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珣在雁回关外救了穆安一命,后来王家人都知道了。
    这大凉世子同他们不是一路人,该离的远一些。
    王泽明一收到萧辞“谋反”的消息,便连夜整顿军容,就王家军那么点人,足足细细点了三遍。
    在关外剿匪的王江堇连夜赶了回来,思前想后还是让王江崇去长陵接应,一方面可以照顾安儿,一方面还能帮助萧辞。
    至于京城内穆安同大凉世子的纠纷,他们一概不知。
    都以为萧辞已经先一步将穆安转移到了长陵,可王江崇来了才知道,穆安不在。
    “沈公子,我王家与大凉素无瓜葛,安儿身险大凉,救与不救总该搞清楚”,王江崇冷了脸,他本来也不算多么和善的人,比起王江堇差远了,说道:“不管大凉世子动的什么心思,为了安儿,我王家也不怕他!”
    前尘旧怨,雁回王氏这辈子是同大凉和颜悦色不起来了。
    沈行白略微局促,十指交叉捏着虎口,踌躇半天,才叹了口气:“江二爷都不知道,说明大凉瞒的好,我沈行白什么都不算,也不能乱说。”
    王江崇:“知道什么?”
    “大凉世子沐珣是安儿的亲生哥哥,这些王氏知道吗”,沈行白追问:“王老将军知道吗?”
    倏然起身,王江崇心惊,一掌拍下,那茶盏晃了三晃,他不悦道:“放屁!”
    他家安儿是南均独女,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哪来的什么哥哥?
    还是……亲生……
    “怎么可能?”王江崇冷眸:“楚君只有安儿一个孩子,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江二爷稍安勿躁”,沈行白笑了笑,温和的安抚,看王江崇这模样,自己再多说一句就该提着衣领扔出去了,缩了缩脖颈,沈行白站了起来:“不管江二爷承认与否,这八九不离十,就是真的,安儿被自己的哥哥带去大凉,见了爹娘,会有什么危险。”
    王江崇突然如鲠在喉,他盯着沈行白,半天说不出话来,胸腔里被人放了把火,烧的他难受至极。
    沈行白上前,贴心的扶了王江崇一把,不徐不疾的抛出最后一句话:“江二爷,穆将军同夫人还活着,在大凉。”
    “砰”一声,王江崇跌坐回去,热泪漫了出来,摇头说着:“不可能。”
    若是楚君还活着,这么多年怎么一句口信也不捎回来,他们的死,带走了穆、王两家的生气。
    “江二爷,给王老将军去封信吧,此事得从长计议。”
    待从屋里出去,院外早就火光点点,程风命手下掌了灯,等着沈行白出来。
    “沈公子,我家将军还等着你呢。”
    沈行白:“他倒是跑的快,丢我一个人。”
    程风不顾沈行白的笑眼,一把两人拽过去,急忙道:“萧辞刚才醒了会,医师喂了药,又睡过去了。”
    “三哥醒了?”
    沈行白快步进去,榻上之人面色好了些,素白的衣衫衬的人分外好看:“医师可说了,什么时候能彻底醒过来。”
    程风:“明日一早吧,让他多睡会。”
    “三哥可说什么了?”
    “开口第一句就是问王妃呢?我还能说什么”,程风道:“糊弄两句绕过去,问了下长陵的境况,伤成这样还操劳这些,生怕一个长陵我会守不住。”
    沈行白:“孤狼军一到,他们就剩下打小闹了,真的想拉开割据是不可能的,皇上就想同三哥耗着,那咋就耗着呗,看看谁先撑不住。”
    程风笑了:“那还怕什么,你看城外打了两场,长陵街巷来来往往的人,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谁在乎呢?耗咱们还是耗的起的。”
    夜深了,程风翻来覆去也睡不着,在城门巡了两遭,看似风平浪静。
    抬眼望着那隐隐的长夜,想着这次怎么也得给他杀干净了。
    长夜一直蔓延到乌黑的洼地里,忽远忽近的水声长嘶着,惊醒了硬石板上的人。
    于腥臭的漆黑里,萧坤缓缓睁开眼,拢了拢湿透的发,坐了起来。
    身侧软乎乎的爬起来一个人,头顶破了的缝隙里,寒风一吹就能冻的发颤,硬板上的女子身无寸缕,身上的味道分外的难闻,毫无生气的睁着眼睛,腰肢春日弱柳一般的盘上来,毫不避讳的压在萧坤身上,手不安分的已经探了下去,从温热冷硬的胸膛一路向下,分外的熟稔。
    她也不怕这什么王爷,听着塔里的人这般叫,是个什么“王爷”。
    狗屁!
