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彪咬牙不说,丑陋的脸庞像个大毒瘤,人盯的久了,直泛恶心。
    他痛苦的跪在泥地上,哀嚎着:“兄弟们,大哥对不起你。”
    萧辞俯身捏着魏彪的后领,把他的面颊直接掼在地上面,让他的鼻都闷进了泥洼里,呛的魏彪整个人都在剧烈挣扎。
    “二当家,你没资格和本王谈条件,本王问什么,你就乖乖答什么,懂了吗?”
    鼻口里都是泥泞,难闻的气味差点要了魏彪的命,他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觉得后颈的力道一松,人便爬在旁边痛苦的呕吐起来。
    “王爷……我还有用,你不能杀我,坐下来,好好谈。”
    “其他人绑起来”,萧辞后退一步,对着严宽沉声说:“拉出去,一起砍了。”
    “二当家!救命!”
    “……二当家!”
    转瞬间,所有散兵都被拖了出去,地上几个鲜红可怖的人头滚来滚去,被孤狼将士提着头发装袋子里,不知要扔到何处。
    “还不说么!嘴还挺硬。”
    “我说”,魏彪恳求,双手抱头叩在地上:“王爷先别杀他们,我说,我说。”
    他像实在没力气了,还是心灰意冷认命了,声音越来越小,渐渐的有些听不清了,魏彪说:“王爷知道,我们熟悉西边的道,摸的可熟了,上次、上次大凉世子就是中了我们的埋伏,被连人带兵一起堵死在了西边,我看他是条好汉,便逼他顺从,后来……”
    “后来什么?”萧辞不由自主的近了魏彪一步,微微侧身听着他的话,却也时刻防着他。
    魏彪惊恐的抬起头,双眼都是对萧辞的畏惧,他缓缓开口,就着嘶吼的泪痕说:“后来——你!妈的!萧辞,你自己亲自下去问那狗日的大凉世子吧!”
    喘息间,魏彪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原地遁了起来,一拳抡翻身后的孤狼将士,抽出将士的剑狠戾的朝萧辞劈砍过去。
    “你去死!”
    丹城上方传来乌鸦的叫声,精神抖擞。
    魏彪看着萧辞被自己逼的后退一步,双脚用力一蹬,他跳起来就像个被虐待的黑熊,整个身体都弹起来,剑已经劈向萧辞的面门,剑锋悍然相撞,在巨力抵抗间擦出火花。
    认命?
    哼!魏彪横行沙兵道,杀人无数,驯服兄弟无数,他不相信自己会死!他更舍不得死,落在萧辞手中,纯属意外,他得冲出去,带着还活着的兄弟,抢几匹马,飞奔出城。
    大仇来日再报,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魏彪双眼腥红,浑身的伤痛骤然给了他无穷的力量,他只想跑,完全陷在了自己美好的逃命幻想中。
    萧辞提着剑吊他,一招一式轻飘飘的将魏彪挡在门口,曙光再即,可魏彪无论如何就是逃不出去,他怒吼:“小儿,有种你杀了我!”
    “噗嗤——”一声,利剑毫不犹豫的将魏彪捅了个对穿。
    好整以暇的收回剑,萧辞单手将呜咽吐血的人提出去,扔到还活着的散兵跟前,冷声:“二当家不知好歹,本王耐心已然耗尽,他不说,你们说!”
    “二……当家”,一个散兵连滚带爬的跪在魏彪面前,哭的不能自已:“大哥你别死,你快起来,你跑——你跑啊!”
    魏彪嘴里上下来去都涌着血,他咬断牙根:“跑个锤子,跑不了了。”
    “哇……大哥!”
    严宽立在一旁,脸色几经变换,他非常好奇这伙人心底纠缠交割着,折磨他们的到底是什么情感?
    散兵们齐声嚎啕大哭,面容都扭曲了,却毫无感情,只剩下干嚎。
    实在听不下去了,严宽颠起脚背重重的将给魏彪“哭丧”的散兵踢回待死的队伍,说:“多耽搁一会,便多杀一个。”
    魏彪被捅穿了腹部,血流不止,一时半会却也死不了。
    看着那几个散兵胡乱的抹了眼泪,踊跃的举起双手,可怜又可悲,抢着道:“王爷,我说,我知道的多。”
    萧辞拿出帕子细细的擦着手指,闻言抬起盛着寒潭的眸子:“早这样多好,说吧。”
    “快说”,严宽道:“说的最多的,王爷大发慈悲,留他一命。”
    “我知道,二当家胡说的,他骨头硬,肯定不会说实话,我给王爷说”,一散兵跪在地上,磕了两个头才道:“那大凉世子我们没抓住啊,给跑了。”
    萧辞说:“跑哪了?”
    “就大当家的亲妹子是十三部的一大官夫人,大当家从小和妹子感情好,结果十三部被踏平了,大当家恨那世子,便绕了多日,才整齐了一批像样的齐兵盔甲,给我们套上。”
    “谁知道,真的就那么巧,有十三部的散兵逃出来,我们撞在了一起,还被大凉世子追杀”。
    另一个散兵连忙插嘴:“是,都是二当家下的令,二当家一声令下,让弟兄们干那个大凉世子,弟兄们就给他干翻了。”
    “都是二当家下的令啊,王爷?”
