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瑶问:“如我将此物送给沈将军,会不会太显隆重了些?”毕竟上头刻着他哥的姓氏,往小了想只是一块玉佩,往大了想,那可就是一个人啊!
    南摩邪笑容满面,将玉佩从他手中抽走:“大人的事,小娃娃还是莫要插手为好。”
    段瑶:“……”
    “以后离那沈将军远着些。”南摩邪摸摸他的头,慈祥教导,“这弟弟嫂嫂的,倘被旁人看到,会说闲话。”
    段瑶:“……”
    南摩邪又问:“过几日可要与为师一道去玉棺山?”
    “不去。”段瑶一口拒绝,“听着便黑风煞气的。”
    南摩邪不甘心:“当真不去?”
    段瑶拼命摇头。
    南摩邪松了口气:“正好,为师也不想带着你。”
    段瑶:“……”
    为什么!
    “南师父,小王爷。”段念在门外道,“有客求见。”
    南摩邪咳嗽两声:“可是沈将军?”
    段瑶瞬间精神抖擞。
    段念道:“是屠不戒前辈。”
    ……
    “活见鬼。”段瑶纳闷,“他来做什么?”
    南摩邪眼中亦是不解。
    “管他,先去看看。”段瑶正闲得发慌,打开门去了隔壁,果然就见那屠不戒正坐在桌边喝茶,一头乱发满身脏污,脸都没洗干净。
    “噫……”南摩邪语调意味深长。
    噫什么噫。段瑶心说,也和你刚从坟堆里爬出来时差不了许多。
    “南前辈!”屠不戒见着两人,登时便站起,双手抱拳一派侠义。
    “阁下来王城作甚?”段瑶问。
    屠不戒压低声音神秘道:“自然是为了助王爷成事。”
    段瑶:“哈?”
    “成什么事?”南摩邪也未搞清楚。
    “方才我已经与王爷在茶楼密谈过了。”屠不戒面带神秘微笑,用自家人只有你我才懂的语气道,“自然是为了金銮殿上的那位。”
    ……
    一语既出,段瑶如何想暂且不论,南摩邪却很是五雷轰顶了一番。心说徒弟是不是脑子有毛病,迟迟不能将人拐到手,搭起台子唱情圣也就罢了,就算是想请帮手,为何居然请了这么一位?
    屠不戒还在沾沾自喜,不由自主描画锦绣将来。
    “那我今晚先回去了,屠不戒还在客栈,免得闹出事端。”段白月将人送回宫,方才道,“今晚早些睡,莫要再想什么潮崖。”
    楚渊点头:“好。”
    “明早我早些进宫,帮你带外头刚出炉的牛肉火烧。”段白月问,“还要吃什么?”
    楚渊想了想,道:“豆腐花。”
    “好。”段白月答应,双唇方才刚凑近他的侧脸,却又被闪身躲开。
    这人的性子啊……看着那明显红了大半的耳根,段白月笑着摇摇头,转身出了寝殿。
    回客栈已是深夜,段瑶早就呼呼睡着,屠不戒也呼噜扯地震天响,只有南摩邪依旧坐在桌边,喝茶,等人。
    “今日我去问了木痴老人,那千回环最快也要明日才能拿到。”段白月道,“师父莫要指望了,早些歇着吧。”
    南摩邪拍拍桌子,威严道:“坐下!”
    “又怎么了?”段白月头痛,“我明日还要早起。”
    “那屠不戒,你是认真的?”南摩邪已经纠结了许久。
    “在街上遇到,怕惹是生非便先打发回了客栈,有什么认真不认真?”段白月随手倒了一盏茶,“招惹师父了?”
    “在大街上随随便便遇到,你便能?”南摩邪闻言更为震惊,“真当你那心上人是待字闺中的姑娘?”喜欢便喜欢,说了也无妨。
    段白月迟疑摇头:“我不懂师父在说什么。”
    “还说不知道。”南摩邪埋怨,“为何那屠不戒会知道你与楚皇的事?”
