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星被他无耻的话给气笑了,她冷笑地睨着哭得梨花带雨的傅敏,一字一顿问道:“傅敏,我什么时候欺负你了,你给我说清楚!”
    傅敏没有应答,兀自垂着头小声抽泣。裴钰轻声安慰她:“别怕,有什么委屈你说出来,我一定会为你做主的。敏儿,我说过不会让你受任何委屈的。”
    傅星冷笑一声,坐在玫瑰椅上慢悠悠地呷了一口茶,冷眼看着楚楚可怜的傅敏,将手中的杯盏重重地放在小几上,“别哭了,我的耐心有限,你快点说清楚我什么时候欺负你了,免得你家疯狗又出来乱咬人。”
    被骂作狗的裴钰眼里的戾气重了几分,阴冷地看着傅星,而傅星并不怕他,不慌不忙地正对着他的视线,甚至还挑衅的笑了笑。
    傅敏终于止住泪水,沙哑着声音道:“钰哥,我是一想到言哥儿这才忍不住流泪。”眼眶中还挂着泪珠,她高声质问道:“傅星,你怎么那么狠心,言哥儿已经伤了一条腿,你居然还派人将他的另一条腿也给毁了,他是你的亲弟弟,跟你骨肉相连,你怎么能这样做?”
    她说得义正言辞,端得理直气壮,用傅星的心狠手辣衬托自己的心地善良。裴钰听后看向她的眼神柔意绵绵,而射向傅星的目光却是冷意中带着厌恶。
    裴璟并没有将刺客的事情告诉傅星,傅星也没多问,因此并不知道这事,如今陡然听到傅言腿毁了,还有些惊讶,“傅言腿废了?”
    她因为惊讶而拔高的声音在裴钰听来却成了幸灾乐祸,对她的厌恶更甚,他痛心疾首地看着傅星,“真是你,自己亲弟弟都能下手,你怎么变成这般心狠手辣,傅星,我当初真不该救你!”
    傅星无语地看着他,也没有辩解。瞥了眼楚楚可怜的傅敏,她冷笑一声:“当初你确实不该救我。那样我就不会知道自己的身份被傅敏这个假货占了十几年,还替她忍受她父母这么久的非打即骂。”看到脸上有一瞬僵硬的傅敏,她讽刺一笑,“裴钰,当初欠你的,傅星早就还了,你一个大男人别总揪着过去的事不放。”
    “那我们不提之前的事,那傅言呢?就算他找人想要教训你,可那是之前的事,他已经受到了惩罚。现在你却无缘无故地派人将他的另一条腿给毁了,这件事你怎么解释?”
    “谁说他的腿是我派人毁的?你看见了?”傅星眼睛一眯,声音尖锐了几分。
    “下手的人就是康乐院的侍卫,除了你还有谁?”
    他这话刚落,门口一道清冽的声音砸来,“是我!”
    所有人的目光都朝门口望去,裴璟越过站在屋中间的裴钰他们,径直走到傅星旁边坐着,喝了口她亲自倒地茶,这才慢悠悠地看向屋正中的裴钰,“是我让人取傅言的另一条腿,你有什么问题!”
    他说得风轻云淡,仿佛毁了傅言一条腿是件很平常的事。他还是自己那个温润善良的大哥吗?裴钰难以接受,“大哥,为什么要这么做?傅言最近一直在傅府,他没有再犯什么错啊?”
