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那个女婿是沈德明打招呼弄进联达,在联达销售这里做技术支持。我听秦斐说,你跟沈薇回沈家吃晚饭。刚好小刘这个小伙子为了孩子的姓氏烦恼,所以我让他带着他妈去陈家闹一闹。用实际的案例来告诉你,一个男人高攀富家千金会遭遇什么。李玉兰那个性格是不是把人家女婿骂得半死,恨不能让陈家把这个女婿立马扫地出门?”秦获笑看秦谦。
    咖啡上来,秦谦端着喝了一口,他点头:“没错。”
    “我不信,你这么聪明的一个人会内心没有一点震动。”秦获笑着说,“都以为找一个富家千金可以一步登天,可以少奋斗三十年,谁知道这里面的委屈?秦谦,你太聪明,聪明到一个私生子,知道怎么利用原配来洗白自己。我喜欢跟聪明人说话。”
    秦谦把手机放在桌上转圈圈:“你认为我跟薇薇没有未来?”
    “那不过是我和江素美的翻版而已。”秦获嘴角看似带着苦涩的笑,“我十七岁来到江城,十八岁进入灯泡厂。从吹灯泡的车间小工做起,大夏天在烧着火炉的机器旁,干上一整天,身上的衣服干了又湿,下班出来,衣服上是一道一道白色盐迹。后来,我被车间主任调去做统计员,再后来跑供销,那时候物资供应紧张,我通路子,拿条子,拿到更多的材料供应。也把联达的灯泡卖到了全国各地,甚至超过了那些国营企业。”
    秦获说,他勤奋努力,被江总看中,也喜欢上了美貌有教养的江素美,他愿意为江家拼命,因为给江家干,就是给自己干。
    直到婚后,他才发现一切都不过是他的幻想,没有家底的男人在老婆面前根本没有地位,夫妻之间任何的吵架,老丈人都会无条件地护着女儿。他过得很憋屈。
    “我出差,那时候流行卡拉ok,我在歌厅遇到了你妈。一杯酒下肚,心里有烦闷,跟她有了一一晚。我知道自己错了,回来之后战战兢兢伺候江素美。后来她怀孕了,怀了秦斐。既然老婆有了孩子,我让自己无论如何都让着她。谁料,歌厅那个女人打电话给江素美,说她有了我的孩子。你这知道这对我来说,就是天塌了。我拒绝承认这个孩子是我的,江素美却认下了这个孩子,告诉我,不管是不是我的,这个孩子就是我贱的罪证。”
    秦谦喝着咖啡,这个贱人还在撒谎,说他的妈是一个混在卡拉ok的不正经的女人,他不冷不淡地问:“所以你一直认为我不是你的儿子?”
    “一个混卡拉ok厅的女人,只有一个晚上,我怎么能认?”秦获一双眼盯着秦谦,“秦斐生出来就是个病孩,江素美恨我,她不让我上床,我是个男人,我有欲望,我也渴望爱。那时候周芸出现在我面前,我和她在一起了。江素美把你抱回来,刺激我,也刺激了她自己,最后她精神不正常,死了。我和她之间,从最开始的互相爱恋,走到最后却是一个悲剧。我不想你走我的老路,沈薇的性格比江素美还要强,也更偏激,沈德明和李玉兰比我岳父还要护短。你如果拿现在的身份跟她结婚,结果会是怎么样?”
    秦谦修长的手指敲击着桌面:“按照你的说法,我们不是血缘上的父子?”
    “我们当然是父子,那一次你被周芸放在太阳底下晒,我萌生了把你送走的想法,又怕你万一是我儿子?就去做了亲子鉴定,结果出人意料,你是我的儿子。所以把你托给吴妈养,不跟周芸接触。”
    秦获和秦斐果然是父子,都是编出来的谎话一套一套。
    秦谦问:“说了这么一大堆,无论你让我看陈阿姨一家,还是跟我说江妈妈的遭遇,都是说我和沈薇不会有好结果。你别说为我好,是今天来找我的目的,说清楚你的目的。”
    “我只有你和秦斐两个儿子,秦斐活不过三十的话,不是假的。所以很有可能,我只有你一个儿子,联达未来是你的。联达的继承人和星诺的大小姐结婚,从市值上,联达要比星诺大。你们之间就不存在你比沈薇弱,你也不可能被他们看不起。正儿八经去娶沈薇,不好吗?”
