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良心啊,殷灵并没有真的想马上逃跑,只是她摸了摸门,那门就自己开了!
    外面果然是一片仙境美景,殷灵曾经在某些游戏界面看见过类似的场景。不过平面变成立体,还是很让人震撼的。
    只不过这仙气飘飘的景色当中还有着一点狼藉,她能看见各类建筑上的细微裂痕、以及仙草灵花的破损。
    那些痕迹分部均匀,应该并非受到直接攻击。可能……是充气波之类波及到的?
    殷灵往前漫无目的的走了几步,放眼望去,远处有几个小仙人偷偷摸摸但是动作迅速的来回穿梭。
    这么荒凉,该不会是主神被给人逼宫了吧?
    殷灵忽然眼睛一亮,因为她看见那边有个白花花的一小团东西跑过去了。
    她立刻大呵一声,“小神!”
    那个肉乎乎的小身影果然停顿下来,他迟疑的四下张望,看见殷灵冲他疯狂摆手,“这儿呢!你过来!”
    瞳小神惊骇,“你!是你!”
    殷灵忽略他的表情,直接问道,“这是咋回事啊?你们神界要打仗了?”
    小神一下抱住脑袋,惊慌失措的道,“是要出事了,封印被破开了,邪魔就要打来了!你该干嘛干嘛去啊,我要忙去了!”
    小神说着立刻就要跑,殷灵一把拽住他的小肉胳膊追问道,“别跑啊,那你看见邱夜没有?我在找他!”
    “邱大人不是负责你的任务分配么,你都不知道他去哪儿了,我咋知道啊。”小神说着将殷灵甩开,急急忙忙还要逃走。
    “哎——”殷灵朝着他的方向伸出手,忽然一道蓝绿色的光芒从她手腕上飞出,正笼罩在小神身上,绳子似的一下就给人拽回来了。
    这……这神器起作用了?!殷灵惊喜看着那链子。
    她手腕纤细,几块碎石点缀在链子上,几乎快要把她的腕子包上一圈了。
    不知道是不是碎片数量足够多的缘故,那些碎石凑在一起,就像是有了生命一样,隐隐散发着流光。
    瞳小神一脸懵逼的被困住手脚,震惊之余,他也看见殷灵手上的手链,于是再一次惊慌大喊,“你你你你——你这个——”
    殷灵晃了晃手腕,眯起眼问,“是碧海珠啊,你认识?”
    “你到底是咋回事?你手里怎么有神器?”小神有些吓着了
    殷灵夸张的道,“当然是宇文问心给我傍身的啊,你没看见邱夜的话,那知不知道宇文问心在哪儿啊?我找他也行。”
    小神怂于神器的威胁,只好老实交代,“我只知道问心上神惹了主神生气,被关禁闭了,但现在……可能也去应对邪魔了吧。大姐我求你了,你抓着我也没有用,现在神界人人自危,我还得去前头帮帮忙呢。”他说着,将胖胖的小胳膊举到头顶合十。
    殷灵迟疑了,她又找不到宇文问心、又找不到邱夜,她应该去哪儿啊?
    这时候,整个神界忽然又震了震,殷灵差点摔倒。随即远处传来阵阵巨响,看起来战况愈发激烈。
    小神捏了捏她的手,皱着眉头感应了一下,然后道,“你虽然有神器庇佑,但身体还是凡人,可千万别往前线凑。那些大神一旦打起来,剩余的风吹过来就能把你神魂吹散了。看在咱们合作过的份儿上,我可好心劝告你了。你要是听话,就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不等殷灵答应,他们看见远处一道红光冲天而起,更加激烈的震荡再次袭来。小神吓得马上要跑,殷灵眼疾手快的抱住他。
    刚刚小神不都说了么,大神在打架,就是一阵余波吹来她都受不住,她必须抓住小神这个保命稻草。
    小神又气又急还没办法,只能带着殷灵一路飞行躲闪,钻入个白色球内。
    球里的震荡变小很多,殷灵认出来,这就是她最开始接受任务的地方。
    小神怂的要命,嘟囔着叫道,“完犊子了,看来这次神界真的要遭遇大灾难了!也不知道我这儿能抗多久。”
    殷灵抓着头发想了想,催问道,“哎,你能不能送我下去做个任务!”
