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府的马车远去了。
    穆安在丹宁院对着整整十六抬的聘礼目瞪口呆。
    八角直接扒在箱子上起不来:“小姐,你什么时候喜欢大红绸了,奴婢怎么不知道。”
    五香跟着点了点头。
    穆安吞了口唾沫:“从现在开始的。”
    两个丫头:“啊——!”
    十六抬啊!
    所有的箱子里都是金银珠宝,全是钱。
    鬼知道萧辞到底有多敷衍,就随便装了些钱送过来,可这样的敷衍真是甚的穆安的心。
    太喜欢了。
    青简从外面回来,拱手道:“小姐,穆清清被老夫人关柴房了。”
    穆安眼皮也懒得掀一下,打点着箱子里的东西,随口应道:“她不是晕倒了吗?”
    “所以是被抬进去的”,青简道。
    穆安没忍住“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扯动了额头的伤口,疼的她太阳穴的青筋一个劲的跳。
    分明这么好笑的话,被青简一脸严肃的道出来,就很奇怪。
    陈氏年纪大了受不住,穆安叮嘱了两句她就回仁寿堂了,穆平在丹宁院门口喊叫。
    穆安听了一耳朵:“都什么时候了,鬼叫什么呢?”
    八角:“二老爷让小姐出去,去老夫人跟前求求情,把二小姐放出来,二夫人也在柴房守着,不肯出来,还说让小姐看在血脉至亲的份上,别计较今天的事,别让王爷怪罪。”
    “吵”,穆安起身伸了个懒腰,喝了口水,对青简道:“我和他哪来的血脉至亲,要吵别处去。”
    看来穆平真是给萧辞吓怕了,人家还没怎么着呢,他就先慌了,这都能拉下面子到她门口来喊,还要不要脸了。
    青简冷着脸出去,果然没一会整个丹宁院安静了。
    穆安转身就往榻上走,突然胸口一慌眼前一暗,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五香点清楚箱子里的东西,喜上眉梢,忽然听到身后一声重响,一回头穆安已经躺地上了。
    “小姐,小姐!!”
    ……
    萧辞回到王府,就被人拦在了前院里。
    惠太妃院里的玉珍颔首:“王爷,太妃有请。”
    萧辞面无表情的瞅了一眼天色,转身就直接向九方居而去:“今日天色已晚,就不打扰母妃休息了,明日再看。”
    “可是王……爷”,玉珍走也不是,拦就是给她十个脑袋她也不敢啊,悻悻的行了礼,愁眉苦脸回了惠太妃那。
    没一会,庭院里就隐隐回荡起了一阵杯盏碎裂的声音。
    次日一早,天还未亮萧辞就进了宫。
    御书房里武清文正在数例萧坤回京这段时间的种种罪行,就短短一会,萧辞都听他说了十几条。
    什么纵容手中的兵抄了一家妓院,赌坊……自己转头却在别的画楼船防宴请朝中重臣。
    萧晟渊听的耳朵都起茧子了,脸色黑了不少。
    以为这样就算了,扭头看到萧辞,武清文张口就来:“敢问王爷近日为何频频不上早朝,三王爷昨夜私自调动西北大营数十名将士大闹楚河,王爷您又在哪,为何不加以制止!”
    “行了”,萧晟渊喝了一声,看武清文这老头子胡子都气的翘起来了,连忙打圆场:“左相何必如此生气,皇弟常年在外,一时间回到盛京,难免脾气有些难控,至于昨夜也并未出什么乱子,朕一定责罚他,这事和皇叔无关。”
    武清文眼睛瞪的如铜铃:“皇上,治国之道,不得纵容啊!”
    “左相!”萧晟渊也怒了,他现在就萧坤一个血脉兄弟了,他还能怎么着:“你别咄咄逼人!”
    武清文当场一甩袖子。
    轻咳一声,萧辞道:“皇上,萧坤那臣会处理,盛京不比关外,不是他撒野的地。”
    萧晟渊一噎:“那就有劳皇叔了。”
    “嗯。”
    如今朝局还算稳当,并无什么大事发生,武清文瞪了萧辞一眼,怒气冲冲的告退了。
    看他走远了,萧晟渊才长舒一口气,靠了一下:“这老头精力不凡啊,朕耳膜都被他给捅破了,不好对付。”
    “皇上,武大人忠心为国,就是刻板了点,绝无二心。”
    “这朕自然清楚,皇叔不必忧心”,萧晟渊笑笑:“叨扰皇叔了,要不先回去歇着?”
    萧辞起身:“向皇上讨一封圣旨用用。”
    “何事?”
    “给王妃讨个,哄她开心。”他说的轻描淡写,仿佛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萧晟渊足足盯着他看了半晌,才反应过来,结结巴巴问:“皇叔要讨个什么封赏?”
    萧辞沉吟:“皇上看着办。”
    萧晟渊:“……”
    万年的铁树好不容易开了花,可是就怎么这么难对付呢,他怎么看着办,封个郡主?还是公主?
    想了半天,萧晟渊咳嗽一声,中规中矩:“穆南均之女是该光耀门楣,承袭父辈门风的,将门虎女确实不能当做普通姑娘家看待,朕一直对穆南均将军夫妇战死心有亏欠,适逢朝局动荡,并未嘉奖,如今一起赏了,就封穆家之女穆安安为县主如何?”
