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阵法彻底毁坏,通关几率基本为零。
    一旁的江星燃点头:“陆仁嘉师兄应该还在医馆吧?他一定知道整个大阵的阵眼所在。”
    秘境之外,宋道长哼哼笑了两声。
    “不是我说,这新月试炼的难度果然名不虚传。秦萝把陆仁嘉搞到手后,比别人省去了多少功夫。”
    宋道长道:“镇邪剑的藏身之处、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还有阵眼所在的位置——他们的速度已经超出别人许多,如今看来,居然还是时时处在危急关头,可想而知对于其他按部就班寻找线索的弟子来说,时间有多么不够。”
    “不设得难一些,怎么称得上‘试炼’呢?”
    另一名长老哈哈笑:“更何况新月秘境的奖励那般丰厚,总不能人人都可以拿吧。”
    自从秦萝等人入山,前来旁观水镜的修士就越来越多。
    对于秦萝,绝大多数人起初都怀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想瞧瞧这位被宠坏的混世魔王究竟会惹出什么乱子——尤其在她身边,是同样怪脾气的江星燃和姬幸。
    然而想象中的内讧并没有发生,这群小孩居然一板一眼走完了剧情,并根据陆仁嘉提供的线索,在不可思议的时间内拿到了镇邪剑。
    简直是个奇迹。
    更令所有人大吃一惊的,是秦萝纵身向前,于千钧一发之际、在筑基期邪魔的威压下,一把抱住镇邪剑的瞬间。
    没人能想到,那个娇生惯养的小女孩会做到这种地步。在九死一生的抉择下迈步向前,是许多成年人都不具备的勇气。
    “这孩子……倒是与曾经颇有几分不同。”
    有人低声道:“当初她抡琴保护陆仁嘉,亦是冒了生命危险。”
    “秦萝也算是终于豁出去,在生死之间走过一遭了。”
    墨门长老思忖道:“他们接下来的任务,只剩顺着陆仁嘉的指引找到阵眼,再把镇邪剑放入其中。这事儿不难,一柱香的时间便能做到,只不过事成之后,应当把试炼的头名给谁?”
    “傅清知吧?”
    一个看热闹的青年摸了摸下巴:“傅清知是他们之中修为最强的,方才独自对上两个筑基邪魔,居然并未落于下风。我敢打赌,要论修为、身法与胆量,秘境里没谁能够胜过她。”
    “这样说不对吧。如果独独以修为确定魁首,不如去参加武斗会。”
    宋道长立马反驳:“把陆仁嘉救活的是谁?亲手拿到镇邪剑的是谁?秦萝啊!她不是魁首谁是魁首。”
    齐薇睨他一眼:“哟,也不知是谁曾当着大家的面说,要好好看看那孩子能捣出怎样的蛋。宋道长,如今怎么还有两副面孔呢?”
    宋道长讪讪笑笑:“前辈莫要笑话我了,这不是没想到吗。”
    这真不怪他。当初秘境刚刚开启的时候,任谁都不会料到,秦萝的表现会这样亮眼。
    “那都是没影的事儿,魁首的位置,届时自会留人来当。”
    江逢月柔声笑笑:“还是先关心关心如今的进展吧——他们已经抵达医馆了。”
    江逢月所言不虚。
    山里阴森黑暗,医馆则是灯火通明,被灯笼映得一片亮堂,宛如白昼。
    陆仁嘉好歹是个仙门弟子,因有他守在这里,医馆成了一处人群聚集的避风港。阵法符咒被贴得到处都是,邪祟掠过,被灵力重重一灼,发出声声哀嚎。
    除开陆仁嘉,许多参与试炼、尚未解开谜题的弟子也都聚在此处,祭出法器迎击邪魔。在一道又一道凌冽的灵气里,秦萝见到一个很是熟悉的人。
    “陆望!”
    江星燃眼前一亮:“你怎么会在这里?”
    执剑的男孩闻声微顿,瞬间扭过脑袋。
    陆望学习剑法没多久,还做不到化神识为本命剑,如今手里拿着的长剑,是秦止相赠的名剑[鸣风]。
    比起初初拜入苍梧仙宗,陆望相貌没有太大变化,唯有双眸沉淀了许多。怯懦与温吞的情绪渐渐减少,取而代之的,是眉宇之间浮起的沉默坚毅、清隽如松。
    虽然还是很容易害羞。
    “我本想尝试在城中打听线索,寻得一些关于山洞的情报,没想到妖邪越来越多、肆意残害百姓,一来二去,便与其他师兄师姐一同前来除魔了。”
    陆望抿唇笑笑,嗓音温而轻:“……你们真厉害。听陆仁嘉师兄说,你们已经拿到镇邪剑了。”
    陆仁嘉作为一个必死的角色,垮着一张生无可恋的加班脸出现在医馆,着实让所有弟子大吃一惊。
    等问来前因后果,才发觉这出试炼居然是一场龟兔赛跑,他们还在起点慢悠悠蹦哒,秦萝等人就已经呼啦啦冲到了终点处。
    绝大多数人的第一反应是:不是吧,还能这么玩儿的?绝对绝对算是作弊吧?
    但江星燃能看出来,陆望这傻孩子是真的打从心底里觉得佩服。
    回想起这一路上的所有阴差阳错,他莫名有了股自己正在诱哄老实人的错觉。
    “我们打算去把大魔头重新封印。”
    秦萝从他身后探出脑袋,扬了扬手里的镇邪剑:“你想跟我们一起去吗?”