    来了这管你是什么天潢贵胄,她们是塔里的妓/女,那身下压的着就是嫖客,没有谁比谁高贵。
    萧坤骤然清醒了,他昏昏沉沉半月,几经生死,身边的人都死光了,用脚趾头想都肯定是他那好皇叔做的。
    “爷,怎么醒了,奴家给爷暖暖身子。”
    劣质的脂粉味扑鼻而来,柔软的唇不由分说的盖上来,萧坤怒眼一睁,抬手就将人掀翻了下去:“滚——!”
    大口的喘气,身边人是何时塞过来的萧坤都不知道,大怒之下,那女子也只是起身随意的拽了件衣裳披上,也不知是谁的,干不干净,没一点要出去的意思,不要脸皮道:“爷,外面冷。”
    确实冷,萧坤一闭眼似乎就能听到耳畔的黑河水,漫过鼻腔,要把他溺死在里面。
    见萧坤面色惨淡的僵在那,女子轻声笑了笑,重新攀上来,柔声细语:“爷身份高贵,来了这塔中不用为奴为仆,一来就有人低头哈腰照顾着,是好命,奴羡慕的紧,上赶着伺候爷,一定要把爷伺候舒坦了。”
    身份高贵?
    萧坤冷笑,那是皇上下令,得照应着他,不能让他死了,而他差点死了。
    这才舒坦几天,等天一亮,检查的人看他身子健硕,该他为奴为仆了。
    女子腰肢细软,虽说质量差了点,也不怎么干净,可十分的上道,披在身上的一层破布早就不见了踪影,整个人勾在萧坤身前,娇/喘几声不等萧坤有所动作,自己情欲已起。
    想着自己前路坎坷,萧坤正在气头上,有人要他死,他偏要活着。
    狠狠捏住那腰肢挺上去,眸光狠戾,吓得那女子尖叫声还未出口,就被压在了硬邦邦的石板上。
    宁古塔外边干苦力的还未歇,鞭子打在人身上,皮开肉绽。
    “快点!”
    田丁一脚将挡路的踹开,勒着裤腰带苦大仇深的过来,手下的小弟立刻凑上前:“大人,怎么出来了,天还未亮呢。”
    田丁是宁古塔的官爷,长的凶神恶煞,倒勾着眼,管着手下的罪奴十年,死了的人比送进来的还要多,没什么王法,大家都害怕的很。
    天高皇帝远,他就是宁古塔半个爹,要谁死一句话的事。
    “我那雀怎么不见了,谁不要命了,老子的人也敢动?”
    手下一听就明白了,连忙低声:“大人说的是梅儿姑娘吧,怎么,不在大人房里吗?”
    春潮未起,田丁刚热活过,沉沉的睡了会,一起身,身边软乎乎的人早就不见了,谁敢将人指使走。
    “不在,我问人去哪了!”
    “这……”,手下支支吾吾,往东南方向指了指:“大人,好像是那什么王爷把人叫去了。”
    田丁当即黑了脸,啐了一口:“只说不能让他死了,没说让他来当祖宗!还真把自己当个人了,从老子枕边把女人抢过去,要他舒坦!”
    “是是是,管他是什么王爷,都得听大人的话。”
    看着田丁气势冲冲的离开,手下抬起头,脊背出了一层冷汗。
    也不知道萧坤刚来就得罪了谁,要他死的人多着呢。
    这塔里的女人有什么好睡的,不知名的病都多的数不过来,简直找死。
    萧坤红着眼,看着要将人折磨致死,那女子嗓子都是哑的。
    黑河的水又过了一层,盖住了里面的动静,还有外面的。
    披着月色,一抹身形悄然靠近了残破的屋子,黑乎乎的也没人发现,像来索命的。
    青音抹了一把脸,那露出一截的手腕上伤痕累累,眼眶陷了下去,拉开剑刃,一点点的靠近。
    听到里面的动静,她咬咬牙,心道:今夜无论如何她都要将这孙子杀了!
    千辛万苦才混进来,要么死,要么看着萧坤活!
    她宁愿选择前者!
    遮住面,一脚踹开门,那门实在不经踹,裂开了!
    “谁!”萧坤回头,人还浪荡的同那女子交缠在一起。
    看到这一幕,青音脸色微变,几乎要呕出来,阴声:“杀你的人!”
    萧坤自然知道是杀他的人,掀了手边的桌子过去替自己挡了一剑,青音杀气腾腾,让他开始害怕。
    那女子惊恐的睁大了眼睛,正要尖叫,就被萧坤提了起来,青音废话不多,剑刃一点也不顿,在尖叫声中血色飞溅。
    萧坤:“你到底是谁?”
    “等你死了我在告诉你!”
    “我那好皇婶的人?”萧坤大笑几身,猜了出来,赤手空拳同青音对阵:“既然送上门来,本王就先要了你的命!”
    青音:“做梦!黑河淹不死你,那姑奶奶就亲手杀了你!”
    神色一凛,萧坤万万没想到黑河水泄也是人动的手脚,他能感觉到青音带着伤,剑力弱了不少。
    谁死还不一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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