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韵雪很快便被请来了,因为他身上没有诰命品级,只是个寻常商女,所以她进来后,便领着杜若跪到京兆尹面前。
    “妾身苏氏韵雪,见过大人。”
    “奴婢杜若拜见大人。”
    京兆尹可不敢让郡主的表姨站着,他连忙让苏韵雪起来。
    “苏氏,相府九姨娘跌倒落胎,现下王大人怀疑是有人蓄意戕害,有丫头证词说九姨娘跌倒前,你和丫头杜若曾出现在花园中,不知此前你们在哪里?做什么?你需得一五一十地将来龙去脉告诉我。”
    苏韵雪轻声答道:“回大人的话,妾身和婢女杜若去祠堂上香,将长安郡主即将成亲的消息告诉我那故去的姐姐。”
    京兆尹道:“那你们可曾接触过过香灰?”
    苏韵雪答道:“祠堂香炉里的香灰十分满,妾身曾让杜若将香灰清理了一下。”
    京兆尹问道:“清理出来的香灰何在?”
    苏韵雪答道:“香灰本来被杜若用帕子包起来放在了袖子里,准备带回院子给花儿做肥料,只是方才杜若准备拿出香灰时,袖子里的香灰却找不到了。”
    几个丫头面面相觑,小喜立即道:“方才表姑娘与杜若姐姐离开后,奴婢们在她们跌倒的地方捡到了一个绢包,不知是不是这个?”
    说着,从袖底掏出一个绢包,恭敬地举到头上。
    衙役将绢包接到手中,递到京兆尹面前,京兆尹立即做了个手势,另外一个衙役走了出去,约莫片刻便又回来了。
    “大人,祠堂里的香炉的确有清理过的痕迹,只是那香炉里的灰少了一大半,清理出来的那部分比这绢包里的还要多。”
    在这种情况下,众人都理所当然以为这个绢包就是杜若的。
    京兆尹双眸微眯,打量着手中的绢包不说话,接着他又将绢包提起来抖了抖,见没有灰撒出来,这才将其放下。
    卿如晤面色始终平静,仿佛置身事外。
    看了这一幕,老夫人面色沉沉辨不出喜怒,卿彧眉宇间似有忧色,而王徽已然勃然大怒:“贱人,你敢害我妹子!”
    卿如晤冷冷启齿:“王大人,是你审还是孙大人在审?事情没有查清楚,请你不要妄下定论。”
    王徽恼怒道:“被倒出来的香灰少了一大半,那绢包又没有漏,而且在舍妹跌倒前,表姑娘和杜若又曾在花园里出现过,此事昭然若揭,还有什么不清楚的?!长安郡主,袒护自己的表姨情有可原,但不要像瞎子一样白长了双眼睛!”
    “王大人稍安勿躁。”京兆尹开口和稀泥,“此事还没有定论,请大人稍等。”
    说完,他又看向苏韵雪:“有人看到你二人在九姨娘跌倒前神色匆匆地离开,此事你作何解释?”
    苏韵雪不敢置信地抬起头:“大人,您怀疑妾身故意陷害九姨娘使其落胎?妾身和九姨娘无冤无仇,怎会做这种丧天良的事情?!”
    京兆尹不急不缓地道:“苏氏,你先不要激动,本官只是在做常规提问,但若是你回答不出来,按照大家的证词,你确实有这个嫌疑。”
    苏韵雪立即道:“大人,妾身没有做!我们从祠堂出来后,确实有在花园的凉亭里看到过九姨娘,可是我与她根本只见过一两次,所以没有打招呼便绕路走了!后来几个丫头匆匆走来撞到了我和杜若,杜若将我扶起来后还将几个丫头好一顿训斥,但我毕竟是寄居在相府的,并不想将此事闹大,于是便与杜若一起离开了。”
    表姑娘情绪好像异常激动,看在王徽眼里变成了心虚,他的眉头不由得缓缓地挑了起来。
    “贱人狡辩!王晏是踩了香灰滑倒的,如果不是你故意陷害,事情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王徽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卿如晤的表情有一小丝变化,只是这变化十分微小,大家都没有察觉。
    下一刻,苏韵雪霍然转头,面容犹如冬日里透白的积雪一般,她的目光也十分冰凉:“王大人的话提醒了妾身。”
    “孙大人,方才您只说九姨娘跌倒以致落胎,可是您未曾说九姨娘是踩到香灰跌倒的,王大人却一口咬定是我用香灰去害九姨娘,请王大人告诉妾身,这究竟是为什么?”
