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从后院回来后,我派人去瞧过了,后院关着几个被拐来的小姑娘,其中一个要自尽,被救回来后,她过去看了看。”
    “拐来的?”
    “是,我会让人把她们都送回去的。”
    两人说到这不自觉已经偏离了原本的话题。
    恰在此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公子,大荒带来了。”
    束穿云惊讶的看着元泊,“你早想到了?”
    元泊笑着摇了摇头,“上回在茶山村它不是循着血腥味找到了吴林的荷包吗?我就是要看看它的鼻子有多灵?”
    这话刚说完,“汪汪,”门外的大荒就摇头晃脑的摆着尾巴一下蹿了过来。
    它也不管自家主子就在眼前,进来后跃起身子便扑向了束穿云,束穿云差点被扑了个趔趄,若不是元泊一把扶住她,指不定又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束穿云苦笑的挠了挠大荒头顶的毛发,“你这个冒失鬼…”
    “汪汪,”大荒咧着大嘴巴,伸着舌头忽闪着一双大眼睛,瞧着束穿云目不转睛。
    束穿云也好些日子不见大荒了,不免有些想它,所以蹲了身子和大荒眼对眼的寒暄了一番,让等在一旁的元泊吃了满肚子的醋意。
    “咳,”他禁不住提醒那一人一狗,“做正事了。”
    “汪汪,”大荒想起了自家主子,谄着脸朝元泊打了个招呼。
    “去,干活。”
    元泊拍了拍大荒的脑袋,指了指海妈妈的尸体。
    大荒围着海妈妈转了好几圈,不时闻闻海妈妈脖子间的血迹,又在房中各处嗅了嗅。
    束穿云跟着大荒来到屏风后,见它爬到了屏风后的床下。
    元泊的脸色却有些怪异,昨日屋中那若有似无的气息,他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原来,昨日这屋里,除了他们几人外,还有其他人在。
    元泊眯了眯眼,他们猜的不错,那人一定是海云院的人。
    大荒终于从床下爬了出来,然后它一直低着头循着气味来到了海云院的后院。
    元泊和束穿云跟在它身后也来到了后院。
    后院是海云院下等丫头和龟奴以及其他杂役的住处,此刻的海云院因出了命案,院里的所有人都被禁止外出。
    后院有捕快在看守,见大荒带着元泊来了,俱都拱手叫着“公子。”
    元泊这回没再兼任捕头之职,但捕快们对他的态度和前次做捕头时相比,并无不同。
    元泊在变,他正逐渐摆脱从前的纨绔公子形象,他开始关心衙门的事务,他再未和一班狐朋狗友瞎混…束穿云搞不懂元泊改变背后的原因,但她觉得元泊这样做一定有目的。
    元泊对众人点了点头,又对其中的一名捕快道:“人都在吧?”
    “回公子,都在。”
    “这就好,”元泊挥了挥手,捕快各自散开守着院子的出口。
    “去吧,”元泊又朝大荒吩咐了一声。
    大荒红色的鼻头一耸一耸,身上的毛发被风吹得浮在身上,它一步一个脚印的朝着其中一间房走去。
    刚和元泊说话的捕快一招手,几名捕快跟在大荒身后围了过去。
    “汪汪,”大荒对着最靠近墙角的一间房门叫了几声。
    那捕快一个箭步踹了过去,门应声而开,屋里的数人被吓得瑟瑟发抖全都抱着头蹲在了地上。
    几名捕快面面相觑,哪一个才是杀人凶手?
    元泊和束穿云对看一眼,也朝门里望去。
    看衣着,应该都是海云院的龟奴,只是这屋中有好几个龟奴,两人也生了疑惑,哪一个才是杀人凶手?
    元泊点了点大荒的脑袋,“看你的了。”
    只见大荒嗷呜一声,朝着几名龟奴扑了过去,那个样子和扑束穿云时完全不同,此时的大荒龇牙咧嘴,甚为凶狠。
    它围着几名龟奴转来转去,突然张开大嘴朝其中一名矮个龟奴的袖子咬了过去。
    矮个龟奴见自己袖口被大荒咬住,奋力起身想甩开大荒,但依大荒的体型又哪能那么容易甩开?
    大荒随着矮个龟奴的甩动跳跃着,可就是不撒口,几名捕快见此情形忙拔刀迎了上去。
    那矮个龟奴见形迹败露,袖口里突然露出一把匕首,银光一闪,就对着大荒的脖子刺去,大荒眼疾嘴快,“刺啦”一声撕裂了矮个龟奴的袖子,闪身躲到了一旁。
    矮个龟奴见一击不成,转身挟持了他身旁另一名龟奴,对着几名捕快喝道:“别过来,不然我就杀了他。”
    “哦,”元泊站在门外,喝退了捕快,扇着扇子,微微笑着道:“就是你杀了海妈妈?”
    “是又怎样?”
    矮个龟奴倒也不否认,阴着一张脸冷笑:“你就是元泊?”
    那声音尖利颇为刺耳。
    一声痛呼响起,那矮个龟奴手里的匕首已搁在了另一名龟奴的脖间,隐约有血迹溢出。
    元泊皱了皱眉,再看矮个龟奴,臂间隐约有一枚花瓣形状的标记露在了外面。
    元泊眼神一闪,思忖了片刻,心中做了决定。
    “正是本公子,”元泊笑盈盈看着矮个龟奴,“说说看,你是怎么杀海妈妈的?就像你现在这般?”