    意料之内,萧辞点了点头:“谢皇上,给个爵位就行,王妃并无功绩,封地就不用了。”
    这萧晟渊还能说什么,当然允了。
    毫不意外,回了王府又被请去了永和宫,惠太妃刚刚起床,看样子昨夜一定生了很大的气。
    萧辞面不改色:“母妃何不多睡会?”
    “本宫哪里睡的着”,惠太妃拧着眉问他:“辞儿,你跟母妃说,当真要娶那无权无势的穆府孤女不成!”
    萧辞:“早年母妃和王家夫人所定的亲事,自然如此。”
    惠太妃咬了咬牙,一万个不同意。但是萧辞都把他“母妃”搬上来了,她这个后来的张了张嘴终究是说不出话来。
    世人都知,她并非萧辞生母,只是有了养育之恩而已。
    “可辞儿你要想清楚了,那孤女能带给你什么,你该为自己打算啊”,惠太妃言辞真切。
    萧辞眯了眯眼,沉声:“我的事,不牢母妃挂心,近日母妃身体如何?”
    玉珍小心道:“太妃近日食不安,寝不安,平日里还咳嗽,经常头痛。”
    “那就好好养着”,萧辞说道:“医女经常在身边盯着,需要什么药材尽管说,我都会派人为母妃寻来,母妃自当保重身体。”
    惠太妃陡然感觉浑身无力,到底不是亲生的,多年来对她也算恭敬,一切都按照太妃的礼仪来,从不会缺了她什么,可她总觉得缺了萧辞那份真心。
    严宽快步进来,低声在萧辞耳边道:“主子,穆府的婢女来了,说出事了。”
    眼神一凛,萧辞起身告别惠太妃匆匆就往九方居去。
    青简急的在原地频频抬头往,看到萧辞立马迎上去:“拜见王爷。”
    萧辞:“出什么事了?”
    他就搞不懂了,一晚上穆安又能出啥事,果然是一刻也不消停。
    青简道:“王爷昨日离开后,晚些时候小姐就晕倒了,到现在还未醒。”
    “可找了医师。”
    “找了”,青简说。
    一开始她们就找了府外的郎中,医师来瞧,府里的都是陆玉茹在用,哪里请的动,陆续请了四五个都查不出穆安是何病症。
    惊动了老太太,去宫里请了太医仍旧一无所用。
    到了今日凌晨,穆安全身发热,躁动不安,脸色充红,整整湿了三床被子,吓坏了她们,老太太更是因为担惊受怕引发了心疾,被送回了仁寿堂,可万万不能让她出事。
    眼看情况越来越严重,二房还在隔岸观火,靠他们救命不去烧香拜佛。
    无奈之下,三个丫头自作主张,青简转身就来了王府。
    救地一跪,青简低声:“求王爷救我家小姐。”
    萧辞眉头紧皱:“严宽,备车,带上府里的毒师。”
    如此奇怪,宫里的太医都瞧不出来,不怪萧辞多想,他第一反应就是中毒。
    丹宁院五香又换了一床湿透的被褥,凉水淌过的毛巾换了几十次,穆安的热还是降不下去。
    两个丫头急的双眼通红。
    五香哽咽:“好好的,怎么转眼就成这样了。”
    “放心,小姐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萧辞推开门不顾别人目光,上手就触穆安额头,烫的他缩回了手:“这样下去怎么受的住。”
    玉香八角看到他就跟看到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也不管如今她们小姐在别人面前衣衫不整了。
    将别人都遣散出去,只留下了他们几个和王府的毒师。
    毒师也是第一次见这种症状,细细查过,讶然:“属下无能。”
    萧辞眸色深沉,毒师低着头大气不敢出。
    实在是他半生以来,从未见过此症状。
    无能啊!
    “查不出来?”
    见萧辞发了话,毒师连连点头:“王妃症状看似中毒,但体内并未有毒性,看起来严重,脉相不稳,但细细探来,却又觉得脉相凶猛有力,就像体内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一般,属下实在无法下定论,只能先稳住脉相,过几个时辰再探。”
    也只能如此了。
    可谁也没想到这一昏迷就昏了三日未醒,萧辞留宿丹宁院外面早就议论纷纷。
    第四日还未有好转,萧辞给青简嘱咐了什么就带着严宽回了王府。
    关在柴房里的穆清清没想到受罚还能听到这等好事,喜极而泣拉着陆玉茹的手:“母亲,你说是不是她的报应来了?”
    陆玉茹笑道:“都昏迷了这么多天,说不定就醒不过来了。”
    ……
    一个时辰后,吹打声在穆府门口响起,惊的穆府的人都出来看,一看到门口的场面,个个差点把眼珠子掉下来。
    严宽站在前方高声:“圣旨到——”。
    陈氏连忙带着一众人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穆家嫡女穆安安,乃故去忠烈之孤女,品行端正,自小于摄政王有亲,当遵循故人之愿奉旨成婚。另,念在其父穆将军之功,特册封二品县主爵位。”
    “什么!”陆玉茹惊的忘了规矩,直接站了起来。
    被穆平一把拽下去。
    陈氏高声:“臣妇替孙女接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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