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不会再回来?
    沉沉浮浮间,胸口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涩意,过了许久束穿云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去做什么?”
    “去禁卫营做小兵,”束穿云低着头,元泊看不清她的模样,遂半开玩笑道:“你难道就不想知道我何时动身?”
    束穿云心中五味杂陈,一时理不清自己的心意,听着元泊调侃的笑意欠扁的语气,她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也笑容满面的问元泊:“敢问元大公子何时动身?是否需要穿云为你饯别?”
    “唔,暂定半个月后,束小姐若是备上酒菜诚邀本公子一叙,本公子还是乐意之至的。”
    “呵,本小姐不乐意。”
    束穿云白了元泊一眼,这个男人还真是打蛇随棍上,她才没那闲功夫送他。
    皇宫禁卫营,顾名思义,是皇上的禁卫军,专门护卫皇宫,保护皇上皇后出巡的官兵。
    这禁卫营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能进禁卫营的多是官家子弟,尤其是皇族贵族子弟。
    平常人家子弟连禁卫营的门朝哪开的都摸不着,更别提进禁卫营了。
    想当年,先帝在位时,她爹束山中了武状元,才有机会进禁卫营,否则,只凭束家这点子家世,连禁卫营官兵的鞋底都够不着。
    以元泊的家世能进禁卫营,她并不觉得奇怪,只让她觉得奇怪的是,元泊竟然肯去禁卫营,也不知在他风流浪荡的外表掩盖下,他到底藏了什么秘密?
    天色渐渐暗了,束穿云和元泊一前一后出了兰竹斋。
    束穿云要回南城,元泊将向北去回知府衙门。
    “我要走了…”
    “让大荒送你回去…”
    两人异口同声道。
    束穿云默了默,想说句送别的话,终究是没说出口,不着急,他还有半个月才离开。
    “也好,”最终,她对元泊道。
    她抬手招了招,大荒颠颠的跑到她跟前,“汪汪…”
    她和大荒好些日子没见,大荒亲昵的蹭着她的裙角,唇边不由露出几分笑意,转而又想到,大荒也要随元泊一起进京,心情霎时又低落下来。
    “走了,”她朝元泊挥了挥手,领着大荒朝十里街背面的埠头走去。
    元泊望着束穿云的背影,面上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落寞,去京城一事,本是他和父亲筹谋许久的,在此时,他却生了退意。
    若是没有那些纷纷扰扰,他是否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对她说上一句:“我心悦你,不许你对别的男人笑,不许你再与那书呆子来往。”
    他瞧的明白,束穿云看谢羽迟,就像是看一件珍奇的物品,是欣赏赞叹,不是情意。
    但,谢羽迟却不同。
    同为男人,以他对谢羽迟的了解,那书呆子清高又骄傲,这么些年,任凭平江府的媒婆想尽了办法,各家小姐望穿了秋水,也没见书呆子对哪位小姐笑上一次,说过一句话。
    可那呆子竟和束穿云相谈一个下晌,这事本就不同寻常。
    元泊突然生出了浓浓的危机感。
    越想越觉得他去京城这事还得再缓缓,十七年都等了,也不差这一时。
    元义在一旁站了半盏茶,元泊都没发现他身边有人。
    “主子?”
    “主子?”
    元义瞧向对面,百草堂的小二已点起了灯笼,那灯笼和其他家的也没看出有甚区别,咋的,主子盯着那灯笼有小半个时辰了吧。
    傻愣愣的站在这里,亏得这会街上行人寥寥,否则,主子这副傻样被人瞧了去,可不得败坏了主子在平江府小姐心目中的形象。
    “大荒呢?”
    元义左瞧右瞧,也没看见那马屁精一般的大狗。
    “你怎么来了?”
    元泊终于回神,撇了一眼街角,束穿云早就没了影子。
    “呃,”元义想起来此的目的,急忙贴近元泊耳边道:“淮阳府来信了…”
    乍听淮阳府三字,元泊神色一凛,转过身朝知府衙门方向去,“回去说。”
    “好嘞,”元义狐疑的又瞅了一眼街角,还是没有大荒的身影,也不知这一主一狗下晌匆忙出门做了啥,一个傻呆呆,一个没了影。
    ……
    当夜,距平江府百里处,阳江上一处浅滩中,有两艘尖头小船头靠头挨在一起,暗夜下的草滩中,除了不绝于耳的蝈蝈叫声,还偶有几声争吵。
    “你是怎么办事的,东西丢了还敢问我要好处?你可知那些东西值多少银子?”是一道压抑的低吼,月色下,他下巴上的山羊胡一翘一翘,看模样十分的恼怒。
    “曹帮主,饭能多吃,话可不能乱讲,咱们淮帮如何办事不需你操心,再说,咱们也只是给你们提供行船便利,可没说要为你们保管东西,你自己的人没看好怪谁?”
