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之后,待身体能够自由活动,面具男很快便离开。
    桃夭顺着他指点的那条路出去,本想先寻找慕容逸风和九霄,谁知没走几步,便到了长风山庄的门口。
    于是,桃夭便决定先进去探探路,之后再去找同伴。
    与门房通报后,很快,一个管家摸样的人便亲自来迎,态度谦恭。
    桃夭跟随着他进入山庄内。
    长风山庄依山而建,气势恢弘,奢华而富丽。
    山庄内的屋宇,皆是雕梁画栋,亭台楼阁,假山花木,装饰得华美无比。
    经过几道门,桃夭终于来到正厅中。
    一个高逾七尺,身材魁梧的大汉正在太师椅上坐着。
    此人相貌堂堂,面容威严而刚毅,正是武林盟主万长风。
    看见桃夭,他站起身来,不等管家介绍,便急切地问道:“姑娘……姑娘你说自己是雅州殷家的人?那么,殷望心和你是什么关系?”
    桃夭据实以答:“她是我娘。”
    闻言,万长风的声音激动起来:“你……今年,是否已满十七?”
    桃夭点头:“去年十月初八满的。”
    “不可能!”万长风摇头:“望心去世时,腹中胎儿不过才三月,怎么可能生下你?”
    桃夭缓声解释:“当年殷家被灭门时,我娘逃过一劫,八年后才去世。”
    万长风忍不住握住她的肩膀,双目炯炯:“那么,她有没有告诉你,你爹是谁?”
    “我不知道。”桃夭摇头:“我不知道。”
    万长风将桃夭搂入怀中,堂堂七尺男儿,此刻却不禁潸然泪下:“孩子,我就是你爹啊!”
    在他怀中,桃夭轻声问道:“你……是我爹?”
    “十八年前,我因为受歹人暗算,身中剧毒,正在奄奄一息的关头,望心路过,救了我。在疗伤的那段时间中,我们俩情投意合,成为一对神仙眷侣。后来,望心有了身孕,我欣喜若狂,马上赶回家向父母禀报此事,准备迎娶望心,谁知……谁知几天之后,竟然传来殷家全族被灭门的消息。当时,我伤心欲绝,痛不欲生,快马赶去,却只看见昔日堂堂殷府已经成为一片废墟。而官府因为担心shi体腐化,已经将其全部掩埋,我连望心最后一面也无缘得见……这十多年来,我一直都想着她和腹中的孩子,不曾想今天,居然见到了你……实在是上天眷顾,孩子……”万长风情绪激动,几度哽咽:“我们父女,终于团聚了!”
    桃夭一直躺在他怀中,没有说话。
    睹此情状,管家便过来劝解道:“盟主,小姐远道而来,旅途疲惫,先让她回房歇息下吧,这父女团聚,今后相处的日子多着呢。”
    万长风抹去眼泪,道:“没错,看我真是粗心,万伯,你快去张罗下房间,好好服侍小姐。”
    于是,桃夭在万伯的带领下,来到一间精心布置的客房中歇息。
    就这么,桃夭在长风山庄住下了。
    万长风待她极好,每天都会送来许多贵重的绫罗绸缎,簪环首饰,嘘寒问暖,关心至极,确是一位不可多得的慈父。
    可桃夭的态度总是淡淡的,让人看不出内心所想。
    万长风自然也看出了端倪,这天,他当面问道:“孩子,你是在恨我这些年来没有尽到父亲的责任吗?”
    “没有。”桃夭轻声否认。
    万长风不信:“那你为何从来没叫过我爹?”
    桃夭将目光轻轻移在刻满镂空花纹的木窗上,缓缓说道:“可能,是我还没有习惯的缘故。”
    万长风长叹口气:“其实,这十多年来,确实苦了你了……对了,是你娘临终时让你来找我的吗?”
    桃夭微微颌首,目光却并未收回。
    阳光透过窗棂,潜入了屋子,将空气中的微尘映成了金色。
    “那么,她有没有什么话要让你带给我的?”万长风问。
    桃夭摇摇头:“没有。”
    万长风眉间微皱:“真的……一句也没有?”