    “啊?可你的权限在邱夜手里……”
    “都这个时候了,还什么权限不权限的,你先把我送下去就好了。”
    小神不答应,“我要是不按规矩办事,肯定要被收拾的!”
    “你这人咋那么死心眼。”殷灵催促道,“你不是说,你这个球也扛不住多久么,你要是不快点送我走,我就要死定了啊!你帮我一次,我保证不说出去,回头让邱夜给你打掩护还不行么!”
    小神瞄了一眼她的链子,崩溃的伸手退了她一把,“去吧去吧,我这是什么命,明明马上就熬出头了的——”
    小神的后半句殷灵没有听见,她眼前一黑,陷入无尽虚无当中。
    ……
    殷灵进入这个新世界,刚一睁开眼睛就被人呼了一个大嘴巴子。
    “咚!”
    她被这一个大嘴巴子扇倒在地上,忙用手撑地。映入眼帘的,是从淡粉色粗布衣袖里伸出的两只手。那手瘦骨嶙峋,手指缝间还满是血污,应当是刚被人上过夹棍之类的刑罚。
    该死,这是她最讨厌的入场方式了。
    她用手掌撑着地面,刚要站起来,却听一个男人的声音冰冷的说道:“继续掌嘴。”
    殷灵循声望去,只见一玉树临风的男子站在她面前,面如冠玉,剑眉星目。他周身的长袍都是用上等丝绸,辅以金丝绣线,再搭配苏绣细细制成。且不说他这一身夺目耀眼的袍子,单看他腰封上镶嵌的猫眼石,就足以显示其身份尊贵。
    殷灵顺势不动声色地用余光打量了一下周围环境。
    她正身处一偌大的厅堂里,厅堂的两侧齐齐摆放着数十张红木椅,再往上看,房梁上用的是极珍贵的金丝楠木,上面还镂刻着祥云牡丹。像金丝楠木这样的木材,在当时是极其珍贵的。能用这样的木材制房梁的人家,不是皇亲国戚就是重臣之家。
    看来原身得罪的是个大人物。
    殷灵虽然很小心,尽量不让对方看出端倪,但刚刚掌他嘴的那个家丁倒是眼尖,他厉声道:“看什么,驸马爷罚你,不服?”
    被那小厮叫作“驸马爷”的俊美男人听了家丁的话,微微俯首瞥了殷灵一眼,脸色更难看了。他冷声道:“即日起,殷夫人禁足于内院,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她踏出一步。”
    驸马下完这道指令,从鼻腔里轻哼了一声,从倒地的殷灵身边走过。
    小厮也跟在驸马身后离开,殷灵倒在地上,都能感受到那两人衣襟带来的风。
    在他们二人走后,一个身着粗布衣裳,面上妆容也很清汤寡水的丫鬟上前,小心的将殷灵扶起。
    她的衣袖略微向上卷起,衣袖上还有一些污渍,手腕也细的可怜,上面还有几道红痕。一看就是个粗使丫头,可能还长期遭受虐待。
    丫鬟将殷灵扶起后,眼眶中得金豆儿不断下落,“夫人,你为什么不告诉驸马,这些事都是罗夫人逼你做的,为什么每次受罚的都是夫人啊。奴婢都替夫人不平。”
    小丫鬟一边哭,一边拿脏袖子去抹眼泪。她这么一抬手,手臂上的红痕显露出了大半。
    看来这丫头是个自己人,殷灵牵过她的手问:“你的手怎么会弄成这样的?”
    小丫鬟哭的更凶了:“是罗夫人啊,她命奴婢在公主的膳食里下慢性毒药,这要是传到皇上那,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啊,奴婢哪有那个胆子!所以罗夫人就命人打我……”
    殷灵听完小丫鬟的话,只觉得奇怪。
    驸马?公主?罗夫人和殷夫人?