    魏彪:“……”
    鲜血一点点了的流逝,他清晰的感觉自己快要死了,死之前还被最爱的弟兄门背叛,他生不如死。
    魏彪哭着,艰难的举着手,同散兵们一起争抢,气若游丝道:“王爷,别听他们的,杀了他们,我说……”
    “严宽”,萧辞微微一笑,沉声:“第一个。”
    “是,主子。”
    严宽手起刀落,第一个开口的散兵人头落地,免不了魏彪又是一声嚎叫,除了音弱点,同方才的悲痛如出一辙。
    目睹全程鬼畜爱恨的孤狼军将士彻底服了。
    “是我们围剿的大凉世子,可我知道,大当家什么疼爱亲妹妹都是假的,大当家有七八十个亲妹子,他连自己妹子都睡,怎么可能疼爱妹子”,魏彪看着萧辞说:“王爷,大当家背后他妈有人,背着我做事,我就是一卖命的,真的。”
    看着严宽给魏彪吃了一颗续命的药,他问:“大凉世子呢?”
    “我怎么知道啊”,魏彪用了药,骤然活了不少,抖声:“弟兄们穿着正规齐兵的衣裳,同十三部正规的逃兵撞在一起,看着是两伙人,可是我没瞎呀,大家一起向西边的险要处逃窜,跑着跑着……人越来越多,都是生面孔,分明就是又有一伙人插了进来。”
    “那大凉世子应该也注意到人变多了,可当时夜里黑,那世子都追了半天,怎能半途而废,便一鼓作气冲了进来,霎那间刀光一起,我都吓到了。”
    魏彪继续说:“我看着那大凉世子被身边的亲兵死命护着,那亲兵也是他娘的傻子,救主心切,看着世子重伤,便奋力的背起人就跑,眼前是个泥坡,下面深着呢,两个人就滚下去了。”
    “还有呢?”萧辞冷眼看着魏彪。
    魏彪吓得不轻,继续道:“我们连夜下去找了,只有一滩滩的血,还有那亲兵的尸体,哪里有什么大凉世子吗。”
    人不是跑了还能去哪?
    萧辞沉默,扭头:“还有谁要说?”
    “……我”,最末尾的散兵眼睛都哭肿了,还在低声的哭,说道:“王爷,二当家胡说,那大凉世子分明在大当家手中,我听他们私下说什么沐珣世子了。”
    “你丫的白眼狼,你才胡说”,魏彪气的半爬起来,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兄弟:“枉我平日里最疼爱你,你当面捅我刀子,那大当家手里有没有人我不清楚吗?他手里压根就没大凉世子,他就是捏着世子失踪这个关口,想办法大干一场呢!”
    一说完,魏彪就回头阴脸看着萧辞:“王爷,你相信我,我是二当家,他们知道个屁,杀了他们!”
    “刚才不还是你兄弟吗”,萧辞连着手中的剑一起扔给身边的将士,跨出去站在门槛之外,凉声:“二当家真是翻脸如翻书,叫本王大开眼界。”
    “王爷明鉴,是他们先背叛我的,他们就得死,我还知道很多,王爷杀了他们我就告诉你。”
    “好”,萧辞转身向外面走去,丢下一句:“魏彪绑起来,其他人都杀了!”
    魏彪先是一喜,随后惊恐:“不……王爷,我伤的重,会死的,救救我。”
    严宽看着所有嚎叫的散兵人头落地,耳边总算得了清净,他叹声看了魏彪一眼:“想起来什么就跟身边人说什么,说到主子开心了,你就能活。”
    跟着萧辞走在街上,严宽负剑,说:“主子,沙兵道的二当家,那世子会不会在大当家手中?”
    “我们之前去沐珣受伏的地方看了,那泥坡深不深?”
    严宽想了想:“看着挺深,可那是个泥坡,坡上凹凸不平的地方很多,只要护着点,滚下去也不碍事的,不会摔死。”
    “亲兵的尸体被魏彪他们扔上来了,沐珣不见了”,萧辞皱眉:“他还活着,被人救了。”
    “按理说,世子就算昏迷,也早该醒了,怎么可能不传信回来?属下觉得,照珣世子的性子,只要能睁开眼,就一定会回来的。”
    萧辞快步往院子里走,说:“不管魏彪说了什么,都来告诉本王,还有……本王差点遇险一事,不要让安儿知道。”
    “是”,严宽通透,知道该说什么,沐珣的消息即刻送向了大凉营地。
    兆晖一拿到消息就和历猿商量,他看了历猿一眼:“是大齐沙兵道。”
    “还真是他们”,历猿怒声:“我早就想端了他们!”
    “但是摄政王说了,世子应该不在他们手中,沙兵道的事,他解决,让我们不要轻举妄动,防着大齐反扑十三部。”
    能得萧辞这般费心费力,不计较生死的盟友,历猿是打心底里佩服,以前起码是看在世子的面子上,这大梁摄政王才处处尽心。
    可如今世子都没信了,这摄政王非但不趁火打劫,反倒更加的友好。
    历猿好奇道:“兆晖你说说,这摄政王到底同世子什么关系?怎么世子去了一趟京城,同这大梁摄政王就情浓意浓了。”
    “……”兆晖一口热汤没下去,烫的喉咙痛,他瞪道:“乱说什么。”
    “我没胡说,我见过一次”,历猿左右看看,低声凑近兆晖说:“摄政王第一次暗中来拜会世子,两人不仅拉着手半天不放开,世子还主动抱了那摄政王,我吓懵了,一直没敢说,天天憋着,快憋死了。”
    兆晖猛然看着他:“猴子,你有病吧。”
    历猿:“我没病,就是听说那摄政王有正室,还是个女人,我们世子大好儿郎,跟了他,岂不是委屈,我一想就难受。”
    兆晖算是彻底见识到了,历猿的“多愁善感”果真名不虚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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