    半个月前齐国公因为在青楼跟镇南王世子争花魁而大打出手,齐国公将镇南王世子打伤,镇南王就上奏将齐国公的爵位给削了,所以现在齐国公府成了傅府。
    “他是没有犯什么错。”裴璟声音温润,不急不缓地道。
    “那你为什么要做那样的事,你知不知道傅言他好不容易才从上次的阴影里走出来,准备好好生活,你现在这样不是把他逼上绝路吗?大哥,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狠心,你不再是我认识的那个裴璟了。”裴钰说着说着情绪激动,声音拔高了几分,有些发颤。
    裴璟低头看着白玉般的杯底,神色不属,却没有解释任何一句话。
    他愿意被误解,傅星可不想他背上心狠手辣的名声。裴璟才不是狠心的人,他是她见过最善良的人,傅星看着怒目指责他的裴钰,心里的愤怒涌出来,“裴钰,你不知道就别乱说,裴璟这么做肯定有他的原因,忘了你上次来康乐院质问的事了吗?我记得你当时可是灰溜溜的离开的。”
    听她这么一说,裴钰的理智慢慢回来,他平时没这么冲动的,大概是因为涉及的人是裴璟,所以情绪激动,脑子里乱糟糟的。
    他的理智回笼了,但是傅敏却被刺激的心口剧痛。在蔡氏的刻意下,她跟傅言的感情很深厚,一想到言哥儿的双腿被废了,她就心如刀割,也不顾老夫人警告她不准去康乐院的话,听说傅星一回来她就急忙去找她,想给言哥儿讨回公道。
    还没见到傅星的面就被康乐院的下人给请了出去,傅敏感到很难堪,这些日子她虽然经受了不少难以忍受的事,但是这一切都是因为傅星,如果不是她,自己的身份也不会被拆穿,也就不会遭遇这些事情。她恨傅星,她觉得傅星亏欠她,对不起她,这次她都压下心中的恨屈尊主动去找傅星,傅星竟然不见她。
    傅敏越想越委屈,加上心疼傅言的遭遇,眼泪就止不住的流了下来,正好被裴钰撞见。傅星喜欢裴钰的疯狂样子她见识过,因此根本就不信她这么快就移情别恋,怀着一种报复的心思,她故意没阻止丫鬟们误导裴钰。
    裴钰气冲冲来找傅星,接着问出伤傅言的罪魁祸首。
    听到裴钰这么不甚在意地说出是他让人傅言,傅敏心底痛意泛滥,这阵子所有的屈辱都在这一刻爆发,她脱口骂道:“裴璟,你这个狠心的病秧子,言哥儿那么乖的人你怎么就下得了手,怪不得你一出生就克死你母亲,你就是造孽太多才会被老天惩罚病了这么多年……”
    “闭嘴!”傅星直接将手边的茶杯砸过去,眼神狠厉的瞪着她,“你要是再胡说我就撕烂你的嘴。”
    被她凶狠的眼神吓住了,傅敏消声下意识地往裴钰怀中缩。要是从前,裴钰早就心疼地将她搂在怀里,但是这一次,裴钰无情地将她推开。他记忆中敏儿一向善良懂事,要不是亲耳听到,他很难相信这话出自她的口。裴璟是他的大哥,她这样说考虑过他的感受吗?
    傅敏脸色惨白,也意识到自己失言,抓着裴钰的袖子忙补救道:“钰哥,我不是故意那么说的,我只是太冲动了,你知道我跟言哥儿一向感情深厚,一想到言哥儿今后生不如死的活着,我就心如刀割,这才冲动失言。”她哭得梨花带雨的,裴钰不忍地别过脸不看她,将袖子从她手中扯了出来。
    裴钰冷漠的态度让傅敏更慌张,像是想起了什么,她走到裴璟面前跪下,哭道:“大哥,我刚才那是胡说八道的,我是被气急了才乱说的,大哥你不要生气。”
    裴璟神色不变,看不出什么情绪,裴钰见她哭得那么伤心,终究心软了,也随着她一起求裴璟原谅。
    过了好久,又好似只过了片刻,裴璟看着面前的两人,轻笑道:“我怎么会怪你们呢,我还要感谢你们。我一直待在康乐院里,还不知道外面世人这么说自己的。原来我的生病在外人看来是老天的惩罚。”
    “大哥,那些人都是乱说的,而且你现在病已经好了,这些流言自然不攻而破。”裴钰看着他有些自嘲的笑,胸口像是堵了什么,闷闷的,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不停地说着对不起。
    傅星伸手抓着裴璟的手,担心地望着他,得到对方一个没事的眼神,又将目光落在傅敏身上:“傅敏,这康乐院不欢迎你,你马上给我滚出去!”说完,她的视线掠过傅敏,落在想要求情的裴钰身上,“裴钰,裴璟可从来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可是你却一而再再而三地闯进康乐院为一个外人来质问他。这康乐院也不欢迎你,你也给我滚出去,长安,送客!”