    她捋了捋关系,驸马和公主是夫妻,罗夫人和殷夫人——也就是她,应该是驸马的小妾?
    按理说驸马本没有官爵,是因为娶了公主才有今日荣华。这驸马纳妾本来就是很骇人听闻的事,这位驸马还纳了两个,其中一个竟敢暗害公主……看来这一家子,都是有故事。
    殷灵牵着小丫鬟的手轻叹道:“你别哭了,去药房抓点药,处理一下伤口吧。”
    小丫鬟听了这话,更哭的快噎住了,“夫人,您忘了吗?咱们的例钱都被罗夫人克扣了,剩下的这些都是用来添置换季衣物的,奴婢怎好用这钱去买药啊!”
    殷灵:“……”
    殷灵没想到原身竟然被一个跟自己地位相当的夫人欺负成这个样子,难不成又是个弱鸡角色。
    她慢慢松开小丫鬟的手,“别哭了,天无绝人之路。”
    殷灵下意识伸手往头上摸,想着自己好歹也是个夫人,总会带点首饰吧,可摸了一阵只摸到一只银簪。
    殷灵将银簪拔下,递给小丫鬟:“把这当了,去换点金疮药,剩余的钱存着。”
    她将银簪拔下后,发鬓上真的就空空如也,只余一头青丝了。这个殷夫人当得可真够磕碜的。
    小丫鬟起初不肯收:“这是夫人最珍爱的发簪,奴婢不能要,奴婢的伤不打紧,过几日自己也就好了。”
    “拿着吧,你跟着我也是受了不少罪。也怪我啊,不得宠,也没有能力保护你。”
    殷灵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小丫鬟只得将簪子收下。“夫人,你刚受了刑罚,奴婢扶您回屋歇息吧。”
    殷灵点点头,小丫鬟上前将殷灵扶到了房间。
    房间是朝北的,终日难见大好阳光。她踏进房门的那一刻,只觉得自己跟进了个黑洞般。小丫鬟点起蜡烛,她这才看清屋子内的陈设。
    这哪里是一个夫人的房间,这简直是戏文里穷酸书生的卧房,屋子内的物品色调多偏灰暗,蓝色的床帐看着有些陈旧,都泛灰了。就连屋子里的屏风也是一般的木料所致,上面的图案更是简易。
    殷灵再看了一眼窗边的妆台,铜镜斑驳,妆台上只有几小罐的头油和一把木梳。这位侧夫人真是穷到家了!
    殷灵在小丫鬟的侍候下宽衣上床。她着急读取剧情,就吩咐小丫鬟退下,自己闭上了眼。
    她进入的这个幻境,是第三视角来阅览画面的。
    故事的女主人公是昌平公主,男主人公是太子太师,宇文公子。
    那是一年早春。太子征战归来,刚刚面圣完,又和宇文太师在御花园中散心聊天。昌平公主得知消息,立马赶来御花园见皇兄。
    昌平公主一袭清丽罗衫,头戴烫金襄珠百花步摇,从刚吐蕊的桃花树下穿过,一下见到了那位迎风而立、一身儒衫的宇文太师。
    宇文太师朝公主行了一个君臣礼,他的声音温柔流转到了昌平心中,那一瞬间,昌平公主就动心了。
    此后,昌平公主三番几次的借着看望皇兄为由,挑着宇文太师在宫里的时候过来。
    很快太子就看出了昌平公主的心意。昌平是他最疼爱的妹妹,他自然也是希望妹妹能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所以他也乐得配合妹妹,总是借故中途离开,给他们制造独处的机会。
    面对昌平公主的不断示好,宇文太师总是保持着礼貌而疏远的态度。昌平公主虽然心急,可她毕竟是个公主,即使心仪之人就在眼前,她也要保持端庄不敢冒进。
    她还想着,等以后自己皇兄继承大统,她便请皇兄为她赐婚。
    昌平公主认定了真心可以感化一切的道理,尽管宇文太师目前还不喜欢她。但只要他们二人婚以后,她以诚相待,时间长了,夫君一定会接纳她的。