    据陆仁嘉所言,封印阴蚀妖的阵法范围极广,山洞只是其中一部分。要想重新镇压邪祟,必须前往位于另一座山顶上的阵眼。
    在此之前,伏魔录认认真真为秦萝解释了一番,何为“阵眼”与“布阵法则”。
    “我懂了,眼睛是心灵的窗户,阵眼是阵法里最重要的部分。”
    秦萝脑筋转个不停,尝试用自己了解的知识进行解释,说到这里,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所以山洞塌了没有关系,大家见到山洞时所处的位置不一样,也是没关系的。”
    孺子可教。
    伏魔录嗯嗯点头:“不错。”
    和陆仁嘉一样,山洞同样只是个无伤大雅的开场,无论东南西北、存在与否,全都不重要。
    阵眼所在的山峰位于城郊,比之前那座更高,偏偏秘境之中不允许御器飞行。
    秦萝走得像只小乌龟,一路走一路喘,就差手脚并用地往上爬;身边的江星燃乍一看去满身活力,当秦萝偶然之间侧过头去,才发觉这人在偷偷摸摸吃补药。
    娇生惯养的小姐小少爷很快累趴,唯有陆望全神贯注打量着手里的镇邪剑,仿佛忘记时间流逝,一点也不觉得累。
    “这把剑很好看吧。”
    秦萝两手叉了叉腰,露出两颗小虎牙:“但是我爹告诉我了,你天生剑骨,能用神识化出自己的本命剑,一定比其它所有剑都厉害又漂亮。”
    男孩显出些许羞赧的神色,似是不好意思,抿着唇笑了笑。
    “不过啊,”走在末尾的姬幸往天上丢了颗小石头,听不出话音里的情绪,“等我们把剑放进阵眼,试炼就彻底结束了?”
    “自然!还好你们能及时找到,一旦阴蚀妖挣脱封印,就得将这把剑捅进它心脏了,以它那般强大的修为,要想近身贼麻烦。”
    陆仁嘉答得飞快,久违地神采奕奕,说话甚至逐渐没有了停顿:“恭喜各位贺喜各位终于能把这件事彻底放下了!今日一别再难相见,还望多加保重万事如意蒸蒸日上!”
    江星燃:……
    你这急着下班的语气也太明显了吧!满脸全是“终于可以解脱了”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姬幸问完话便一言不发,少有地敛眉凝了神色,同傅清知一起驱逐汹汹而来的邪魔。越往山顶,花草树木就越是茂盛,等一行人来到整座山的最高峰,野草居然足足有半人之高。
    看来的确很久没人来过。
    “就是那里!”
    陆仁嘉像条好不容易回到水里的鱼,按耐不住一张小嘴:“看那块石头上的凹槽,只要把镇邪剑放进去,一切就万事大吉了。”
    他说得飞快,秦萝闻声抬头。
    山顶荒烟弥漫,伴随着邪魔丛生。然而此处虽然邪气大作,却有一股更为强烈的灵力庇护,将所有杀意阻隔在半空之中。
    她仔细看去,这才发现地面上用刀剑一类的东西留了刻痕。刻痕行云流水、用力千钧,勾勒出秦萝完全看不懂的阵法,向四面八方展开。
    阵法中央,是一块带有凹槽的巨石。
    “这岂不是稳了!”
    水镜外的宋长老双手一拍:“这应该是有史以来结束最快的新月试炼吧?”
    “别急啊。”
    齐薇却是哼笑,目光始终停在水镜上的一点,弯了弯眉梢:“不到最后一刻,谁也说不准——是吧徒弟?”
    云衡跟看小孩似的,有些不耐烦地望她一眼。
    她既然会讲出这句话,定是察觉了秘境里的某些变数。宋长老心生好奇,顺着齐薇的视线看去,不由愣住。
    她并未在看越来越多、越来越凶的邪祟,目光所及之处,只有一道沉默的影子。
    ……姬幸?
    宋道长心口一动,似是意识到什么,徒劳张了张嘴。一个无比荒谬的念头探出脑海,不过一瞬,便被毫不犹豫地否决。
    应该不会吧。
    那孩子虽然我行我素,但……总不至于做出那种事吧?
    陆望把镇邪剑递往秦萝手里,女孩接过的刹那,听见一道含笑的嗓音:“这次试炼挺有意思,对吧?”
    秦萝抬头。
    姬幸站在一棵树下,眼里噙了意味不明的笑意,顺着眼尾轻轻一弯,溢出琥珀色微光。
    他生了张硬朗俊美的脸,被树林阴影遮盖住大半身形,仿佛与黑暗此次相融,却又裹挟着十足漂亮的亮色,叫人挪不开眼睛。
    不等秦萝回答,小少年长睫动了动:“山脚下的飞头、医馆里阴蚀妖的残影、神庙里的五个筑基期邪魔……都很好玩,是不是?”
    当然有趣呀!
    秦萝没想太多,诚实点头。
    于是姬幸眼里的笑意更深。
    宋道长却是后背发凉。
    “就这样结束,未免太不尽兴了。”
    浓郁阴影下,少年眼中流泻出皎皎月华,极轻亦极冷。潜藏的笑意一点点扩散,直至显出几分近乎于疯狂的色彩,姬幸扬唇一笑:“要不要来点更有意思的?”
    不是吧。不会吧。
    ……不可能吧?
    水镜上的画面仿佛停滞了一下。
    阴影汇集成片,宛如实体落在他眼中,好似一条伺机而动的蛇。
    宋道长眉心陡然一跳:“等——”
    他连一个字都没来得及喊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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