    桃夭转过头来,看着他。她的脸颊,在阳光下,有一种透明的苍白:“没有……一句也没有。”
    长夜漫漫,桃夭无眠。
    她起身,披上件素色貂毛披风,推开窗户。
    其时晓月明朗,照遍各处,极目所见,全是朦胧的霜色,带着清冷,带着淡淡的寂寥。
    忽然,合着月色,远处传来一阵笛声。
    其音曼妙无比,带着空灵。
    院内的几竿萧疏淡竹,随着音乐,翩翩摇曳。
    仿佛是一种响应,桃夭不由自主追随笛声而去。
    她出了门,越过长长的走廊,来到后院湖中央的八角亭中。
    笛声,与吹笛的人,就在那里。
    那是名男子,一袭淡色青衣,带子轻系着,欲坠未坠。一头黑发就这么随意披散在肩上,任由微风吹拂。
    他的脸,干净得纤尘未染,仿佛能够瞬间夺去人的魂魄。
    但他的眼,却泛着桃花,四周有微微的红晕,带着无限风情。
    他正斜依在亭子的暗红栏杆上,垂首吹奏着笛曲,带着慵懒,带着神秘,仿若飘渺青云。
    桃夭安静地站立在旁,凝听着。
    那笛声,如溪水般潺流蜿蜒,如清风般徐徐飘渺,清越而悠扬,从他水润的唇中逸出。
    不知过了多久,笛声停止了,那男子抬头,望着桃夭,眼中闪过暗暗的华丽流光:“好听吗?”
    他问,他的声音如金石般动听,冬日雪地中的金石。
    桃夭点头。
    男子没有起身,只是这么望着她,很久很久之后,他再度开口:“你叫桃夭。”
    不是问话,只是一种陈述。
    桃夭依旧点头。
    “知道吗?现在应该有许多男子想要娶你。”那男子说:“因为你现在的身份,武林盟主的女儿。”
    “是吗?”桃夭这么回答。
    同样的,不是问话,只是一种陈述。
    “你高兴吗?”男子问。
    桃夭认真地想了想,回答道:“并不会不高兴,也不是太高兴。”
    男子颇有兴味地看着她,眼睛缓慢地闭合着,每一下,都仿佛有着迷离的光逸出:“我叫寒离。”
    “你好。”桃夭开始正式打招呼。
    “你不问我是谁吗?”寒离问。
    “你是寒离。”桃夭这么回答。
    寒离笑靥淡淡:“知道吗?你是很奇怪的一个人,有时候会单纯得近乎深沉,有时候却深沉得近乎单纯。”
    “你的口气,好像很熟悉我的样子。”桃夭看着他。
    “因为我是这里的门客。”寒离道:“而全山庄这些天都在关注你,包括我在内。”
    “原来如此。”桃夭颌首。
    寒离起身,身形颀长,微风将他的青衣与秀发吹动,仿佛随时都能抚在桃夭身上。
    他水润的唇浅浅含笑:“想参观一下长风山庄吗?夜幕下,可是能观察到许多真实的东西。”
    桃夭想起了慕容逸风说的那几位高人,便请寒离带她去见识见识。
    于是,寒离便带着她来到山庄最西边的一个院落中,一个旋身,飞上院墙。
    “这就是肖臣居住的地方。”寒离介绍。
    “这么晚了,屋内还是亮着,”桃夭问:“难道他不睡觉?”
    “不是不睡,而是白天再睡。”寒离解释:“杀戮一般都在夜晚发生,所以武林高手们全是夜猫子,这样一来,就算有人来偷袭,自己也不会是一副睡眼朦胧的样子了。”
    “那么,肖臣的武器究竟是什么?”桃夭问。
    “让他自己告诉你吧。”寒离抬起完美的下颚,往院中一指。
    桃夭顺着他指的地方望去,只见一个相貌清癯的精瘦老头从屋子中出来,他来到院中央,站定,接着将面前的大木箱打开。
    瞬间,里面飞出一片黑云,发出金属似尖锐的声响。
    桃夭定睛一看,发现那原来是一群蝙蝠,全张着漆黑的翅膀,尖利的爪牙向肖臣扑去。
    肖臣不慌不忙,双手伸入衣襟中,快速动作,发出一道道亮光,直射蝙蝠。
    就这么一瞬间的功夫,蝙蝠便一只只坠.落在地,无一幸免。
    而桃夭此时也看清楚了,他的武器便是一把把飞刀。
    “功夫不错,可是,为什么会没有人见过他的武器呢?”桃夭好奇。
    寒离道:“接着看下去你就知道了。”
    桃夭依言将目光移回,只见肖臣杀完蝙蝠后,非常潇洒地呼吸纳气,接着转身,小跑步到蝙蝠尸体身边,蹲下开始拔飞刀。
    因为数量过多,等拔完后,已经蹲了很长时间,肖臣捶捶酸痛的腰,慢慢踱回了房间。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桃夭疑惑。
    寒离解释:“因为他的每把飞刀都是名家制造,所费不菲,不可能每动一次手就丢十多把,否则他即使有万贯家财也都费光了。”
    桃夭继续问:“那说他一出手,方圆一里之内就没有活物又是怎么回事?”