    一个彪形大汉刻意压低了嗓子,但即便如此,那声音还是惊醒了浅滩中的几只青蛙。
    “呱呱”叫声不绝于耳。
    “别怪我没提醒你,这事东家还不知情,若是被东家知道了,莫说要好处,你还能不能做你的三堂主都不好说。你赶紧差人去寻东西,否则别怪我不客气,再说你们帮主可是不许人私下接活的。”
    山羊胡话中隐有威胁之意。
    听了这话,彪形大汉脸色一变,他倒不怕背后所谓的东家,东家做这事本就是掉脑袋的大罪,他就不信那东家敢寻他晦气。
    但帮主雷咤可不是吃素的,淮帮向来令行禁止,若是被雷咤得知他私下做的这事,他不死也得脱层皮。
    他阴狠的扫了对面的曹坤一眼,暗恨曹坤骗他上了贼船,如今想下来也不能,真是进不得退不得。
    暗叹一声晦气,眼看着不远处的江面上有一艘客船行来,船上引路的灯笼闪烁着微弱的光,虽暗却也能照四方,他又矮了矮身子避到了草丛中。
    江风无眠,吹的岸边芦苇簌簌作响,无数芦苇叶刮向他的脸庞,遒劲的芦苇似刀子般锋利,一丝疼痛袭来,他伸手去摸,指上粘腻的触感无比的熟悉,是血,他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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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9章 失踪的男人4
    元凌这些日子忙着为花花的娘配制解毒药,所以忙的是昏天黑地,多日不曾登束穿云的家门。
    等终于为花花的娘解了毒,把两人安顿好,这才有了空闲来寻束穿云。
    她本想到束家蹭吃蹭喝,却不料等着她的却是一屋的冷锅冷灶。
    “园子不在家,你和宗叔就随便对付着吃?那怎么行?”元凌叉腰训斥束穿云。
    宗叔是个大老爷们,让他做饭着实有些为难,束穿云前世里极少自己开火做饭,这一世更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让她做饭,还不如宗叔呢。
    见元凌嘟嘴叉腰佯装生气的娇俏模样,束穿云忍着笑拉她坐下,“吃饭讲究那么多做什么,能吃饱不就行了。”
    元凌哼唧唧坐了下来,“哪里,吃的好人才有精神,做起事来才有劲。”
    她上辈子恐怕是饿死鬼投的胎,挨不得一点饿。
    “行行,等园子回来补偿你,好不好?”束穿云安抚元凌,心里不由盘算园子此时该到了何处。
    却不见元凌忽转了转眼珠,道:“不若让小月过来,她也会做饭,虽及不上园子,总比你和宗叔强些的。”
    她平日里不太让人伺候,小月在知府大院闲的无事,总是愁眉苦脸,生怕自己嫌弃她。
    “小月?”
    束穿云这才想起,她好像许久未见小月了,那个倔强的小姑娘啊。
    “是呀,”元凌不待束穿云多说,自说自话的拍了拍掌,“就这么定了,明日我就让她过来,先在你这住些日子,等园子回来,你再让她回去就是。”
    束穿云无奈,但也不想在这事上拂了元凌好意,再说,小月那个小姑娘她还挺喜欢的。
    园子不在家,没人会做饭,元凌失望之余,脑中灵光一闪,拉着束穿云的胳膊就朝外去:“我饿了,走,走,听说醉风楼近日刚请了个新大厨,做的烧鹅可是一绝,我们今个就去尝尝鲜。”
    束穿云这两日心绪不佳,想着到街上走走许是能放松一下心情,遂反手握住了元凌的手腕,笑道:“好,想吃什么我请。”
    人生得一知己足矣,元凌是她此生的知己。
    两人说走就走,当下便离开南城去了十里街。
    醉风楼的烧鹅确实好吃,只元凌一人便吃了半个,见元凌打了饱嗝,束穿云让伙计把剩下的半只烧鹅包了起来,捎上另外为宗叔准备的饭菜,付了饭钱,两人在醉风楼消磨了一个多时辰后才携手离开。
    见时辰尚早,两人逛吃逛吃,又在十里街上转悠了大半个时辰,元凌欲让小月今日就随束穿云去南城,所以便打算让束穿云与她一起回家捎带上小月。
    束穿云想起小月没去过南城,点头应了。
    从十里街去知府后院,必是要经过知府前衙的,一刻钟后,两人刚从十里街转到知府衙门前,束穿云突然被人从后面撞了个趔趄。
    “小心,”有元凌扶她一把,这才不至于摔倒在地,可手中的食盒顷刻间摔在了地上,饭菜洒了一地。
    “你没事吧?”元凌急忙道。
    “无事…”束穿云轻抚着猛烈跳动的胸口,有些惋惜地上的饭菜。
    “可惜了…”元凌也咕哝了一声。
    “别跑…”
    这时从她们身后突然传来几声叫嚷。
    束穿云这才注意到撞她的是个妇人,从她的方向只能看到妇人凌乱的发髻,慌张的脚步,以及推开路人跌跌撞撞着朝衙门口奔跑的身影。
    知府前衙外正是一条东西大街,街上不时有马车经过。
    妇人横冲直撞,远处突然驶来一辆马车。
    “小心…”
    见妇人怔愣着站在大街中央,束穿云不禁为她捏了把汗。
    眼看着马蹄即将踢到妇人,就见那拉车的马像似被掐住了脖子,霎时立起了身子,堪堪躲过了妇人,斜刺里冲向另一个方向。
    束穿云拍拍噗通乱跳的胸口,妇人这一愣神的功夫,便被身后的人赶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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