    当然不好,前世的自己,自卑又怯懦,沈德明和李玉兰都把他当成亲儿子疼,薇薇只会在他身边撒娇,咬掐拧,都是夫妻间的情趣,他乐在其中。他这辈子回来,就是要找回老婆,跟爸妈好好生活在一起,夫妻俩给他们养老送终。
    “诱饵很香,你想要利用老师的人脉,让海外造假不值得一提,最直接有效的就是让郁总给你单子,真正的订单,而这一切必须我出面。不过,和你合作是与虎谋皮。我怎么能确定你不会把我用完就扔?”
    说是与虎谋皮,却还愿意听下去,秦获呵呵一笑:“这一次,我一定不会骗你。海外业务是秦斐的,他的身体不好,接下去证监会立案调查,责任人肯定是他。”
    “你舍得?”
    “我疼了他一辈子,联达是他妈妈家族的产业,他已经回天乏术了,也该为联达和这个家做出他的一点点牺牲了。”
    秦谦敲着桌子:“我还不满意,我跟周芸之间的恨,怎么了断?”
    “你想要怎么了断就怎么了断。我都听你的,周芸没有背景,没有依靠。你说了算!”
    秦谦把咖啡喝完,放下杯子:“跟你合作,我要好好考虑。我希望你能给我看到你的决心。毕竟秦斐是你疼了一辈子的儿子,周芸是你爱了一辈子的女人。”
    “这当然,我会让你看到我的诚意。利益才是永恒的主题。”
    秦谦站在来:“我不要谎言,我要实际行动。”
    看着秦谦走出咖啡馆的门,秦获走到室外吸烟去,拿出一支香烟,抽着烟,吐出眼圈……
    咖啡馆里面,听完这一番话的周芸久久无法回神,她听秦斐说:“妈,我和秦谦没有互换能量,但是不能让爸爸知道,我告诉他我们已经互换能量了,你等下问问我爸,他还愿意去想办法吗?如果他愿意,我没有别的话,就怕?”
    “阿斐,你爸不会……”周芸没有那么确定,跟了秦获这么多年,她知道秦获是什么样的人。
    晚上,一家人吃过晚饭,秦斐和周芸,一起跟秦获进了书房,秦斐满面愁容:“爸爸,您真的要让我改姓江吗?可我不是江素美的儿子,我是您的儿子,我真的不愿意啊!”
    “儿子啊!我也不愿意,那不是没办法吗?接下去不是会面临调查吗?海外业务本来就是你负责的,主要查也是查你这边。到时候,跟秦谦解释,因为要配合调查,公安机关不允许改名。你说呢?”
    “我配合调查,这样责任人不就变成是我了?”
    “我当然舍不得,我打算让你妈先去加拿大,在那里做好准备,你配合一阵子,立马去加拿大。到时候晓鸥跟你一起去,你就没问题了。你不是跟秦谦已经换了健康能量吗?我在这里给你想办法。”
    对秦获来说,秦谦和秦斐互换能量才叫好,这样秦斐即便是关进去,也能撑一阵子。而秦谦未来受到能量的影响,身体一直会不好。等两三年之后联达稳定,他就还能下一步。
    此刻周芸听见这话,却是心灰意冷。晚上夫妻俩进入房间,上床,周芸轻轻地咬上他的喉结,秦获睁开眼看周芸,勾唇一笑,单刀直入。
    跟她一起玩的那些太太,早就跟男人没有了这方面的关系,之前她一直感觉无比幸福和幸运,到了这个年纪他们还保持这样的频率。
    今天却回味过来,他们之间已经没有年轻时候的那种激情,那种浪漫,那种互相取悦,直进直出,简简单单。原以为这是生活本味,发现夏小姐的日记里,他依旧是花样百出的人。
    事毕,清理干净,周芸端了一杯水进来:“老秦,喝口水润润喉。”
    秦获喝了一口水,伸手将周芸搂在身上,抚摸着她的背:“联达如今遇到这样的事情,哪家做企业的没有点乱七八糟的,就怕最后会连累你。你带着雨瑶出国吧!然后我想办法把阿斐也弄出去,要是有事情,就我一个人承担。”
    周芸抱住秦获,在他胸口:“老秦,我不想离开你,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了,我怎么舍得离开你。”
    “别傻了,好好在外头呆着好不好?等我安定了,再接你回来。”秦获发现自己很疲累,睁不开眼,“老了,不中用了。想睡觉了!”
