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这种人还真是可笑,分明是她自己咄咄逼人屡次迫害,结果打不过就怪别人惹恼她。
    论起不要脸,卿彧父子排第一,皇后绝对可以排上第二。
    卿如晤直直盯着她,毫无惧色地道:“娘娘说什么,臣女听不懂。”
    皇后冷笑道:“长安郡主笨拙,本宫身为六宫之主,自然会好好调教郡主,一定把郡主调教成本宫满意的样子,不管是生,还是……”
    说着,皇后凑到卿如晤耳边,压低声音地道:“你要是以为你赢了,那你就错了,你如此聪慧过人,加上太子又被你勾得团团转,必然会引起陛下的忌惮,虽然你现在风光得意,但难保明日就是你的死期!”
    “卿如晤,别以为你有太子护着就可以为所欲为万事大吉,本宫就等着你香消玉殒不得好死那一日。”
    卿如晤笑着小声地回道:“人哪有不死的,生病了会死,被人杀了会死,自己杀自己会死,年岁大了也会死,臣女一定会保重自己,让自己不被奸人所害,这样臣女就可以活得长长久久的。”
    “倒是皇后娘娘您,年岁比臣女大了许多,肯定会比臣女早死,不管臣女以后会怎样,只怕娘娘您都无缘见到了,倒不如趁现在好好欣赏一下臣女风光得意的样子!”
    “你!”皇后怒急攻心,脸涨得通红,“小贱人!”
    卿如晤对她的滔天怒火不以为意,指着镇国公老夫人笑着道:“娘娘,您还是先去看看镇国公老夫人吧,见一面少一面,都还健在的时候,要多关心对方才是,指不定下一刻就会永别了呢!”
    “你……”皇后刚克制住的怒火又被她霎时点燃,胸口剧烈起伏着,气得浑身发抖,死死盯着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老夫人见严厉的皇后气成这样,后背不多时便被冷汗浸湿,在温暖的大殿里,她整个人就像掉进冰窟窿一样,浑身凉透彻骨。
    她担心再争下去会惹出什么不必要的麻烦,连忙道:“晤丫头,过来扶我。”
    卿如晤本在和皇后“深情对视”,听了老夫人的话后,脸上立即噙起一个甜美乖巧的笑意:“是,祖母。”
    皇后本来下定决心要和她瞪到底,结果她变脸比翻书还快,顿时觉得尴尬难言。
    卿如晤懒得理她,行了个礼道:“娘娘恕罪,臣女告辞。”
    说完,卿如晤走到京兆尹面前,道:“府尹大人,我和祖母不方便将怀瑾的尸体抬出去,烦请您找两个得力的人帮忙抬一下。”
    按理来说,今天案件的主审虽然是陛下,但京兆尹也应该在审案时多少插上点话,可是他除了简单汇报情况外,根本没机会插上一句嘴,白白做了半天木桩子,这简直匪夷所思。
    他是守卫京城的官,顶头上司直接就是成祖,因此他不属于任何皇子一派,完完全全是成祖的人,成祖今日既然挑明了要给卿如晤脸,他也不能和主子背道而驰,闻言他立刻道:“郡主请放心,下官立即处理。”
    于是,卿如晤扶着老夫人,领着京兆尹找来抬尸体的人一起,离开了皇宫。
    走到甬道尽头,卿如晤回眸看了一下,嘴角勾起冷笑——命妇在皇宫不可使用仪仗步辇,所以镇国公老夫人是被抬出来的,而且是被几个人扛在肩膀上面,众目睽睽之下抬着经过甬道和无数道宫门。
    真不知自尊心如此强,如此死要面子,又如此高傲自大的老东西,醒过来后该如何面对这个事实,只怕不死也要丢掉半条老命。
    卿如晤一点也不同情她,要不是她包藏祸心,非要跑到大殿上作妖,她也不会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也多亏她来了,否则事情不会如此顺利——她当着成祖的面打了自己那几下,不仅让成祖完全相信他们仗着皇后的威势作威作福不知收敛,还成功的让皇家与世家大族那层薄得可怜的信任破了个口子。
    卿如晤相信,这一小口子将会引发一系列的恶果,就像丝质的东西被勾到般,当然,此时的他们只顾着怨恨卿如晤,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等他们想到的时候,一切就已经晚了……
    与此同时,御书房内。
    “陛下,臣愿为陛下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卿彧声泪俱下地陈情,又是替卿如晤请罪,又是向成祖表衷心,那情真的,那意切的,说他会剖心明志众人都会相信。
    成祖坐在椅子上耐着性子听着,面无表情,不动声色,直到卿彧哭得快被过气去,这才让他跪安离开。
    卿彧走后,成祖忍不住道:“真是个聪明又胆大包天的小妮子,连朕都敢算计,她知道朕对世家大族早已不满,所以刚刚才会在大殿上出言激怒王老夫人,让朕一怒之下惩处了王家,同时她又担心朕回过味来会找她秋后算账,所以她又一步步逼卿相与他们两家决裂,卿相在朝野没有亲族兄弟支持,一下子得罪了两大世家,便只得抱紧朕的大腿,只凭这一点,朕便不能罚她。”
    成祖一想到金钗上面那小小的梅花纹路,以及那些个头硕大的蚂蚁,眼中不经意划过一丝赞赏:这丫头,哪像一个千金小姐,做起事来比起皇妃公主有过之而无不及。
    卿如晤的主意,长孙曌是知晓的,他心底又自豪又心疼,其实他可以为她做得更多,甚至还想干脆将她关起来,然后为她解决一切得了,省得让他整天提心吊胆牵肠挂肚。
    这个想法在长孙曌脑海中转了无数次,但最终他还是决定放任她去成长,而他则打定主意,永远都会在她身后做她坚实的后盾。
    二十几岁的他,总算体会到了“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这句话的含义,仅仅只是在雨夜里遇见她那双小鹿一样的眸子,他便再无退路。
    成祖半天听不见长孙曌说话,抬头淡淡地看向兀自出神的他,双目幽邃得像两口古井:“曌儿,此事你怎么看?”
    长孙曌回过神来,道:“就此结束,不可深究。”若是深究下去,牵扯想必极为深广,到时候反而不太容易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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