    “什么?”段白月眉头猛然一皱。
    “你不知道?”南摩邪也犯糊涂,“可下午的时候他亲口所言,说知道你与金銮殿上那位之间的事。”
    “当真?”段白月问。
    “这事,我骗你作甚。”南摩邪忧心,丝毫不觉自己有些理解偏差,“若不是你亲口所言,怕是宫中有人已经看出了端倪,要出乱子啊。”
    段白月拿着佩刀,直接去了屠不戒房中。
    这是要杀人灭口还是怎的……南摩邪赶紧跟上。
    屠不戒正睡得香甜,脖子上突然就传来一阵彻骨冰凉,慌得登时睁开眼睛。
    昏暗烛火下,段白月目光寒凉看着他。
    “贤侄这是何意?”屠不戒大惊失色。
    段白月冷冷道:“说,你究竟有何目的?”
    “目,目,目的?”屠不戒如芒在背,先前还想着要隐瞒,后头实在顶不住压力,便哭丧着脸道:“贤侄有话好说,是我一时糊涂,那夜明珠我不要了,还你便是,还你便是。”
    ……
    屋内一片安静。
    南摩邪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太对。
    屠不戒继续战战兢兢:“我也是起夜时走错了路,才会误入贤侄卧房,看到柜子里有东西在亮,就……就,就一时鬼迷心窍。”想着偷点私房钱,免得以后睡街头,毕竟西南府的人,是出了名的六亲不认喜怒无常,说不定哪天就会被赶出去。
    “什么夜明珠?”段白月问。
    屠不戒僵硬着身子,将手伸到枕头下,取出来一颗蓝幽幽的珠子。
    焚星。
    看着那温润蓝透的色泽,段白月也不知自己该是何心情。
    先前只有小渊能让这焚星发亮,还能说是上古神物有灵气。但如今这五大三粗的屠不戒却也能让珠子发光,只怕就不是有灵性,而是……有毛病了。
    “贤侄啊。”屠不戒还在忏悔,好歹先将刀放下。
    段白月摇头,拉起南摩邪一道出了卧房:“他先前究竟说了些什么,一个字都不许差地重复一遍!”
    “那哪能,我记性也不好。”南摩邪连连摇头。
    段白月单手将刀插入地下两尺深,只怕下头的人抬头都会吓晕。
    南摩邪只好努力回忆,并且复述了一遍。
    听完之后,段白月觉得头很疼。
    南摩邪全然不觉到底发生了何种乌龙,还在问:“为何不说话?”
    “先前八岁的时候,有个和尚来西南府算命,说我在三十岁之前,命都不好。”段白月道,“当时父王将他赶了出去,说是骗子,现在看来,却或许当真是个圣僧。”
    有个傻乎乎的弟弟,有个如此不靠谱的师父,房中还睡了个莫名其妙就与自己所爱之人有了牵连的抠脚糙汉,不管怎么想,这命数也算不得好。
    南摩邪关心:“那三十岁之后呢?”
    “三十岁之后倒没说。”段白月道,“或许先一步被师父气死,也说不定。”
    南摩邪:“……”
    逆徒!
    第三十八章 苍南州 飞鸾楼主
    那焚星离了屠不戒身边,光晕也就逐渐散去,不多时便恢复了原本的暗沉。
    段白月将它握在手心,独自躺在床上出神,盯着床顶睡意全无。到了后半夜,索性径直出了客栈,打算去外头散散心,却不知不觉便到了宫门口。
    依旧熟门熟路,依旧并无多少御林军看守。
    听到脚步声,楚渊睁开眼睛,却没有出声。
    “知道是我?”段白月坐在床边。
    楚渊看着他:“怎么了?”
    “没出事,只是睡不着。”段白月道。
    楚渊笑:“所以便来打扰别人睡觉?”
    段白月道:“我带了酒来。”
    楚渊从床上坐起来:“什么酒?”
    “云光。”段白月道,“有些烈。”
    “也是自己酿的?”楚渊伸出手。
    段白月拧开小酒囊,递过去。
    楚渊尝了一小口,皱眉:“这种酒,喝多会伤身。”
    “所以只带了这些。”段白月道,“若是辗转难眠,便可以此解忧。”
    楚渊摇头:“不准喝,以后也不准喝。”
    “也罢。”段白月倒是没强求,他原本也不是为了喝酒。
    “说吧,肯定有事。”楚渊将酒囊放在一边,“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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