    寒离继续解释:“如果对手没死,他就去拔,别人问起,难道他要如实回答没钱买新飞刀?所以了,干脆让敌人死透,拔起来也爽快点。”
    “原来如此。”桃夭颌首。
    接着,两人来到山庄最南边的一个院落中。
    “这里就是苏欢的宅院了。”寒离介绍。
    “那我们上围墙吧。”桃夭道。
    说着,桃夭便运气,准备施展轻功,但寒离制止了她:“不,这次我们要看的东西,在围墙上是看不见的。”
    说完,他轻轻握住桃夭的手,将她拉到苏欢居室的窗户下。
    桃夭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
    寒离的手,是干净的,修长的,泛着轻微的冷,一种不易觉察的冷。
    正专注地看着,寒离点点她的脸颊,示意她抬头。
    桃夭依言照做,透过窗棂的缝隙,她看清了屋内的情景。
    一个形貌高雅的中年男子正坐在铜镜前,梳理着自己的一头如缎般的黑发。
    此人体态风.流,儒雅倜傥,也是位不可多得的美男子。
    想必,这便是苏欢了。
    不愧是苏魔发,这么爱惜自己的一头秀发。
    桃夭刚这么想完,便看见了惊悚的一幕。
    苏欢忽然长叹口气,将那头华丽的发直接从头上扯下。
    桃夭隔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原来,那是假发。
    再看苏欢,此时头上只剩稀疏的几缕黄发,一名中年美男瞬间成为一位大叔。
    桃夭不欲再观,示意寒离离开。
    待来到安全处,桃夭问道:“这又是怎么回事?”
    “因为年轻时常常使用头发来做武器,拉扯过度,造成头皮损伤,就成了这副摸样。”看来,寒离对苏欢的情况了如指掌:“所以,这些年来他基本上已经不再出手,因为他的武器已经永远消失。”
    桃夭道:“原来,那些说他已经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江湖传言,全是假的。”
    “那都是他自己放出去的说辞。”寒离浅笑:“还有兴趣看其他的真相吗?”
    “要。”桃夭轻声道:“我不喜欢半途而废。”
    “固执,有时候并不是一件好事。”寒离的声音,在这夜风中,淡而又淡。
    最后,两人来到了山庄最北边的一个院落中。
    夜幕上的明月,仿佛被清水洗刷过,发出柔和的光。
    院中,梨花初绽,花影婆娑,空气中,暗香浮动,全是一片幽静空灵景色。
    可想而知,此处的主人必定是位清丽妙人。
    “这就是段菁菁的住处吗?”桃夭问。
    寒离点头称是。
    “那么,她的真实又是什么?”桃夭好奇。
    寒离不做声,带着她来到居室后面的井边。
    桃夭看见,在朦白的月光下,一位女子正蹲在井边费力地清洗着衣服。
    她身着家常服装,头发也是随意地挽着,额头上满是薄汗,却没有空闲去擦拭。
    桃夭微蹙黛眉,询问地看向寒离。
    可寒离的眼中只有肯定。
    桃夭实在无法相信,这个人居然就是段菁菁,那个传说中一出场先是飘花瓣然后撒花香杀人杀得像跳舞般优雅的霓裳仙子。
    “这又是怎么回事?”将寒离拉到院外,桃夭询问。
    “虽然她外号叫仙子,可毕竟只是名凡人。”寒离缓声道:“大家只看见她表面上的风光,却没有想到,那么大的排场,需要做多少准备功夫,首先,每天都必须采摘足够的花瓣,晒干,留着出场时用;另外,因为追求飘逸感以便与仙子的称号相符合,她的衣服都是纯白色,因此每次打斗后都会沾染上泥土,灰尘,血迹,所以就必须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去清洗。”
    桃夭垂下眼,沉吟。
    “你在想什么?”寒离问。
    桃夭缓缓说道:“我在考虑是否要把这些真相告诉我的一位朋友。”
    寒离问:“他崇拜他们吗?”
