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奶奶看向党哥儿,党哥儿立刻挺直腰板,乖乖喊道:“奶奶好。”
    武奶奶极为稀罕地摸了摸他的脸,笑道:“是个好孩子。”
    武冈正气得不行,他喊奶奶过来明明是想让她给自己撑腰的,可她怎么夸那党哥儿是好孩子了?如果党哥儿是好孩子,那他岂不是坏孩子?
    不行,不能让自家奶奶接着夸党哥儿,不然他的面子没地搁。
    武冈正扯起嗓子喊:“奶奶,打小报告的就是他。”
    说完这话,他得意地哼了党哥儿一声,一脸的嘚瑟。
    党哥儿沉下脸,很快又抬起头,扬起笑脸,一步一步走近武冈正。武冈正被他的动作弄得有点懵,后退道:“我奶奶在这呢,你别想欺负我。”
    党哥儿走到他面前,忽然咧开笑脸:“小正哥哥,我们一起玩吧。”
    武奶奶、叶建成、叶建业包括叶韶光都没想到党哥儿会这么说,只有叶红军露出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叶韶光又当爹又当妈地养大两个孩子,言传身教之下,党哥儿将她的腹黑劲学了个七七八八。
    党哥儿狡猾着呢,不然也不会小小年纪在长水村当上孩子王。
    武奶奶很快反应过来,走过去照着武冈正的后脑勺拍了一巴掌,没好气道:“弟弟都主动了,你说两句。”
    武冈正自然是不愿意了,他都八岁了,怎么可能跟小屁孩玩。
    他傲娇地扭过头,哼声道:“我不跟你玩。”
    党哥儿一点都不意外,心里平静得很,脸上摆出低落的表情,回头眼巴巴地看着叶韶光。
    叶韶光过去抱起党哥儿,开玩笑道:“小正哥哥跟你开玩笑呢。”
    武冈正大声道:“我才没有??????”
    跟他开玩笑!
    话还没说完,被武奶奶眼神一瞪给咽了回去。
    武奶奶笑道:“好好说话。”
    武冈正看向党哥儿,党哥儿咧开笑脸,一脸崇拜道:“小正哥哥很厉害的,他会打陀螺,还会转圈圈,我想跟小正哥哥玩。”
    武冈正毕竟只是八岁的孩子,被党哥儿这么一阵夸,虚荣心蹭蹭蹭往上涨,看着党哥儿也顺眼了不少。
    叶韶光接话道:“原来小正哥哥这么厉害啊!”
    她看向武冈正:“小正哥哥愿意教教党哥儿吗?”
    母子俩同时眼巴巴地看着武冈正。武冈正别扭道:“真笨,连陀螺都不会打。”
    叶韶光推了党哥儿一下,党哥儿笑眯眯道:“小正哥哥教教我。”
    吴岗村扫了他一眼,哼着道:“我只教你一次,要是学不会,以后别来找我。”
    党哥儿乐滋滋跟着武冈正走了,那些本以为要打一架的孩子们愣了一会,随后跟上武冈正去打陀螺。
    叶韶光挽起武奶奶的手,笑眯眯道:“小正性格真好。”
    武奶奶回了一句:“党哥儿脾气也不差。”
    一个奶奶,一个妈妈旁若无人地开始商业互吹起来,她吹她孙子听话,她吹她儿子懂事,她吹她儿子乖巧。
    俩人越吹越是投契,聊了好长时间才恋恋不舍道别。
    叶建成扫了叶红军一眼,低声道:“你媳妇嘴巴很溜。”
    叶建业深有同感,笑呵呵道:“进退有度,圆滑之余有心思。”
    叶红军扬起眉头,颇为自豪道:“我媳妇还行。”
    叶建成、叶建业兄弟俩同时瞪了叶红军一眼,哼,敲他那嘚瑟样,真是让人不爽。
    解决了孩子们的事,叶建成和叶红军去谈事情,叶建业拉了叶韶光到一边继续聊罐头的话题。
    走进屋,叶韶光冲了一壶茶,给叶建业续了一杯茶才拉开凳子坐下。
    她做这些非常自然,仿佛演练过无数回,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韶光啊,你给我露个底,如果我这边真能弄到装罐头的瓶子,长水村能给什么好处?”
    这事简单,叶建业之所以愿意跟她合作,还不都是为了肉罐头。
    叶韶光不知道自己之前的打算,但她现在有了别的打算:“小叔,您要真能弄来罐头瓶子,以后长水村就是你们军部的罐头加工厂。”
    加工厂这个词是跟系统学的。
    叶建业激动不已:“你能做主?”
    叶韶光心说她当然不能做主,但她能吹啊。
    “小叔,军人都是为人民服务的大英雄,我们巴不得能给解放军同志做点什么呢?”
    叶建业笑道:“韶光啊,你的思想觉悟很高啊。以前听别人说你立志要为人民服务,要让广大人民群众吃上鸡肉,我还觉得这话假大空,但是跟你聊过后,我觉得你很有想法。”
    他定定的看着叶韶光:“坚持下去,你一定能做到你想做的。”
    叶韶光点头如蒜,心里牢牢记住为人民服务以及让广大人民群众吃上鸡肉这句话。
    虽然她没了记忆,但是通过跟别人的聊天,她可以伪装自己没失去记忆。
    “小叔,我会坚持的!”
    叶建业站了起来,笑道:“队里还有事,我先走了。”
    叶韶光一路送他走到门口,临走前,叶建业低声道:“罐头瓶子的事我还没往上提,你先别往外说,知道吗?”
