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不相信胡小眉,但那跟过户煤窑没有任何关系,西山那种从小穷怕了,结婚的时候连内裤都没有,跑到一支队问阎斌紧急借了条内裤,穿着去相亲的男人。
    是不可能把财产拱手给任何人。
    但陈美兰这个女人,这个看起来温柔的,笑嘻嘻的,表面看起来并不甚聪明的女人。
    似乎总能把非常复杂的事情化繁为简。
    这是头一次俩个人四目相对,她面颊粉红,双唇翘出优美的弧度,望着他正在笑。
    她居然还能笑得出来,她似乎总是在笑,从来不会生气一样。
    阎肇突然掰起她的脸,深吸一口气吻了上去。
    第49章 礼物(爸爸你别哭,我早就原谅你)
    吻,而且是深吻。
    来自年青男人的力量感,以及那种侵略式的呼吸,有点粗鲁,还有点野蛮。
    他还觉得不够,直接把陈美兰搡到了墙边,啪的一声,是灯绳,又是灯绳,这回她手往后面一抓,小卧室的灯绳直接给扯掉了。
    天还没黑,灯啪的一声亮了。
    屋子里黑一点还好,但灯啪的打开,她都看见他的脸了,这可不是什么好的体验,老阿姨不喜欢看年青男人愣头青式的脸。
    “孩子们看着呢。”陈美兰掰开阎肇的脸说。
    “看着我。”阎肇说。
    陈美兰才不要,她选择闭上眼睛。
    但她一闭眼,他又要亲,陈美兰的手都要给他捏断了。
    圆圆和小狼睡惯了席梦思,虽说陈美兰为了软和,铺了两床褥子,但俩小的并不愿意,一直哼哼唧唧,妄徒复辟,占领被爸爸占据的床。
    小旺吃了一肚子的饺子,在院子里扎马步,也是时不时就要回头看一眼。
    那小家伙也不知道怎么了,刚才跟陈美兰重复了很多遍,说自己吃了20个饺子。
    “我今天身上不好,等我好。”怕小旺又要进来说,陈美兰投降了。
    阎肇察觉到美兰不喜欢,也松了手:“明天西山陪你去转让股权?”
    陈美兰点头,坐在了席梦思上,莫名觉得这席梦思似乎比原来矮了一些。
    阎肇扯断了灯绳,得把灯绳装回去:“转让吧,我陪你一起去。”
    “你工作不忙?”陈美兰觉得好奇,反问了一句。
    阎肇已经装好了灯绳,啪的一声拉灭了灯,屋子于是黑了:“陪西山也是我的工作之一。”
    陈美兰要煤窑的时候并没有跟阎肇商量过,还得试探一下,他反不反对这件事,结果才张嘴,问了句:“我帮圆圆要来煤窑,你不会生气吧?”
    “不生气。”阎肇又拉开了灯,转身出门了。
    他应该不生气吧,她要成阎西山的煤炭公司最大的股东了,虽然只是帮圆圆管的。
    不过第二天阎西山并未如约而至,阎肇也没请假,他早猜到西山不会来。
    陈美兰是去送孩子的时候听人说的。
    据说阎西山出拘留所后,为了庆祝自己出来,也是为了庆祝自己马上要喜得贵子,通知了很多人,让大家准备好,他要摆酒大宴宾客。
    昨天传出去的消息,今天已经有很多人上门恭喜他,把他堵在家里面,出不了门。
    且不说他才知自己喜当爹,就面临着全城来贺时,心里会是个什么滋味儿。
    毕竟场面上的人物,买烟买酒招待客人,跟大家寒暄一下,让大家知道笑面阎王还活着,而且活的倍儿精神,这事儿最重要。
    忙里偷闲碰见宋槐花,他还让宋槐花给陈美兰打个招呼,让她最好把身份证准备一下。
    过户股权,肯定要有到身份证,一旦过户,虽说公司的刑事责任是由法人来负的,但身为大股东,下煤井的那些工人,其实是她的责任了。
    责任重于泰山,从现在开始,陈美兰得负起这个责任来了。
    这个年代才刚刚开始办理身份证,第一代的塑料封膜身份证,办理起来还挺麻烦的,得去公安局照相,照完之后,据说三个月才能拿到手。
    宋槐花也没有身份证,正好跟陈美兰结伴,一起去办身份证。
    “相照好了,过三个月来取。”照相的民警说。
    陈美兰急着要身份证,就问:“如果加钱,能不能快一点?”
    民警抬头看了一眼陈美兰:“对不起,我们公安局不搞创收。”
    宋槐花也说:“办身份证可麻烦着呢,慢慢等吧。”
    俩人正要出办事大厅的大门,突然迎面碰上阎肇,同样的公安装,公安学校毕业的和他们这种部队上下来的,穿在身上气质逡臁
    陈美兰怕他要在外面给她打招呼,尤其是这种办事大厅,来来往往的暴发户,煤老板特别多,她不希望那些人知道她是他爱人。
    不过阎肇并没打招呼,跟她俩擦肩而过,大步走了。
    俩人要坐公交车回家,在车上,宋槐花又说:“美兰,最近你二哥在家里勤快的不像话,唉!”
    陈美兰突然就揉了宋槐花一把:“你是不是跟他那个过了?”