    桃夭答:“是。”
    寒离道:“那么,就不要告诉他了。”
    桃夭问:“为什么?”
    “因为,”寒离抬头看着沉静的夜幕,用同样沉静的声音说道:“世界上最惨烈的事情就是幻灭。”
    桃夭的眼睛沉默下来,隔了许久,她道:“没错,我是想让他快乐的。”
    “那个朋友,对你而言,很重要吗?”寒离的问话中带着试探。
    桃夭没有犹豫:“很重要,他是我人生中第一个朋友。”
    闻言,寒离脸上的表情恬淡而平静,他说:“想再听听我的笛声吗?”
    桃夭道:“想。”
    于是,寒离揽过她的腰,带着她来到屋顶上坐着。
    月色清幽,周围带着几缕淡淡的云,像是幅恬静的水墨画。
    笛声悠悠响起,时而优雅低回,时而朗声高扬,仿若天籁之音。
    桃夭紧紧衣服,专注地看着寒离,他的侧脸,映着淡淡的莹白的月光,勾勒出完美的弧度。
    此刻,他闭着眼,锁住了里面的桀骜与妖魅。
    他整个的人,是迷茫的,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桃夭就这么看着他,静静地看着他。
    许久之后,寒离睁开眼,与她对视。
    两人互相凝望着,夜风吹拂,飘来阵阵花香。
    寒离忽然伸手,慢慢向桃夭的脸靠近,一寸一寸地靠近。
    最终,他的手,抚上了她的脸颊。
    他看着她,轻声道——
    “桃夭,你流鼻血了。”
    闻言,桃夭伸手在鼻端一触,手指上果然染上了殷红的血。
    白玉般的手指,映着艳红的血,那是一种鲜明的对比。
    “你没事吧?”寒离问。
    “没什么,我饿了。”桃夭从怀中拿出一个小布包,打开,里面装的是色泽鲜亮的蜜饯。
    她接连吃了几颗,才止住了血。
    “你饿了,鼻内就会流血,是吗?”寒离觉察到了这点。
    “是,听哑姑说,这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桃夭摊开手:“吃吗?”
    寒离捡了一颗,放进嘴内,细细地咀嚼着。
    静谧的月色下,两人就这么排排坐着。
    忽然,桃夭问道:“从小,也没有人和你一起玩,是吗?”
    她的声音,比月色静谧,比月色清澈。
    寒离的发,被风吹拂,有一小缕停驻在脸颊上,仿佛是一种遮挡:“为什么要这么问?”
    桃夭缓声道:“因为,你的笛声中,有我很熟悉的味道……我小时候,也常常独自一人在屋顶上吹笛,吹出的曲子……和你很像。”
    寒离沉默着,隔了许久,他开口了,声音很轻,很淡:“不,很多人都亲近我。只是,我也是到今天才有了人生中第一个朋友。”
    “你是指……我吗?”桃夭问。
    “是。”寒离轻而清晰地肯定着。
    桃夭看向寒离,他的眼睛,有种妖魅,有种神秘,有种慵懒,有种漠然,还有种自己看不清的感情。
    当夜直到三更,两人才分开。
    分别时,寒离问道:“为什么不问我咱们何时才能再见?”
    “你说过,我是你人生中第一个朋友,那么,等你想念朋友的时候,我们就会见到吧。”桃夭这么回答。
    寒离水润的唇,勾起个漂亮的弧度,他没再说什么,几个起跳,消失在夜幕之下。
    第二天,桃夭睁开眼,望向窗外。
    清晨的阳光,带着嫣红,折射在房檐上,将人的视线模糊。
    她记起昨夜发生的事情,有了瞬间的恍惚,分不清那究竟是梦,还是现实。
    不过,不论是真是假,毕竟那时她是快乐的。
    想到这,桃夭起身,穿衣梳洗。
    刚刚整理完毕,万长风便派人来请她到书房中,说有要事相商。
    桃夭来到书房,只见万长风和万伯正在专心看一本藏青色的簿子。
    看见她,万长风忙招手:“女儿啊,快来选你未来的夫婿。”
    “未来夫婿?”桃夭不明所以。
    万伯道:“小姐,你不知道,自从前几天你与盟主父女相认的消息公布后,许多名门公子都派人上门来提亲,差点把我们山庄的门槛都踏破了。”
    “提亲?”桃夭忽然想起昨夜寒离也曾经对自己说过这个情况,但依旧有些好奇:“他们为什么要娶我?”
