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穿翠绿长袍的男人忽然不怀好意的笑起来,冲身边人兴奋的说道,“你们看我刚说什么来着!我就说了和六王爷交好的那人是薛蓉吧,你们还不信我!”
    旁人一听,也纷纷争论起来,“可最近外头的传言也不是那么说的啊,都说是薛晴。”
    “嘿!那你都说了是传言传言的,那肯定就不对劲儿啊。”
    “都别争了,还是蓉姑娘你自己说说,到底是你跟了六王爷,还是你姐姐跟的六王爷啊?还是你们姐儿俩共侍一夫?”
    那几人三言两语的交谈之间,很快把矛头指向了薛蓉。
    薛蓉脸色苍白,刚刚得知心上人活着回来的喜悦还在脸上没褪去,现在面对着质问什么都说不上来。
    男人们似乎很喜欢看她吃瘪,调笑的神色更甚,“哈哈哈别问了别问了,这还看不出来么~人家就是惦念着旧情人呢,要不也不能来问六王爷这事啊。”
    “我就说么,薛太师的嫡女应该干不出这事儿,一定就是个庶出的才干得出来。”
    薛蓉一下就冷了脸,那男人还乐呵呵的冲她招手,“小妞,我看你那相好的怕是活不多久,就要被抓住杀头了,你倒不如就跟我们好了。不管发生什么,小爷我肯定保证护你周全。”
    男人们大声的嘲笑着,并不在意眼前的女子难不难受,他们来青楼就是为了寻乐子,而这个乐子不就在青楼女子的身上么。
    薛蓉在心中暗骂,等六王爷回来了一定要把这些人都抓住剁碎了喂狗。不过现在还不是争一口气的时候,她惹不起但躲得起,所以转身就要离开。
    方才叫嚷最欢的那个绿袍男人立马拉住薛蓉的手,大叫道,“别走啊,老子还没让你走呢!”
    薛蓉气恼至极,情绪憋不住了,忽然回身一巴掌扇了过去。
    那清脆的啪的一声,惊呆了同桌的其他人,也惊呆了一旁看好戏的程儿。
    被打的那个绿袍捂着脸,十分诧异的问,“你、你他妈敢打我!你敢和老子动手?!”
    薛蓉是豁出去了,她用力挣脱对方的钳制大声道,“我打你又怎么样!你也知道我是六王爷的人,还敢对我动手动脚的,你不要命了吧!”
    她先前的委屈求全,是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六王爷了,所以认命找出路了。但现在不一样,她还是有后路的人。
    等六王爷杀回来,这些欺负她的人一个都跑不了!
    “你妈的疯了吧,拿个朝廷反贼来威胁老子——”绿袍说着要抓薛蓉,想报这一巴掌之仇。
    但薛蓉也不是傻的,身子灵活的往后躲,将程儿拉到身前挡着。
    程儿吓得双手举起,大喊,“别打我!别打我!”
    他们的举动引起不小的骚乱。青楼雇佣了不少打手,都分散在各个角落站着,打手们一看见有骚动就赶紧围上来控制局面。这让薛蓉误以为得了帮手,瞬间变得更理直气壮了。
    而那一桌的其他男人,本来没想一起动手的。但他们一看烟雨楼有打手过来平事儿了,那可就不行了,一个个都气得站起身来踹凳子。两方都是五大三粗的男人,呼啦一下聚了一堆儿特别引人注目。
    徐娘小跑着从远处过来,上来就挤在两伙儿中间,不管缘由先赔笑,“各位各位——有话好好说,别动气呀~到底是我烟雨楼哪里招待不周,您直说就是了,动手多伤感情。”
    绿袍呸了一声,远远的指着薛蓉大骂道,“老子是他妈来享受的,不是让这贱人打的。今儿你要不给个解释,谁也别想好。”
    徐娘一愣,回头看着薛蓉。
    绿袍的同伴也纷纷说道,“我们就想拉你家蓉姑娘过来一起喝杯酒聊聊天,她回手就给我兄弟一个嘴巴,这就是你们烟雨楼的待客之道?你家姑娘是可以随随便便殴打客人的么?”
    徐娘一听眼前就是一黑,她都不愿意去问问薛蓉这事儿真的假的——因为她觉得薛蓉真的干得出来!
    她居然以为薛蓉学乖了,原来是憋着这坏心眼子呢。徐娘对薛蓉咬牙切齿的怒道,“你是不是有病啊!要发疯也回去发!”
    薛蓉不惧徐娘,理直气壮的道,“明明是他先对我动手动脚的,惹了赵大人你躲得起么!等会儿赵大人可就要来找我了,你们都小心着点!”
    这会儿她知道不能提六王爷了,但一口一个赵大人挂在嘴边。
    绿袍又呸她一口,“摸几下就摸几下!你矫情个什么劲儿!你们出来卖的不就是让摸的么!难不成赵大人过来了就不摸你了?!”
    “你——”
    徐娘赶紧打断薛蓉,“就是,你以为你是什么金枝玉叶摸不得啊!还不给人道歉。”
    薛蓉一脸坚定的不想道歉,刚好的是,对方也不想让她道歉。那绿袍冷哼一声,“打了老子一巴掌,难道道歉就能解决了么!要不我把你们烟雨楼一把火烧了再道个歉,你看行不行?”
