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他的成名作《贵妃醉酒》,陆予夺似乎更喜欢听他这唱的这段,唱这一段时,台上的青年的眉间飞扬,神情活泼,眼睛灵动,英气十足的唱词在他演绎来颇有一股济世豪情在。
    直到下车后,原小岚都没有机会将手中的怀表送还回去。
    “好好休息。”陆予夺说了这么一句,没有越矩做出其他不合时宜的动作,就告别,看着人走了进去,他怕太快了,会吓到他。离开的时候,他往某个方向看了看,暗中留下几个下属,才沉着脸上了车。
    车上。
    “六爷,那个陈景游找到原少爷现在的住处了。”
    “嗯。”陆予夺闭目养神,瞧着十分不在意。
    “六爷,需要我去警告他一番吗?”
    “不用管街边的臭虫,守好他,别让不相干的人出现在他面前就行。”陆予夺口中的他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原小岚买下的两进宅子周围,几个大兵躲在一处八卦,“你说这人也是贱骨头,当初是他姓陈的要娶妻生子,结果到了大喜日子当天,又反悔了,他的表亲那边被他这么一闹,彻底跟他决裂,处处打压他的生意。他还到处找原少爷,找到了又能如何呢?他家老太太正为他到处物色儿媳妇呢,打的就是让陈家度过难关的主意……再说了,原少爷这会有六爷护着呢,两年前错过了,哪还能再让他占了便宜去!”
    “都少说点,主人家的事情是我们能乱说的吗?都看好了,别让姓陈的打扰到原少爷。”
    “是!”
    街角,陈景游直到那辆小轿车离开,才满眼阴沉地转开了视线,心下惊涛骇浪一片。
    那个男人是陆六爷,怎么会,小岚怎么会和六爷走到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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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间,从军营回来的叶鸿鹄脱去了披风,换了一身衣裳,把自己弄得浑身暖和了一点才端着一碗药走进了房内。
    林葳蕤看到他手上的东西就皱眉,放下手中的报纸道:“拿出去,这玩意我不喝。”
    叶鸿鹄置若罔闻,反而出乎意料地仰起头,一口将药喝了,林葳蕤微微愣住看着他的动作,狡猾的猎人立马就抓住时机朝他走来,等到林葳蕤意识到他要干什么的时候,已经晚了。
    “唔——”
    叶鸿鹄一手按住他的后脑勺不让乱动,一手强势地捏住人的下巴,就唇对唇将口中的药全渡了过去。林葳蕤猝不及防,被喂了一嘴苦涩的药,好看的眉头死死皱紧,气得就要将人推开。奈何叶鸿鹄不仅体型比他壮,力气还比他大,自然不是他一个睡了三个月的白斩鸡可以比得过的。
    叶鸿鹄将药喂了过去,舌头还刺激着怀中人的上颚和唇根,促使林葳蕤不得不将多余的药汁吞咽下去。末了,凶猛的攻势才缓了下来,叶鸿鹄又安抚地细细地舔过他口中每一处,将苦涩的药汁舔了去,才退了出来,恋恋不舍地在他的唇上啄了啄,大拇指抹干净他唇边溢出来的一些药汁,低笑道:“我倒是甘愿你每次都不好好喝药了。”这种喂药的方法他可是求之不得。
    被强行喂药的人好不容易推开他,猛地喝了好大一口水,才怒瞪他:“你!你怎么能……”实在是太厚颜无耻了!某些地方脸皮比较薄的大少想到。
    叶鸿鹄对他的指控全盘接收,将空碗拿走,“明日乖乖喝药,再倒掉,我就再喂。”
    喂完药,林葳蕤没好气地同他说了要去北平的事情。哪知他听完,想也不想就劝阻,“胡闹!你身体还未养好,怎么能出远门?”