    叶韶光做了个闭嘴的手势,乖巧道:“嗯呐,我等小叔的好消息。”
    送走叶建业,叶韶光百无聊赖地在屋里转悠。过了一会,郑佩佩提着菜篮子回家,叶韶光忙过去接过菜篮子。
    “妈,午饭我来做吧。”
    她这声妈喊得又爽又脆,郑佩佩差点没忍住摔了手上的篮子。
    “不用,你休息吧,我做惯了的。”
    叶韶光可不答应,挽起郑佩佩的手,亲亲热热道:“妈,我跟军哥保证过要孝敬您,要是被他知道我不帮您做饭,他说我怎么办?”
    郑佩佩暗想自家儿子确实是这样的人,她不想让叶韶光为难,只好道:“行吧,你来给我打下手。”
    叶韶光哎了一声,挽着郑佩佩一起去厨房。
    做饭期间,叶韶光总有意无意地打探叶红军的事,比如他现在在哪里工作,今年几岁了,有什么兴趣爱好,小的时候有没有做过什么调皮捣蛋的事,以及他喜不喜欢孩子。
    郑佩佩没想到叶韶光会套自己的话,以为她是因为喜欢叶红军才会找她问叶红军的事。
    为了儿子和儿媳妇幸福,郑佩佩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叶韶光问什么她都一五一十告诉她,彻底地把叶红军的底都给漏了。
    临近中午,党哥儿和红姐儿一身泥土回家。
    叶韶光放下碗筷,笑道:“党哥儿、红姐儿,你们是不是在泥地里打滚了。”
    党哥儿和红姐儿穿的是新衣裳,但此时他们身上的衣服沾满了泥土,不是那种一拍就掉的泥土,而是那种甩都甩不掉的泥泞。
    党哥儿拍了拍衣角,坦然道:“被小正哥哥推了一下。”
    红姐儿撅起嘴巴吱吱喳喳道:“小正哥哥带我们玩地道战,阿母,小正哥哥可厉害了,他给红姐儿做了木仓。”
    说着,她压下中指、无名指和尾指,乐呵呵道:“biubiubiubiu,小正哥哥就是这么比划的,阿母,你看是不是很像木仓。”
    叶韶光挡住她不让她靠近,脸上的笑容僵住:“很像。”
    红姐儿高兴了,玩着手指头不停喊着‘biubiubiubiubiu’。
    党哥儿很爱干净,要不是为了打入武冈正的圈子,他才不会陪他们玩什么地道战。因着身上的衣服脏了,他浑身不自在,时不时地抖动双手,时不时地皱起眉头。
    叶韶光虽然失忆了,但观察人的能力丝毫没有受影响。
    看到党哥儿的小动作,叶韶光凑过去问:“是不是不舒服?要不洗个热水澡?”
    党哥儿点了点头:“阿母,我要洗澡。”
    叶韶光想叶建成和叶红军还没回来,想来应该没有这么快吃午饭。她领着党哥儿去厨房,麻利地烧了一锅热水,然后给两个孩子洗了个囫囵枣。
    刚给他们穿上衣服,郑佩佩来到了厨房:“韶光啊,红军回来了,你这边好了没有?”
    叶韶光拉下党哥儿的衣裳,脆声道:“行了,我一会过去。”
    郑佩佩直接走进屋,见党哥儿和红姐儿都换上了新衣裳,笑着夸道:“党哥儿和红姐儿穿什么都好看。”
    红姐儿臭美不已,晃了晃裙摆,美滋滋道:“姥姥说阿母是美人,红姐儿是小美人。”
    听她提到孙芳芳,郑佩佩脸上闪过尴尬。
    “衣服先放着吧,我一会过来洗。”
    郑佩佩将衣服收进桶里,扭头朝叶韶光接着道:“吃饭去吧,不然饭菜该凉了。”
    叶韶光抱起党哥儿跟上。回到客厅,叶建成和叶红军已经坐上了饭桌,俩人一人手上拿着一份报纸,都自顾自地看着报纸,没人好说话。
    红姐儿跑过去抱住叶红军,扬起小脸道:“爹,你看我这身衣裳好看吗?”
    末了,她还特意提了一句:“奶奶说特别好看。”
    叶红军刮了刮她的鼻子:“红姐儿穿什么都好看。”
    叶韶光领着党哥儿入座,郑佩佩给几个人盛饭。叶家吃饭不习惯说话,每个人都只顾低头吃饭,安静极了。
    吃过了饭,郑佩佩给每人倒了一杯茶。
    叶建成抿了一口茶,淡然道:“你们准备什么时候摆酒?”
    叶红军上次来信只说了会在京都再摆一次酒,没具体说在什么时候摆。他知道叶红军一向主意正,想来他应该已经定下了摆酒的时间。
    叶红军看向叶韶光,叶韶光立刻扬起笑脸。
    千万别问她,她一点都不知道。
    叶红军朝她笑了笑,在叶韶光紧张得心脏噗通跳的时候移开视线,淡笑道:“十二月五号。”
    叶韶光呼出一口气,刚才吓死她了,她还以为叶红军会问她日期。
    郑佩佩皱起眉头,这个时间有点赶,家里的亲戚不少,近的不说先说远的,从京都这边打电报过去怎么着也得一两天,然后一来一回又得好几天,有些亲戚怕是要赶不上吃喜酒了。
    不过,她也只是感慨一下而已,叶红军跟叶韶光都是有工作的人,哪有那么多时间等人过来喝喜酒。
    郑佩佩想到了娘家兄弟,她的娘家比较远,如果叶红军跟叶韶光定下在十二月五号结婚,她的娘家兄弟可能来不了了。
    哎,外甥结婚舅舅若是不来的话,是会被说闲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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