    “哼,杀她不是易如反掌,那老东西死有余辜。”
    矮个龟奴对海妈妈似乎十分的鄙夷。
    “哦,既如此,为何要现在才下手?”
    矮个龟奴脸色一僵,紧了紧手中的匕首,“你套我话?”
    “呵呵,”元泊脸色突然冷了下来,随意的转了身道:“都杀了吧,不过一个龟奴,死了就死了。”
    捕快们应了一声,兜头朝着两名龟奴围了过去,矮个龟奴见此情形,自知挟持人质脱身已是无望,恨恨骂了一声:“无耻小人。”
    随后一脚踹开被挟持的龟奴,转身朝着无人的墙角跑去,他的轻功看似不错,三两步便攀上高墙,眼看着就要消失在围墙之后,可就在这时,他却突然痛呼一声,一下又翻倒栽回了围墙内。
    数把大刀立时放在了他的脖间。
    矮个龟奴被什么东西敲在了腿窝处,当时只觉一麻,便不受控制的掉了下来,此刻被数把大刀指着,回过神后不由怒斥道:“偷袭,卑鄙。”
    但却无人理会他。
    “带回去,”元泊冷喝一声,矮个龟奴骂骂咧咧的被捕快们押着走了。
    海云院二楼,窗户后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看到了这一幕,但大多带着新奇惊恐还有担忧,惟有一双美丽的眼睛波澜不兴,她只翘了翘唇,指甲抚过自己的发丝,自言自语道:“我都说了不要小瞧他,你偏不听…”
    第66章 经年白骨案7
    暑气并不强烈,但正午的太阳还是照的人睁不开眼。
    元凌正窝在束穿云屋里啃桃子,“咔嚓咔嚓”嚼的津津有味。
    “阿凌,你听说过东离国的天缘阁么?”
    束穿云收了手中的信,和元凌闲聊了一句。
    “天缘阁?那是什么玩意?”
    很显然,元凌没有听说过。
    “那就算了,”束穿云欲言又止。
    信是元泊给她的,信中说在海云院抓到的龟奴是东离国天缘阁的人。
    元凌抽空瞅了瞅束穿云手中的信纸,眼珠转了转,凑到了束穿云面前,嬉笑着道:“穿穿,元大公子信中都写了什么,你说说看嘛,还有那天缘阁到底是做什么的?”
    “天缘阁是东离国一个很神秘的组织,听说隶属于东离国的皇城司,专职为东离皇上刺杀,潜伏,刺探消息等等,总之是做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啊,”元凌眨了眨眼,“和咱们太明的潜卫府一般?”
    “潜卫府?”束穿云皱眉,这是个什么组织,为何她没听说过。
    元凌吐了吐舌头,自觉失言,兀自低头去啃桃子不欲再说。
    可束穿云哪会放过她,她直觉里,这个潜卫府的成立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她遂起身双手搭在了元凌的肩上,幽幽的求肯道:“阿凌,我不知道那什么潜卫府,你和我说说呗。”
    “好啦,好啦,我最受不了穿穿你求我了,这也不是什么大秘密,我告诉你。”
    元凌扔了手里的桃子,拿帕子拭去了手上的桃汁,拉着束穿云坐在了榻上。
    “穿穿,我与你说啊,你不知道这回我进宫,宫中出了件大事,宫里丢了东西,皇上知道后勃然大怒,皇上还让几个穿着奇怪衣服的人,带走了许多宫人,那些宫人被带走后就没再回来,我偷偷听到皇上和谨妃娘娘说,那几人都是潜卫府的,这潜卫府是皇上最近才组建的,所以从前我也不曾听说过,我猜着他们和你说的那天缘阁一样私下里会替皇上做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竟有这事?”束穿云诧异的瞪大了眼睛,下意识的问道:“元大公子知道吗?“
    元凌撇撇嘴,“这我哪知道,他这两天也不知是不是中了邪,竟然跑到广陵书院去了。“
    束穿云蹙紧眉头,也不知元泊为何去了广陵书院,只模糊猜到,“或是秋闱在即,他要看看那些学子准备的如何了?“
    “这话说出来恐怕他自己都不信,“元凌毫不犹豫的否定了束穿云的说法,斩钉截铁道:”他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
    “阿嚏…“
    距离平江府数百里的淮帮总舵内,神出鬼没的淮帮少帮主揉了揉鼻子,端坐在书案后看着手中的信凝起了眉头。
    随后他收起了信,抬头和对面的大汉说道:“在海云院抓到的龟奴死了。”
    大汉皱了皱眉,瓮声道:“怎么会死?”
    “一个没看住自尽了,死就死了吧,我本也没打算从他嘴里套出话来,东离天缘阁的人嘴硬的很。”
    他并不在意那龟奴的生死。
    大汉却拱了手,十分自责:“都是属下的过失,没想到竟让天缘阁的人混进了平江府。”
    此人是淮帮的五堂主,名李盛。
    当然,他还有个名字,这名在平江府可谓大名鼎鼎,叫李全,即平江府的李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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