    而宇文太师之所以这么抵触昌平公主,就是因为他心里早已有了人——就是礼部尚书罗大人的庶女罗繁音。
    ……
    不久后,先帝主动退位,太子登基继任大统。
    在登基大典后的第三天,新皇就为昌平公主和宇文太师赐婚了。
    宇文太师接到圣旨时脸色非常凝重。他原本想要求新皇为他与罗繁音赐婚,没想到还没等他开口,新皇就下了给他和昌平公主赐婚的诏书。
    他这一无权无势的太师,摇身一变成了昌平长公主的驸马,那可是天降隆恩,他要是敢拒绝,就是在藐视皇上龙威。
    他本不该冒然拒绝的。
    可新皇在还是太子时,就是他一手扶植起来的。所以宇文太师以为,凭着他们之间这层共患难的关系,新皇多少会顾及他的感受。所以斗胆说,自己并无成婚打算。
    新皇确实是感念他以往的扶持,虽然态度和缓,但是话却是不容他有半分反驳。
    陛下的话说的很明白:宇文先生能成为驸马,是他的荣耀。要不是昌平心仪他,他还不一定能当上这驸马。
    潜台词只有一个:别不识抬举。
    宇文太师不蠢,立刻叩头谢恩,从容答应了这场婚事。只是心里对昌平公主起了恨意。
    他恨昌平,恨那个高高在上强迫别人的公主。
    罗繁音得知宇文太师要与昌平长公主成婚的消息,偷偷跑来太师府闹了一场。宇文太师对她极尽宠溺哄劝,于是两人就生米煮成熟饭了。
    事后宇文太师给罗繁音承诺:三个月内,一定娶她进门。
    转眼新婚夜,昌平长公主坐在满是花生、桂圆、红枣和莲子的喜床上,满心欢喜的等待着她的夫君。
    夜深以后,宇文太师进门来醉醺醺的责骂了几句,转身又出去了,盖头都没掀开。
    而从这以后,他便再也没有踏进过这间屋子。
    昌平长公主日日被思念和愁苦侵蚀着,日渐消瘦下来。她没想到宇文太师对她的厌恶是那么的深,她开始怀疑,自己坚持求来的婚姻是不是做错了。
    昌平长公主身边的侍女看不下去了,偷偷与皇帝说太师冷落长公主。
    皇帝心疼妹妹,自然是把宇文太师训斥一顿。
    但如此一来,宇文太师就更加憎恶他的新婚妻子了,只觉得这个蠢女人只会搬弄是非,一点不肯安分。
    他回府以后,重重责罚了昌平的侍女,并且下令不许府上任何人再多嘴。
    众家丁奴婢听着云儿的惨叫声,都吓破了胆。昌平长公主和宇文太师也爆发了新婚后的第一次争吵。
    自此以后,府里再也没有传出一丁点太师与公主的传闻。两人互不来往,仿佛就要当相敬如冰的陌生人。直到宇文太师提出要纳罗繁音为妾。
    罗大人家的庶女怀孕了,怀的还是当今驸马的孩子。这个消息很快传的沸沸扬扬。
    皇帝怒了,将昌平长公主和宇文太师叫到御书房质问。
    皇帝本来是要处死罗繁音的,但是宇文太师舍不得,跪下把头都磕出血了。最后是昌平心软了,她还是爱宇文太师,便主动开口为罗繁音求情。
    皇上疼惜妹妹,他也知道,要是宇文太师有事,他这个皇妹也不会好。
    最终皇室做出很大的让步,不仅同意留下罗氏母女的性命,甚至同意了让宇文太师纳罗氏为妾。
    可惜,昌平长公主做出了这么大的让步,却没有换到宇文太师一句感谢。在宇文太师的眼里,这一切都是她引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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