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在京郊捉到人,傍晚把人送回了王世子府,第二天天不亮宫中就得到消息,说祺王世子回府之后郁闷难忍,又是一阵痛饮之后,竟然暴毙而亡了!
    现在想想,总觉得一切都有蹊跷。
    向来不如靖王世子高调的祺王世子为何会突然如此忤逆长辈。
    再说了,就算他想过生辰来排遣郁闷,在王世子府里关着门偷偷过着、玩着就好,为何偏偏跑到京郊去招摇过市,还被人发现、告密到太后殿里。
    祺王世子虽不海量,但不过是被太后斥责,喝酒派遣罢了,年纪轻轻竟然就这样亡故了。
    之后的事情一环扣着一环,直到世子暴毙,祺王起兵,前后不到半月时间,事情就已经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起来。
    就好像冥冥之中有只大手在推动着事情的发展,让人始料不及,应接不暇。
    女官想到这里,不禁打了一个寒颤,这时候太后突然问起案件的进展,她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过了好一会儿,太后才吩咐道:“继续让人盯着,一有什么消息就立刻回禀……靖王世子和惠王世子如今在宫中,看得紧些,莫要再出了岔子。”
    ——祺王世子一死,祺王愤然造反,现在局势已经如此混乱,绝不能再生枝节,剩下的两位王世子,至少现在要平安无事才好。
    “是,太后。”那女官行礼之后退了出去,留太后一人在殿中,长吁短叹,后悔不已。
    一想到一个儿子如今昏迷不醒,另一个儿子恐怕也伤了心,暂时修复不了,但太后知道自己这个小儿子,看上去最是孤傲冷峻,但心底却是最重情重义不过的。
    要不然他也不会守着一个雍国公主这么多年依旧专情,也不会毫无怨言待在北境,为陛下镇守北域。
    现在想想,太后特别想念李景承,只觉得若是他还在京中,还在自己身边,此刻就像裕王还在她身边一样,让人安心踏实。
    “去了西沧也好,也好……”太后喃喃道,闭上了眼睛,也不知道是歇息了,还是在思考什么。
    她并不知道,此刻宫中有什么事正在悄无声息地发生。
    ……
    此时,在皇宫的某个房间里,李景赫正和一内官在讲话。
    “孤什么时候可以出宫?”
    “殿下稍安勿躁,外面已经安排妥当,只要时机成熟,就立刻送殿下出宫回南崇。”
    “时机成熟、时机成熟……每次都是让我等时机成熟,你都说了多少次这种话了?若是你们办不到,就趁早让我联系在京中的暗部,要不然真等到你们准备好,我恐怕早就跟李景辉一样,死无葬身之地了!”
    “殿下若是信不过我们,我们也可以帮殿下联系宫外的人,只是现在局势紧张,两边都有动作反而容易打草惊蛇,若是世子殿下有意让自己的手下来办这件事事,我们恐怕就不敢再出手,以免画蛇添足。”
    “你这是在威胁孤?”李景赫闻言,不禁有些恼怒,心道自己若非虎落平阳,还要让你们这些奴才来想办法相救?!
    内官低头行礼,态度恭敬:“小的不敢……既然要送殿下出宫,自然要保证殿下的安危,如今什么也比不上安全重要。”
    李景赫思考了一阵,觉得此时还不能得罪他们,于是按下心中愤怒,语气也温和几分:“孤也是看着堂弟死于非命,有些心急了,既然已经托你们想办法,一事不烦二主,就继续辛苦你们了。”
    “殿下是先帝后嗣,尊贵无比,我们不觉得辛苦,还请殿下多多保重,再等些时日,吾等拼死也会送殿下出宫的。”
    那内官走后,李景赫心腹内侍上前,低声道:“殿下,我们要不要想办法……”
    李景赫挥了挥手制止他说话:“那个奴才说的对,现在宫中如铁桶一般,若不是他背后之人神通广大,此刻我还被蒙在鼓里,不知道祺王已经反了。”
    祺王府和他们靖王府向来跟京中不对付,若不是因为先帝遗诏,他们本身又有实力自保,早就跟幽王、肃王等已经陨灭的亲王一系一样,连骨头都不知道化到什么地方去了。
    只是,他手头得到的消息实在太少,难免心焦,尤其是因酗酒暴毙的祺王世子那里,可是有他靖王府送去方子酿造的“美酒”!
    自几年前的生辰,让众皇子和王世子见识了南崇用特质的方子酿造的鹿血酒,大家表面上因为陛下的发怒而有所收敛,但私下里没有少找李景赫讨要好东西。
    为了“避嫌”,他直接给酿造的东西,而是给了一个酿酒的方子。
    世人皆道靖王世子放浪形骸,连累皇子也受陛下斥责,但却不知道这“嚣张跋扈”之下隐藏的暗涌。
    ——他们南崇的方子,岂是这么容易给旁人用的?
    那方子巧妙,又有南崇巫医特别准备的部分,连御医局的御医也只能看出这方子有些烈,不能常饮。
    但这些皇族子弟向来享受惯了,得了一次刺激,就很容易上~瘾,哪里是这么容易听话的。
    聪明一点的,自然会节制一些,但只要偶尔沾了这酒,就会有意想不到的好效果,积年累月下去,总会让人“惊喜”。
    只是现在时机不好,祺王世子又是因为饮酒而亡,这才让李景赫担心起来,怕出宫一事因此受到影响。
    今上昏迷,祺王造~反,这么好的时机,李景赫相信父王绝对不会放弃。
    若非因为他还在京中,也不至于迟迟不敢又动作,生怕朝廷对他不利。
    李景赫一度担心过自己的安危——他既怕父王不顾他的生死贸然起兵、跟着造起反来,又担心京中以他为要挟,逼父王出兵勤王,与祺王硬碰硬,最后两败俱伤。
    如果早些得到消息,他定会拼尽全力想办法立刻离开京城,只是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根本没有时间反应,他就被大内高手带进宫中。
    再想要从宫中出去,可谓如履薄冰,举步维艰。
    若不是这时候有人暗中联系他们,说可以护送他出宫,甚至送他回南崇,李景赫只能一筹莫展地被困宫中,动弹不得。
    起初还有些怀疑对方的身份,但后来又不得不打消了念头。
    既然要帮他,那就一定不会像对方所说“保护先帝后嗣”那么简单,对方必有所图,只是“时机未成熟”,对方不愿意表露身份和目的罢了。
    等他成功逃离京城,对方肯定会想办法说出自己的真实目的,到时候他完全可以视情况而定,考虑要不要权父王跟这股神秘的力量结盟。
    “陈氏这两天如何?”
    听李景赫问起世子妃的事,那内侍明显一愣——殿下不是一向把世子妃当成空气吗?怎么现在倒想起关心对方来了。
    好在这件事他知道,于是十分庆幸地立刻回答道:“回殿下的话,世子妃自进宫以来一直在偏殿抄写佛经,已经托人几次将手稿交给太后。”
    李景赫冷笑一声:“她倒是乖觉得很。”一个小小郎中的女儿,竟然能够嫁给他这种身份尊贵的皇子,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但对于她来说的福气,对于李景赫就远远不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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