    “这……”
    卿如晤垂下眼帘,嘴角却微微上扬。
    大家都因为苏韵雪的话怔住了,他们也只是在九姨娘的鞋底发现香灰,并没有任何证据表明,九姨娘确实是踩到香灰跌倒的,如果九姨娘脚底的香灰是在别处踩到的,那么他们争了这么半天,到头来也只是个笑话。
    卿彧看着苏韵雪,眼中光芒愈盛,隐隐掠过一抹赞赏,他开口道:“表姑娘这话十分有道理,现在细细想来,王氏究竟是怎么跌倒的,众人都不清楚,倒是王大人言辞间一直讲我们诱导到踩到香灰跌倒这上头,也不知道目的是什么,真是细思极恐啊。”
    卿如晤笑道:“还能是什么,王大人一直看相府不顺眼,想借此事针对相府也不是没有可能,还好表姨想到了关键,否则我们都要被绕进去了。”
    王徽恶狠狠地盯着苏韵雪,目眦欲裂,目光仿佛能吃人,他暴怒道:“巧舌如簧!”
    他向京兆尹拱可拱手,没好气地道:“孙大人,请不要被他们的话迷惑了,舍妹又没有去哪里,鞋底怎会沾着香灰?这无论如何也说不通!”
    京兆尹用力地睁了睁眼,然后指着小喜道:“现场在哪里,你带去看看。”
    小喜站了起来,她的脸早已吓得青黑,嘴唇哆哆嗦嗦的,起身的时候脚下微微一个踉跄,还是顾妈妈牢牢扶住才站稳。
    三人一起走了出去,屋里一下子陷入了寂静,仿佛被抽干了气似的,变成了一种令人喘不过气来的死寂。
    京兆尹又做了个手势,在取得老夫人的允许后,另一个捕快进了内室,一会儿便出来了:“大人,九姨娘说她确实是踩到香灰跌倒的,她的裙子上还沾了不少香灰。”
    出去的三人约莫片刻也回来了,捕快轻声道:“九姨娘摔到的地方,的确有香灰的痕迹,地面上的香灰已经被风吹散了,不过青石板的缝隙里还残留了许多,数量之多不像是从鞋底掉下的。”
    捕快说完话后,所有人都望向苏韵雪。
    如果大家细心一点,就能看到王徽重重地舒了一口气。
    他就说嘛!本来就是商量好的,怎么可能会出纰漏,思及此处,王徽说话愈发咄咄逼人,他指着苏韵雪怒道:“贱人,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做的事情老天在看着,所以这才留下蛛丝马迹让人发现,证据摆在面前,你根本无法抵赖!”
    苏韵雪的表情没有多大变化,只是眼中的清冷仍然和冰霜没有什么区别:“王大人,方才我就说过,我与九姨娘无冤无仇,我为何要害她?我根本没有这样做的动机!”
    老夫人深深叹了一口气:“这点老身可以为表姑娘作证,她确实没有这样做的动机。”
    王徽猛然站起来,声色俱厉地道:“表姑娘没有动机,不代表别人没有动机,谁知是不是有人撺掇?”
    说着,他看向苏韵雪身后站着的杜若。
    卿彧眉头一跳,冷声道:“王大人,你什么意思?”
    王徽冷哼:“如果我没记错,表姑娘身后站着的是长安郡主的丫头吧?郡主与舍妹不睦满京城皆知,表姑娘又是郡主的表姨,在丫头的撺掇下,帮郡主对付舍妹也无可厚非,众位莫不是忘了,清理香灰的可是这个丫头。”
    王夫人如果再不说什么,那就不合适了,于是她眨了眨眼睛,泪水滚滚而下,很快就顺着她白皙的脸颊流了下来,她捏着帕子去擦眼角,抽泣道:“可怜的妹妹,四个孩子都保不住,不知道难过成什么样子!你们相府也太欺负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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