    女人就怕心软,宋槐花为了孩子不想离婚,可以。但她要敢在床上让步,阎斌以后就更加无所顾忌了,而她,很有可能会感染性病。
    “怎么可能,你都说过了,我怎么可能让他上我的炕。”宋槐花嘴里这么说,却有点犹豫,问陈美兰要了她家的电话号码,认认真真记在本子上了。
    “要是二哥敢欺负你,或者强行破门,你就给我打电话,你要真觉得丢人,想想我,想想阎西山。”陈美兰说。
    宋槐花深深点头。
    美兰被一村的人说闲话都不怕,她跟美兰相比,确实有点太好面子了。
    虽然公安局说要三个月身份证才能下来,但当天晚上,陈美兰就拿到身份证了,崭新的一代,塑封身份证。
    这肯定是阎肇给她开的后门,真是没想到他看起来面冷心黑,还会开后门。
    “还没好,至少要明天。”接过身份证,陈美兰举起双手,救饶似的说。
    男人嘛,没得手的时候当然着急。
    只是陈美兰没想到,看起来沉默内敛的阎肇也会这么着急。
    不过也没什么,一得手,男人就会把那件事儿甩开。
    吕靖宇忙于赚钱,阎西山喜好征服小姐,而阎队的兴趣爱好在工作和家务上,听陈美兰说她身上还没好,就去接圆圆和小旺了。
    现在圆圆跟着宋琳练琴,宋琳住在东方集团,每天晚上放学比别的孩子晚一个小时,小旺会陪着圆圆在宋琳家写完作业。
    他接孩子她做饭,等俩大的接回来,正好到饭点,就可以吃饭了。
    阎西山不但不傻,而且是个精的不能再精的男人,耽误了一天,陈美兰还以为他真的是在招待前来贺喜的客人。
    其实并不是,他找了个律师,仔仔细细的咨询,商议了一番,跟律师商量完,按照《公证法暂行条例》起草了一份合同,还是用打印机打出来的,带着律师上门,在律师的见证下,让陈美兰签了字。
    当然,陈美兰必须保证将来,这些股权只能由阎招娣来继承,而且招娣名下的钱,陈美兰不经和阎西山商量,也不能擅自动用。
    钱可以给,但陈美兰可不要想着花,他只是存在她这儿。
    阎肇当然也在,敲着桌子说:“把名字改了,她现在叫胜男。”
    阎西山啪的扔了笔:“陈美兰,你还想不想要股权。”
    不管想不想要,这时候嘴巴都得硬,陈美兰立刻说:“不要,煤矿要出了塌方,透水事故得由矿主负责,你以为我喜欢负责你的烂摊子?”
    阎西山倒没想让陈美兰帮自己负责烂摊子,他之所以让美兰占大股,只是不想万一再被人整进局子或者没了命,又要像这回一样,陈美兰没有控制权,家产落到别人手里。
    他盯着阎肇,阎肇也寸步不让,回盯着他。
    终于,阎西山深吸了口气,提笔划掉了阎招娣,改成了阎胜男。
    本来,过户只是大人间的事,但陈美兰还是给圆圆请了个假,选择带上圆圆。
    她目前还无法告诉女儿这是为什么,但至少,她现在拥有股权,将来她要伺候阎西山到死的时候,心里就不会那么憋气,难过和无力了。
    坐着阎西山的红色夏利去接圆圆,小女孩临时给请了假,从学校出来,看到她爸的车,就踌躇着不肯往前了。
    “快来呀圆圆,是爸爸。”阎西山招着手说。
    圆圆往后退了两步。
    阎肇下车,在小女孩耳边说了句:“不要怕,我在。”圆圆才愿意上车。
    只是过户股权,属于公司内部事务,不过得到煤炭局去备个案,再到工商所更改股权书,这样才能把煤矿彻底过户。
    这人就是嘴巴欠,开车走着,还得来一句:“招娣啊,以后爸爸赚的钱可都是你的了,你就说说,谁家的丫头片子有你的待遇?”
    圆圆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坐在陈美兰的大腿上,悄声说:“妈妈,我不想要他的东西。”
    “没事,妈妈帮你收着。”陈美兰说。
    圆圆再看了看前面开车的阎西山:“我还是不想要。”
    如果孩子真的不想要,也是强人所难,陈美兰突然间犹豫了,甚至不想过户了,她得问问女儿这是为什么。
    圆圆怕阎西山听见,凑在陈美兰耳朵上,悄声说:“除非原来的爸爸答应以后不打我。”
    所以孩子的世界有多简单,她所求的只是爸爸不打自己。
    “阎西山,你以后还敢不敢打我闺女?”陈美兰高声问了一句。
    阎西山正在停车,要看后视镜,却看到后视镜里阎肇的双眼,就跟狼似的。
    他下意识就说:“我哪敢啊?”
    这当然是因为迫于阎肇的淫威,但下了车,看圆圆一直怯怯跟在陈美兰身后,阎西山倒是有点真情实感了。
    他目前还在哄胡小眉,也没戳穿她假孕的事,毕竟煤矿开采权难拿,通过范祥会好办一点。
    胡小眉摔了一跤后,他说要带胡小眉去医院,但胡小眉哪敢啊,平常喊肚子痛,摔了一跤反而好了,精神的不得了。
    回到家阎西山又故意试着绊了她一跤,胡小眉也是一声不吭,让他赶紧结婚,赶紧开窑挖煤。
    “小眉,我万一开了窑,有个三长两短再坐牢咋办?”
    “你都要有儿子了,你怕个啥?”胡小眉反问。
    所以胡小眉忍气吞声,却巴不得他死,而圆圆予他的所求,只有他不要打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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