    刚才挂着笑容的裴璟此刻脸上淡淡的没什么表情,裴钰想说什么却临到最后将话咽了下去,拉着傅敏离去。
    他们走到门口,一道温润如玉的声音从背后飘来,他说:“我跟星儿在离京的时候遇到刺客,要不是命大,你现在估计见到的就是我的尸体。”
    裴钰惊愕地回头,听见他继续道:“是蔡氏将傅言的腿伤算在我头上,□□。傅言那条腿是代蔡氏受过,我让侍卫取他腿的时候将这事给他说了。”
    第六十五章
    裴钰抓着傅敏的手慢慢松了,嘴唇嗫嚅,半天都没将那句对不起说出口,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裴璟拉着傅星进入内室。
    长安刚才一直在屋里,将裴钰如何误会主子的过程全都收入眼中,心里对他的好感全无。
    要不是他给蔡氏泄露了他们主子离京的消息,他们也不会遭受那样的刺杀,他现在还有理来质问他家主子,长安想到自己之前为了帮他说话差点惹恼了主子,心里一阵懊恼。
    他知道二少爷现在心里肯定对主子很愧疚,但是伤害已经造成。长安隐晦地扫了眼脸色略有些僵硬的莲姨娘,心中冷笑,这姑娘瞧着也不是什么善茬,刚才骂主子那话虽是气急才口不择言,但是能脱口而出,说明平日里没少这么想过,说不定还曾在背后议论过。
    将所有的心思敛去,无论心里怎么想,但是长安面上的恭敬还是让人挑不出错,“二少爷,请吧!”
    裴钰点头,温声叮嘱道:“好好照顾大哥。”说完就离开了,期间没有给傅敏半丝眼神。
    当天夜里,京城发生一件大事:酒楼燕阁被裴少将军带兵给抄了。人们这才知道这燕阁不仅是酒楼,还是个□□的贼窝。天子脚下居然敢明目张胆地做着□□的买卖,众人闻之哗然,皇帝闻之震怒,将京兆府尹狠狠地批了一顿,又将这功臣裴钰好好地夸了一番,将拿下杀手余孽的事交给他。
    所有人都夸定北侯生了个好儿子,连最近风头无两的睿王给凑上来恭喜定北侯,借机拉拢。
    定北侯府这么多年圣宠不衰,就是因为他们忠心,只忠于皇上,从不卷入皇权争斗中。定北侯笑呵呵地道谢,假装没有听懂睿王的意思。寒暄几句,他就找了个借口离开。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睿王顿时沉着脸,骂了一声老狐狸。又招手悄声吩咐贴身小厮去查一查定北侯府,他就不相信那定北侯就没有半点过错,等他捏到他的把柄,看他还能不能像今日这么嚣张。
    听着太傅夸赞裴钰,定北侯立世子的心又动摇了。二子有出息,由他继承侯府才是众望所归,至于璟哥儿那里,他是明事理的人,相信他不会反对。可是他现在苦恼怎么过老祖宗那关,虽然她久居佛堂,但是她的余威还在,如果不说服她,这世子之位还是落不到钰儿头上。
    很快就到了定北侯的生辰,这日,府中热闹非凡,傅星原本喜欢热闹,但是她现在却有些怵了。程氏头天就派人打招呼,让她跟着一起招待上门做客的女眷。傅星之前的名声不好,但是自从裴璟的病痊愈后,她的名声就被洗白了不少,如今女眷们将她看作福星,似真心似假意地拉着她,开玩笑要蹭蹭她的福气。她们的玩笑傅星只能笑呵呵地应付着,一圈下来,整张脸都快僵了。
    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傅星正准备溜出去歇歇,忽然来了一位身穿淡紫色绸衫的妇人,约莫三十五六左右的年纪,容色清秀,眉目间依稀与程意柳有些相似。
    那妇人一出来,裴珍亲热地迎了上去,撒娇道:“舅母,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呢?”
    “你这孩子真会说笑,今儿是你父亲的寿辰,我怎么会不来呢?”那妇人笑道,看向裴珍的目光慈爱而温柔,瞧着是个和气的夫人。
    裴珍的舅母也是裴璟的舅母,傅星走上前去想给她打招呼,结果时机很不凑巧,她刚走近,那妇人正好转身跟另一夫人交谈。刚开始她还想着是意外,可是接连几次都这么巧合,傅星不傻,这个舅母不喜欢她。既然对方不喜欢她,她也不再自讨没趣。
    等到程意柳进来的时候,傅星终于知道这舅母为什么不喜欢她,因为这个妇人是程意柳的母亲,而程意柳当初被裴璟毫不留情地送走,她因为这事迁怒也正常。
    她以为程舅母怨恨裴璟,而她只是被裴璟连累的,可是等到裴璟跟程舅母打招呼,那妇人一脸欣慰地看着他。傅星终于知道她是单纯的不待见自己,无关裴璟。
    既然她不待见自己,那自己也不要跟她打招呼了,傅星赌气地想着,所以在裴璟招手换她过去的时候,她故意坐着不动。
    “你现在不过去,那你就钻入那妇人设计好的圈套中。”小绿劝道。
    “什么圈套?”