    他躺在床上渐渐睡得沉实,周芸下床,走出房间,敲了两下秦斐的房门。
    于是父子躺在了一张床上,叶晓鸥站在了床头,周芸捂住嘴,轻声说:“老秦,对不起,作为父母,我们都愿意为孩子付出所有!”
    第34章 机场风波
    周二开市, 联达股票再次跌停,沈薇对此兴趣不大,有个让她兴奋的好消息, 因为某些原因搁置两年的一个大型炼化项目,重启了。
    该项目投资额高达六百多亿,项目暂停前星诺参与了部分管线设备的报价,整个产品包两亿三千多万元。
    要是按照原来星诺的情况, 沈薇肯定是放弃了, 毕竟这么大一个项目接下来,买材料加工这些资金哪里来?
    现在不一样了,她有充足的资金,若是能拿到这个项目,星诺恢复正常生产就有望了, 星诺的产品对标的是欧美品牌, 性能差异不大的情况下,价格上极具竞争力。资金问题解决, 一切都不是问题了。
    “我跟你说, 不要把酒给卖了。这个时候你拿几瓶十几年的茅台过去, 请大家一起吃顿饭,沟通沟通感情,多好?”沈德明埋怨自家姑娘,“你以为我买酒是自己喝吗?商场上应酬是必须的,你知道不?不行, 我得陪你去, 万一人家觉得你小姑娘太嫩了,怎么办?”
    老爸来劲儿了,沈薇给他一块排骨:“您一直在我身边, 在别人眼里我就是没长大,没有人会把我当回事儿。再说了,你现在过去,能喝酒?”
    “我这不是不放心你吗?”
    沈薇推着老爸:“我了解过了,这一块平盛的老纪总把重担放在儿子身上了。纪总毕业于美国c州大学,而且接手已经五年了,五年内平盛这块业务稳步增长,他的风格肯定是现代管理风格,你那个靠白酒干三瓶的方式已经过时了。”
    沈德明被女儿这么说,又想着自己生病那段时间全是女儿一个人扛下来的,而且现在公司能够转危为安也是她搞进来的投资,她也仔细了解过对方是谁,自己去也未必能比她做得好。
    “有什么事,及时给我来电话知道不?”
    “知道了。没事儿我也每天给你打电话报平安,好不好?”
    “每天给我打电话半分钟,给秦谦打电话半小时。”沈德明哼哼唧唧。
    沈薇嘿嘿一笑:“给你半分钟算多,给秦谦半小时还不够。”
    沈德明被女儿瞎说的大实话给气着了,骂:“没良心的小东西。”
    沈薇上楼,洗漱后去书房,打开电脑继续仔细研究项目资料,明天的技术澄清一定要做好。
    正专心致志看资料,秦谦来电话,抱起电话,整个人蜷缩在沙发里,听他说今天去跑了派出所,申请改名字,江城的派出所办事效率还挺高的,把资料提交了,大概半个月以后再跑一次去拍个身份证就好了。
    “明天你七点半的飞机,我来送你去机场。”
    “不用了,来来回回多麻烦?”嘴上说不用,心里却甜得跟什么似的,其实很想他送,“要是你能起早的话?”
