者,说是当朝大将军沈千帆与西南王段白月,也都对杜筝倾慕有加,甚至还要来比武招亲。
    其余人听到之后,也纷纷受了一惊。虽说武林中比武招亲并不罕见,但那也只是江湖中人凑热闹,怎么这回连边疆封王与朝中大将都要来?
    “就说那李家小姐不一般啊!”街头老树下,乡民眉飞色舞,唾沫星子飞溅,“秦淮第一美人,哪里是普通人家的小姐能比得上?啧。”
    百姓也围在两边七嘴八舌,若是西南王与沈将军要来,那杜筝怕是也落不到旁人手中,只看这两人谁有福气,能最终抱得美人归。
    在距离欢天寨不远处有座宅子,主人家姓周,明着是做米粮生意,暗中却是朝廷派在此处的眼线。
    楚渊此行,便是住在周府里头。
    段白月坐在城中一处酒楼二层,仰头饮下一杯酒,远远看着周府门口两盏大红灯笼。
    “既然来了,不去找,还能凭着眼珠子将人活活看出来不成?”南摩邪酸道。
    段白月笑笑:“若他想见我,自会派人来请。”
    居然还想着让人来请?南摩邪哀声叹气,这点本事,后半生也别想着娶媳妇了,打光棍挺好。
    “走吧。”段白月道,“回客栈。”
    南摩邪心想,这次回西南府,定然要找城里的张木匠,搞个金光灿灿的“情圣”的牌匾挂在中堂。
    而在周府内,楚渊这几日的心情倒是不错,因为叶瑾也在欢天寨中,甚至还来一道吃了顿饭——虽说依旧哼哼唧唧,一脸不熟,但知道他性子如此,楚渊也未计较,一派融融和乐。
    “身子太虚,又一直熬夜?”这日下午,叶瑾抓过他的手腕试了试脉,“等着,我去街上给你抓些药吃。”
    楚渊点头,目送他出了宅子,而后便转身回了卧房。
    却有人正在桌边等。
    ……
    “别来无恙。”段白月放下手中茶盏。
    “若朕没记错,约定见面的日子不是今天。”楚渊语调无风无浪。
    “闲来无事,就不能来看看?”段白月笑笑,“更何况若非楚皇,比武招亲这种事,只怕本王下辈子也不会有兴趣。”
    “只是演一场戏而已。”楚渊坐在桌边。
    “虽说只是演一场戏,不过若是弄假成真,那要怎么办?”段白月声音很轻,微微凑近。
    楚渊将人一掌拍开,冷冷道:“那朕自当恭喜西南王。”
    段白月笑着摇摇头:“胡言乱语逗个趣罢了,我如何会娶别人。”
    “城里人多眼杂,若是没事,便请回吧。”楚渊错开他的视线,“三日之后比武招亲,千帆自会输给你,不过你若是真将他打成重伤,朕定不饶你!”
    屋内寂静沉默,许久之后,段白月才笑了笑:“好。”
    楚渊也未说话。
    段白月起身,在推门而出的一刹那,却觉得心口有些生疼。
    之前也不是没疼过,只是这次……却似乎不太妙。
    段白月苦笑一声,独自回了客栈。
    “如何?”南摩邪目光炯炯,“为师给你的药,可派上用处?”
    “扔了。”段白月回答。
    南摩邪痛心疾首:“你说什么?”那可是高价买来的,比黄金还要贵上三分。
    “春闺醉是用不了,不过别的药或许有用。”段白月撑着坐在桌边,额头冒出冷汗,“至少在比武招亲之前,让这些蛊虫先乖乖蛰伏回去。”
    第十六章 这位公公 不如我们一起去烧热水
    南摩邪眉头一皱,握过他的手腕试了试脉相。
    段白月脸色苍白,口中隐隐有腥甜气息传来。
    南摩邪抬掌拍在他身后,缓缓度了几分内力过去。段白月凝神调息,直到体内真气渐渐平复,方才睁开眼睛。
    “你打算胡闹到何时?”南摩邪头痛。
    段白月擦掉嘴边血迹,问:“小玙如何了?”
    明知他是岔开话题,南摩邪叹气道:“还在明水村中,你当真打算带他回西南?”
    “王府是他的家。”段白月倒了杯茶水。
    “何必要从秦少宇手中抢人。”南摩邪道,“况且小玙与瑶儿不同,他心在江湖,从来就不在你身边,就算是强行带回去也没用。”
    段白月摇头:“中原江湖太过水深,多少人对追影宫虎视眈眈,我不想让他以身涉险。”
    “总不能将人绑在你身边一辈子。”南摩邪提醒。
    “此事我自有考量。”段白月道,“师父不必忧心了。”
    段玙是段白月同父异母的弟弟,为人憨厚耿直,眼底容不下一粒沙子,对段白月为一统边境,率部大杀四方之举也颇有微词。自从母妃去世之后,便留书出走闯江湖,后来留在了蜀中追影宫,化名赵五,做了秦少宇的手下。段白月一直想将他召回身边,却屡遭拒绝,这回恰好在距离欢天寨不远处的洛萍镇遇到,兄弟二人毫无意外再次起了冲突,段白月一怒之下,索性将人囚禁在了一处村落,与此同时被囚禁的,还有赵五的未婚妻,追影宫左护法花棠。打算在这场比武招亲后,带两人一道回西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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