    徐娘眼角的那块肌肉抖了抖,看旁边围观的人对这边指指点点,她就知道又到了要做危机公关的时候。
    她二话不说,回头也给了薛蓉一巴掌。徐娘扇人扇的可多,技巧也练得可好了,直接给薛蓉抽的趴在地上。薛蓉被抽的发髻散乱,朱钗也落了,狼狈极了。
    绿袍那一伙人愣了一下,谁也没说话。徐娘怒骂薛蓉,“叫你道歉你听不见么!”
    薛蓉捂着脸趴在地上,她抬头看向周围看热闹的人。有同行妓女们嘲讽或的目光,男人们轻蔑或调笑的眼神。
    一股热流涌上眼眶,她鼻头一酸,差点就哭出来。不过六王爷回来了,她的自尊程度也直线上升,她爬起来挤开众人就往二楼房间跑。
    徐娘赶紧给程儿使了个眼色,程儿心领神会,急忙跟着薛蓉上去了。
    徐娘就继续哄客人,“张公子李公子,真是对不住哈,今儿给各位的消费都免了,再给几位上点好酒好菜,都是我们姑娘不懂事儿脑子不好使,您就别和她一般见识了啊。”
    绿袍想了想,一巴掌换一桌免单不算亏,关键是他也不想得罪烟雨楼,这可是皇家的青楼。最后就答应了下来。
    徐娘松口气,心里琢磨着这笔损失还是要算在薛蓉的头上。
    柳儿也混在围观看热闹的人群中,她把事儿看在眼里,记在心上了。
    ……
    薛蓉那边进了屋扑床上就哭。她画好的妆容花了,发髻也乱七八糟。
    程儿进门哄她,“姑娘别难受了,还是收拾收拾,等会儿赵大人就来了。”
    薛蓉一下直起上身怒道,“什么赵大人,让他滚蛋!”她的心上人回来了,她什么客都不接!
    程儿也不是没见过她撒泼,猜得到她心中所想,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好言好语劝道,“蓉姑娘别傻了,你刚刚惹了赵公子,妈妈就已经很不高兴了,要是再得罪赵大人,真就要去柴房过日子了。现在是秋天,那蚊虫蛇鼠的……”
    薛蓉犹豫了一下,想想她早都和赵大人睡过了,再来一次也不怕什么,重点是不能再关柴房了。但现在妥协只是权宜之计,等六王爷杀回来之前,她必须解决掉赵大人这事儿。她和六王爷之间,绝对不能有隔阂。
    薛蓉抹了把脸,冷声吩咐她,“你去给我打一盆水来洗脸梳妆。”
    程儿嗯了一下,不情不愿的出门去了,她回想起薛蓉刚刚拿她当挡箭牌的事儿,不由得暗骂一句什么东西啊。还想散播谣言陷害薛晴呢,这下可好了,自己当众承认了和六王爷有染,当初花的那些请说书先生的钱都白花。
    ……
    一转眼几个月过去了,朝中内乱愈发严重起来。
    民间有些传言开始慢慢散播开来。这传言是从边境那边朝着皇城传递而来的,有人说六王爷起兵是要拨乱反正,又说当年太子为求皇位谋害良臣、弑父杀兄,又说六王爷是要替天行道讨伐昏君。
    反贼有了理由,这造反就变得名正言顺起来。六王爷的反军势如破竹,不过几个月就打下来好几个州府。
    薛晴依旧跟在刘锦年身边,小太子也开始参与朝政了,薛晴偶尔也会听说一些关于打仗只言片语。
    听闻六王爷那边兵马充足、人才济济,尤其是带兵的那小将勇猛的很,上阵杀敌时会带着一黑铁面具,上面是青面獠牙的凶兽,可怕的很。
    薛晴对“六王爷”的真实情况持怀疑态度。
    当初六王爷都什么样儿了啊,被邵衣拎起来吊打不说,还让人一刀阉了。那鸡儿被切可是薛晴亲眼看见的!
    他没道理还藏着这么一大姑势力没被发现啊……
    莫非这位原男主真是个深藏不露的?
    只是薛晴再怎么分析,这事也和她挂不上关系了。某一日晚上,小桃找来她房里,和她说,“过段时间,我就送你出宫去吧。”
    “去哪儿啊?”薛晴第一反应是邵衣终于要给她下一步任务了。
    谁知小桃却说,“大人说了,在外面给你挪了个假户籍,你以后就有新身份了。然后再给你一笔钱,往后你爱去哪儿去哪儿。”
    薛晴不解,真的就这样放她离开了?要给她自由了?那邵衣图什么呢?
    她进宫许久,唯一给邵衣办成的事儿就是那天晚上背了个黑锅。可是这个黑锅谁都可以来背,小桃也可以,根本没必要用她。
    薛晴没有被突如其来的自由冲昏了头脑,她冷静的问,“你说实话吧,其实我在宫里应该还有别的任务吧?只是你们因为某个不知名的原因,放弃利用我了?还是说,你们又有了更‘适合’我去做的新任务,想让我马上动身。”
    小桃被她气笑了,“你想多了,大人是真的要放你走。这都过去三四个月了,大赦天下的圣旨应该也传到边关了。还有你那些留在京城的女眷,大人早就找人接应好了。你要是想和你的家人在一起,我还可以给你指条明路。”
    薛晴犹豫了一下,“我要考虑考虑。”
    小桃诧异,“这有什么好考虑的?你不正想要离开和家人团聚么?”
    薛晴没回答,她总不能说是放心不下刘锦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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