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出租车就要到朱家了,余秋可急忙喊停,吩咐师傅调头到另一个地址。
    那是白老太太家。
    余秋可思及临时上门怕是打扰,还特地在一家颇负盛名的俄国咖啡馆里添购朗姆核桃糕与俄国软糖。
    这两样商品,其实余秋可都还没吃过呢,只听一次白老太太跟张嫂说她真想念。
    张嫂私下跟余秋可说,这是让她跟白少传话呢,要他改天上门买核桃糕跟软糖回来。
    余秋可也明白,这是老人家跟孙子撒娇的意思,然而她还是惦记起来了……只是那时候还以为等她有能力买这些填不饱肚子的西点是得多久以后,却没料想同一年间发生那么大的变化。
    变化之大,余秋可也没敢滥用。
    谁让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的确她与谢九怀是吃饱穿暖,但她挺斤斤计较,所以就真只是在不破费的前提下,将餐点做的精致一些。
    等出租车开走后,余秋可才跟谢九怀说:“车上不好说话,你看我们最近许多消息都是来自这些开车、拉车的师傅,所以我就自作主张来白老太太这里了。”
    谢九怀点头,其实他不在意这些,所以在路上他一句话不问。
    他只是低头扫视在余秋可子宫里的那颗胚胎。
    胚胎很忙,它迅速展开能源本体的细根,快速钻抓子宫内壁。
    谢九怀难得感觉额头冒出冷汗,明明晓得这是能源体与卵子结合后必经过程,比起人类胚胎,它更可能遭受人类母体排斥,所以是用相当蛮恨手段进驻母体。
    但……现在的自己似乎更担心余秋可的身体是否负担得了这种强度的占领。
    谢九怀便静静听着余秋可说,却是用最高度的精神仔细观察余秋可的脸色,没放过任何一丝可能的失误。
    至于余秋可,她早知道谢九怀在人情事故上……也不晓得他是不理解呢,还是不想理解……不过答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想将谢九怀当个正常人对待。
    是尊重也好、是私心也好。
    “施经理管看桃乐丝多年,这说明,一是施经理能力太好,二是施经理与朱家颇有关系。现在看来,二的机率较大……所以,我在车上忽然想起白奶奶。”
    “虽然这的确有点厚脸皮,但是白奶奶见多识广,肯定认识的能人更多。”
    两个人各有所思,特别是余秋可,还情不自禁拉起谢九怀的手把玩,压根没注意余秋可身后那扇大门早就拉开了。
    站在门口的白老太太终于出声:“哼,知道厚脸皮,还站在我这个老人家门口恩恩爱爱的。”
    余秋可收起那小女人的娇憨样,抿着唇,困难地抬起头,与表情依旧让人瞧不出差别的谢九怀对上眼。
    潮红慢慢爬满她整张脸。
    却不能逃避。
    她用力吸进一口气,硬着头皮转身,“白……白奶奶好。”
    这一刻,余秋可以回到前几个月那个小秋可,而不是逼着自己长大、逼着自己成为保护自己、保护谢九怀的余秋可。
    余秋可扯扯谢九怀的衣角,“这是白奶奶,快喊人。”
    “姨……”谢九怀想开口,这人他在谢家见过。
    还没认完亲呢,余秋可又一次说:“不是姨,是白奶奶。”
    “就白奶奶吧。”白老太太笑着对谢九怀说,倒不是将余秋可当外人,就是怕余秋可想多了,反倒不好意思寻求帮忙了。
    若少了西装笔挺的谢九怀坐在一旁,余秋可真会以为又回到那些读报的午后。
    她只需将报纸上的资讯借由嘴巴读出,就能让一位其实孤寂却从不抱怨现状的老人家获得陪伴,获得愉快的心情。
    殊不知,她何尝不是。
    她也是在这里,暂时抛开丧母的痛、暂时抛开未知的去向。
    窗外,忽然起风。
    不就几秒钟的事,变天总是特别快。
    细细雨丝飘落。
    倒是不大。
    “还好你们来了,不然我这出门,不就淋了一身湿。”
    余秋可没问白老太太准备去哪,总觉得不礼貌。
    至于长辈对晚辈就随兴多了,所以白老太太直接询问余秋可是不是遇上什么麻烦。
    白老太太活这么多年,也是人精了。
    不仅将余秋可从律师那边接手遗产后的大小事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了解的过程里,还知道两个年轻人连午饭都来不及吃就赶过来了,赶紧吩咐张嫂去烧菜。
    “我去帮张嫂吧。”余秋可没阻止,她真是馋张嫂的手艺,不过让她坐着不帮,心里又过意不去。
    “余秋可做菜好吃。”不如余秋可紧绷,一直很放松的谢九怀在一旁帮腔。
    “还叫余秋可,要叫秋可,知道吗?”白老太太纠正谢九怀,“跟着我念,秋可、秋可……”
    谢九怀搔搔头,但凡余秋可有关的事,他向来乖巧听话,随即深情款款地对着余秋可叫了好多回“秋可”,闹得余秋可脸上潮红始终退不下来。
    最后四人都进了厨房。
    张嫂做大厨,余秋可打下手,至于一老一少坐在餐桌边,莫名有像一家人的画面。
    张嫂压低音量,悄悄地说:“还好余小姐你们来了,老太太今天没胃口,不想吃午饭,我又劝不住……再麻烦余小姐你们多哄老太太多吃点。”
    余秋可毫不犹豫地应好。
    她很喜欢白奶奶,更盼这么好的人能长命百岁。
    眼看准备的几道菜都差不多了,余秋可却是忍不住一股从下腹烧灼至全身的燥热。
    她以为是因为厨房里闷热,却没注意其他叁人没有像她这么大的反应。
    当然,一贯冰冷体质的谢九怀是特例。
    最后还是忍不住,只能默默将旗袍外的薄披肩卸下,又看没地方收,塞到谢九怀手里。余秋可说:“替我拿着,别弄脏了,回去的时候还要穿,知道吗?”
    一旁的白老太太默默地捂嘴笑,想起以前的谢九怀那个贪玩的麻烦精,若真要闹,也就只有谢老爷镇压得住,没想到现在落在余秋可手里,乖的跟什么似的。
    “我看去大厅里吃吧,十月天,也没凉爽到哪去。”白老太太说,一手拉住准备端菜的余秋可,“这事给他们做就行了。”
    “老太太就关心几句,你别多想,也别有压力,知道吗?”看谢九怀跟着张嫂出了厨房,白老太太对拍拍余秋可的手背问:“小日子是不是都没来?”
    余秋可不动声色,片刻以后,接着摇了摇头。
    其实余秋可是不晓得怎么回答。
    自从新婚夜的隔日,余秋可便开始起疑自己身体是不是跟别人不同。
    谢六姨太说初次后都会疼痛,她却丝毫无感;又后来,不经意听见较为开放的舞女聊说男人精液的颜色,起初是稠白,当晚多做几次,会越来越稀。
    而她只瞧过满出下体的精液,那是微微透明,泛着绿光的稠状物——
    从头至尾,余秋可都没怀疑过问题是出在那个在她面前又听话又乖巧的谢九怀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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