    “你没发现吗?那个妇人故意先冷落你,将你激怒。等裴璟来得时候她再假装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让裴璟介绍你,你要是因为刚才的事不去跟她打招呼,你这刚洗白的名声又要毁了,还会破坏你在裴璟中的形象,”小绿耐着性子跟她分析,“你要是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去打招呼,那刚才的委屈你就得自己暗自咽下。”
    “这人怎么这么坏!”傅星瞄了眼笑容和蔼的程舅母,心里一阵恶寒,这才第一次见面她居然给自己挖这么一个坑。
    “这才是大宅院出来的,收拾人的手段不着痕迹。”小绿感慨道,“主人,你学着点,别整天满脑子全是裴璟,否则指不定哪天你就被这些宅斗高手给算计了。”
    听它这么一说傅星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小跑着凑到裴璟身边,亲昵的挽着他的手。
    在她的潜移默化下,裴璟已经习惯跟她亲昵,虽然在大庭广众下被外人看到有点不好意思,但是这样也可以告诉众人他们是一对。裴璟轻摸了摸手臂上的手,笑着将她介绍给程舅母。
    程舅母一脸亲热地跟她寒暄,“你就是璟哥儿媳妇吧,乖乖,长得真好看。”
    明亮的眼睛混着喜色,细碎点点如星子,傅星笑道:“我也觉得自己好看。”
    她的声音有几分俏皮,周围的夫人被逗笑了。程舅母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人,眼里极快地划过一丝鄙视,脸上却露着跟周围夫人同款的微笑。
    傅星一直注意着程舅母,没有错过那一抹鄙视,她眼珠子一转,仰着头天真的道:“夫君,我刚才一见舅母就猜出了她的身份,第一时间就想跟她打招呼,可是每次都不凑巧,正好舅母有事。我还担心舅母知道我没跟她打招呼会不喜欢我,但是现在听舅母夸我好看,才知道自己想多了,舅母人这么好,怎么会因为这一点小事就不喜欢我呢?”
    她有事相求的时候喊他璟哥,平时的时候喊裴璟,“夫君”这一词从她嘴里吐出来,似乎带着魏紫的腻香,裴璟眸色渐深,废了好大的劲才克制住心底的火热,他温声道:“你这么可爱,舅母肯定会喜欢你的!”
    “璟哥儿说的不错,你这么可爱,嘴又甜,我这么会不喜欢你呢!”程舅母没想到她居然将刚才的事大大咧咧地说出来,而且说得很有艺术,不由得又暗自打量她一番。
    意柳被裴璟连夜送回太傅府,她刚开始确实很生气,虽然是他们让他远离意柳,但是他也不该不顾念亲情连夜将她送回去。她家意柳那么优秀,凭什么被他嫌弃成那样,当初可是程云裳派人邀意柳去侯府做客的,回来却被他这样羞辱。
    程舅母还是心疼裴璟,从女儿口中断断续续了解了事情的原委,知道他是受傅星那野丫头的蛊惑,心里的气消了。这次来见傅星,早就准备给她来个下马威,她故意在她上前打招呼的时候借故走来,给她难堪,逼她生气失控。她打听出傅星又蠢又没脑子,所以特意想了这算计,可那野丫头还真是出乎她的意料,居然将这委屈咽下没有闹起来。
    可是现在她话一出,程舅母知道她这不是将委屈咽下,她这是将自己的委屈说出来,让裴璟心疼她。
    看来她也没有传闻中那么没脑子,程舅母眼皮一眨,笑容和蔼道:“这张小嘴可真甜,要是意柳有你一半会说就好了。”
    “哪里,这些可都是真心话。”傅星笑得矜持,两人虚伪地客套着。裴璟从傅星的话中猜出了程舅母的意图,但他见小姑娘能够应付,也就没有插手,只不过看向程舅母的眼神疏离了一些。当初他生病的时候舅舅他们确实对他不错,但也仅限于不错,比起亲生女儿还是差远了。程意柳想要嫁给他,舅舅亲自上门,让他拒绝她。因为他们的女婿不应该是一个随时都可能丧命的病秧子,虽然理解但也觉得心寒。
    他们对他如何都无所谓,但是他们不应该暗地给小姑娘使绊子。裴璟看着笑得和蔼可亲的舅母,抓着小姑娘的手,眼睛幽深,当初程云裳跟父亲的事他不信他们没察觉出半点?