    “小姐你现在是武林盟主唯一的千金,娶了你,有了咱们盟主这个靠山,今后他们在江湖上就能像螃蟹一样横着走了。哎,现在的年轻人啊,都想不劳而获,娶个好娘子,少奋斗二十年。”
    “万伯,少胡说。”万长风反驳:“怀着这种不.良居心的人只有那么几个,大多数人都是看中了我们家桃夭的端庄昳丽,乖巧善良,武功高强,兰心慧质,这才少年怀春,争先恐后上门来提亲的。”
    万伯无奈地看向桃夭:“小姐,你信吗?”
    “端庄昳丽,乖巧善良,武功高强,兰心慧质?”桃夭摇摇头:“你们盟主好像认错人了。”
    “不管怎么说,反正我一定得给我女儿选个情投意合,人品家世一流的好郎君。”万长风握紧拳头,下定决心:“桃夭,来,看看这簿子上面的人你心仪哪个?”
    桃夭凑近一看,发现那上面密密麻麻排满了人名,便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刚出炉的热腾腾的江湖少侠排行榜,是武林公认的,权威性颇高。”万长风解释道:“能在这上面出现的人,全都是未来的大英雄,大豪杰。”
    “那也不一定。”万伯道:“现在的榜,五花八门,多如天上繁星,那个什么最正大光明武器榜,评选的标准就是拿大型武器的,长度要超过自己身高三分之二的,根本就是为使枪的人准备的。”
    “天下这么多使枪的,那个榜是怎么排名的呢?”桃夭好奇。
    “那倒简单,把每个人的枪拿来比长短,最长的就排第一名。所以那段时间,所有人的枪,那叫一个长啊。我在客栈二楼坐着好好吃顿饭,就看见十多杆枪从你面前经过,简直是见枪不见人,把人吓得个半死。”万伯至今仍心有余悸。
    “除了最正大光明武器榜,还有什么呢?”桃夭对此颇感兴趣。
    万伯回忆着:“还有什么最相似英雄脸榜,是依照你与武林高手的脸庞相似度来排行的,小姐你不知道,那段时间我简直不敢出门,一出去,一条街上就有五六个盟主摸样的人,那些人模仿的技术才叫个高超啊,简直连盟主他娘都分不清哪个是自己儿子。”
    “还有什么最亦正亦邪榜,标准就是要游移在正派与邪派之间,这个榜就不得了了,多少姑娘就好这口,所以那些人全都争先恐后去争榜。为了达到正邪游移的效果,大家上午扮菩萨救一个人,下午再扮罗刹杀一个人,简直快精神分裂。而那些个名门正派的弟子不能随便杀人,于是,便偷偷拜进了xie教,就为了沾个邪字。后来整顿的时候,查出武当派一大半的弟子都在xie教挂了名,生生地把嫉恶如仇的武当掌门给气得嗝屁了。”
    “而竞争最激烈的,当属最具潜力新人榜,那些武林新人,哪个不是想出风头,于是,都整得个头破血流。我记得,曾经有位少侠,倾尽家财去买这个榜,原本以为这次是志在必得,谁知偏偏那年的最具潜力新人榜少侠部分竞争的人后台太硬,只好把他挪到最具潜力女侠新人榜上。他知晓之后,羞愤过度,二话不说,直接抹脖子自杀了。”万伯惋惜地摇摇头:“哎,多年轻的一个孩子啊,可惜了。”
    万长风道:“女儿啊,这本簿子呢,咱们就用作参考,现在,就随我去前院看看真人吧。”
    桃夭不解:“什么真人?”
    万伯笑道:“小姐,咱们盟主为了你的终生大事,日夜寝食不安,最后终于下定决心,在今天举行比武招亲,亲自为你择位良婿。”
    没等桃夭反应过来,两人便簇拥着她来到前院。
    院中央设着一个大擂台,周围张灯结彩,红色绸缎绕遍画梁,喜庆异常。而擂台下早已是人山人海,吵吵嚷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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