    “我起得来,你放心,不会耽误事儿。”
    “好呀,你五点过来,我们一起去吃早饭。”沈薇挠头,跟他说。”
    “好。你早点睡,明天一早出发,现在睡也不满七个小时了。”
    “知道了。”
    他挂断电话前一句:“想你!”
    “我也想你。”这才把腻腻歪歪的电话挂断,继续看项目资料,临上床调了四点半的闹钟。
    早上起床,轻手轻脚地从楼梯上下来,打开家里大门,秦谦的车已经停在院门外,见她开门,进来接过行李箱,放进后备箱里。
    “去菜场那里,有个小摊子是我爸的最爱,我也从小喜欢。”
    当年老爸牵着扎着两根羊角辫的自己,来这里要一碗小馄饨,一根油条。吃完回家被妈妈骂:“你又带她去吃垃圾食品。”
    喜欢就是喜欢,不常吃也没关系。
    沈薇还在回忆童年趣事,秦谦已经在菜场前五百米的马路边上把车停下,沈薇感不对劲:“你怎么知道是这里?”
    秦谦略微一顿,说:“刚才开过来的时候走错路,路过这里。难道还有其他菜场?”
    听见这个解释,沈薇也不疑其他,打开安全带说:“就是这里。”
    菜场营业很早,这个小摊营业跟菜贩们同时营业,每天就做一个早餐,到上午十点就结束了。
    两人走过来,一大清早,到底人少。
    “小姑娘,好早!”
    “要赶飞机,所以很早。要两根油条,一份生煎包,一份蒸饺,两碗豆花加香菜。”沈薇叫好。
    “三十二块。”
    沈薇扫码付款。
    两人一起坐在小板桌前,炸得金黄酥脆的油条上来,沈薇拿了一个碟子,倒上一点酱油。
    “你这个蘸酱油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吃法?”秦谦明知道她哪儿学来的,还是说了一句,自己怎么老是不经意间会露出马脚?
    “我有个杭州同学喜欢这样吃,跟她相处时间久了就习惯了。”
    刚出锅的油条很香,沈德明老同志的最爱,沈薇也喜欢这种嘎吱嘎吱脆香加上油汪汪的味道。
    吃过早饭,车子飞驰在高架上,秦谦跟她汇报前天跟秦获见面的细节。
    “真的太可恶了,拿陈阿姨家的事情来吓你。把婚姻里所有的错全部推到女方头上。合着他跟女方结婚了,女方连脾气都不能发了?男人上门就难了,那女人嫁入男方家里就不难了?一个人进入一个新的家庭,肯定要磨合的呀!享受了独生女带来的利益,却不肯付出,这不是吃绝户?”
    “他还说我妈是卡拉ok混混的女人,他真的是已经没有底线到了极致。不过也好,没有底线的人遇到没有底线的人,就看他们谁比谁强了。”
    “以你的理解,叶晓鸥先把两个人联系上,才能心脏互换?”
    “对。”
    高架上车少,很快到了机场,沈薇解开安全带,下车前一把勾住秦谦在他的脸上印了一下:“明天,你来接我?”
    “知道了。”
    一大早有他相送,心情特别好。走进大厅,过了安检,看时间六点刚刚出头。时间还早,起床也太早了,整个人有点困,咖啡店还没开门,沈薇去快餐店要了一杯咖啡,慢下脚步仰头看指示牌,找登机口的方向。
    刚打算挪动脚步,不知道是哪个冒失鬼,走路不看路,她的胳膊被带了一下。
    手里的咖啡没有拿稳,啪地一声,落在了地上,四溅开来,自己的灰色裤腿上也沾染了一滩,而那个冒失姑娘的白色的长裙裙摆上也是一大块印记。
    沈薇习惯性地说:“抱歉。”
    那个姑娘怒气冲冲地叫起来:“抱歉?你走路没长眼睛吗?把我的裙子给弄脏了。”
    沈薇看着这位姑娘怒瞪的圆目:“我道歉是咖啡是我的,但是我站在这里,你走过来,怎么叫我不长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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