    人与人之间很难建立信任,却很容易摧毁信任。裴璟自从知道了程云裳的谎言,现在跟她亲近的人他都忍不住怀疑,怀疑他们知道当初的事,怀疑他们这些年说的话是否是真的……
    就在他思绪纷杂的时候,外面忽然传出吵闹声,动静不小。他敛去心神走向那处,正好撞见被侍卫架着疯婆子似的蔡氏。
    蔡氏如今面色憔悴,又黄又瘦,比上一次见面要苍老几十岁,丝毫看不出之前的雍容华贵,旁边有不少认识蔡氏的人,见此纷纷议论八卦。
    看见裴璟过来,蔡氏疯狂地挣扎着,将捂着自己口的手重重一咬,趁着间隙破口大骂:“裴璟,你个短命鬼,天煞孤星害人精。将我儿一双腿全毁了,你心思狠毒早晚要遭报应……”
    周围人指指点点,侯夫人皱眉让侍卫赶快将蔡氏拖下去,眼里厌恶地看着蔡氏离开,又飞快扫了眼傅星,不过片刻,她神色如常的跟在场的人赔笑打招呼,宴会恢复了之前的热热闹闹。
    裴璟待在原地,风中还裹挟着蔡氏的诅咒,“裴璟,你不得善终!”
    第六十六章
    傅星担忧地看着愣神的裴璟,扯了扯他的袖子,柔声安慰道:“你不要在意她的话,凡是那种骂人的话全都不作数,你身上有我给你求得平安符,肯定会长命百岁的。”
    裴璟扯了扯嘴角,挤出笑容想要告诉她自己没事,但是傅星不等他说话就拉着他跑了,“裴璟,咱们‘私奔’吧。”
    脚下一打滑,裴璟一个踉跄,他们已经成亲了,名正言顺,私奔什么鬼?
    “你不是在意外人怎么说你吗?咱们去集市,哪里人最多,什么八卦言论都有。”傅星解释道,“你亲耳听这些外人的言论,让你一次性听个够,免得你以后被其他人再骂一顿,你又要伤心一次。”
    什么叫再骂一次?他就这么讨人骂吗?裴璟有些哭笑不得,看着往府外走的小姑娘,他问道:“现在?”
    “对,你在这里不开心,那我们就离开这里。”傅星脚步一顿回过头,扫了眼府中的红绸,“他们是给侯爷祝寿,你已经露了面,将寿礼送给了公公。府中有夫人张罗,我们在一旁也帮不上什么忙,而且人家也不见得希望咱们夫妻在那里抢裴钰的风头。”最后一句话她说得很小声,裴璟离她很近,刚好能将这句话听清。
    招手让长福给父亲打招呼说一声,说他忽然想起鬼医让他去药铺再诊断一下。
    定北侯他们也并不清楚裴璟的身体具体如何,所以这个借口很容易让他们相信。
    一出侯府,傅星就像刚出笼子的鸟,蹦蹦跳跳地别提多开心了。裴璟很怀疑她不是为了让他散心,而是满足自己想要逛集市的愿望。
    “这次出来主要是为了让你散心,我的愿望是顺便的。”傅星嘿嘿道,将摊子上的兔子灯笼放在他手上,“看着这繁华热闹的集市,有没有觉得心情放松啊?”
    今日太阳不小,街道上的商贩被晒得汗水直冒,连吆喝声都有气无力的,“繁华热闹我没看到,我只看到一个傻妞顶着这么大的太阳兴奋地逛着集市。”
    “哎呀,你不准说我傻,”傅星拍着他的肩膀,“说多了我就真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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