    话音刚落,他又觉得自己刚才的语气太强硬了,这可是自家小媳妇呢,万一把人家给惹伤心了心疼的还是自己,是以他又赶紧软了态度哄道:“办宴会定然是需要花费很多精力的,更别说是这种国宴级别的了。我知道葳蕤你很厉害,这次宴会肯定难不倒你,但是你大病初愈,手都不知道能不能抬得动锅。不如就让大宝小宝他们去吧,好歹他们都是你教出来的,手艺必定差不到哪里去。你需安心在家休养。”
    林葳蕤眼睛没有离开报纸,今日的报纸上硝烟弥漫,各方政客登场轮流,竟然还有人说到了他。看来,他昏睡的这几个月,叶鸿鹄做了很多事情。
    他头没抬,声音也轻轻缓缓,但就是透着一股子盛气凌人的味道,“我好没好,别人不知道,你能不知道?”他就是表面看上去没有血色,那都是睡太久没晒太阳的缘故,实则如今的身子底子好的不能再好了。他怀疑是托了芥子空间的福,没看他头发几个月没理,竟然已经长过肩了,正常人的速度不是这样的。
    想到这,林葳蕤朝男人勾勾手,示意他靠近:“你让我去,我用一个秘密交换如何?”
    叶鸿鹄也知道他身体有异常,尽管也很想知道媳妇的秘密,但是不得不说,经过这一次遇袭后,他恨不得到哪都将人揣在腰带上带着,哪还能让他到北平这种龙潭虎穴去,北平现在是最乱的时期,他另有安排。
    “不交换,北平太危险了。”叶鸿鹄冷酷拒绝。
    林葳蕤可不信,报纸上明明白白写着呢。今日的《民报》头条便是大总统疑似与东瀛人勾结,签下丧权辱国之十五条条约。而《大公报》的前一日头条便是叶大帅遇袭幕后黑手即将水落石出,疑大总统与东瀛合作。每一个都是触目惊心的新闻,可想而知,外界乱成什么样了。
    第118章 癸丑年霜降·芥子述
    林葳蕤将报纸放在他跟前, 好奇道:“这次遇袭的事情真是大总统勾结东瀛人做的?他为什么要这样做?这不是得不偿失吗?”老毛子和东瀛人是北六省老百姓最痛恨的两个种族, 东瀛人在全国范围也是民族敌人, 二十年前那一场海战, 正是东瀛人将华国打败, 签订了甲午年的条约,此后各国势力都想在华国这块香饽饽上咬下一块肉来, 就是因为这位虎视眈眈的邻居开的坏头。
    在总统这个位置上做的好好的, 虽然名声不高, 但是不搞幺蛾子,各党派为了当初的约定和平衡,是绝技不敢轻易打破这个僵持局面的,元大头到任期结束都可以做他的大总统,干嘛做汉奸呢?
    叶鸿鹄顿了顿, 将他手上的报纸拿走, 轻描淡写地想要将这个话题接过去, “你身体刚好, 暂时不要烦这些,我都会处理好的。”
    林葳蕤皱眉看他, “叶鸿鹄, 你是不是瞒着我干了什么坏事?”
    叶鸿鹄:“媳妇, 我这三个月来,连洗澡都是在你这洗的, 除非必要, 寸步不离你身边, 你就这么不信任我?”
    林葳蕤明知道他这是在插科打诨,心到底还是隐隐有些软,只因为他知道,这人虽是玩笑的口吻,但是话里却都是真的,是以矜骄的大少爷难得低了次头,软声道:“我不是这意思……”
    叶鸿鹄是个深谙用兵之道的人,奉行敌退我进,“你昏睡的时候,吴家那个同你一起留学过的小姑娘因为惦记着你,还上我这要见人呢……”叶鸿鹄嘴角的笑很危险。以前他没立场发作这些事的时候,都一副理所应当捍卫领地的模样,如今被盖了章,自然更加不会放过了。
    这可苦了前途无量的吴营长,之前大帅还只是发了通电报敲打敲打他,如今便是光明正大地警告了。
    林葳蕤虽然对那个小姑娘没什么别的念想,但总归人家对他念念不忘是真,叶鸿鹄这厮属土匪出身的,占山头意识强到可怕,林葳蕤识时务者为俊杰,也转移了话题。
    “我上次在北平酿的凤凰脑子呢?”本来那两坛子豆腐都给专门搬上了火车,但是双桥发生的事情来的突然,林葳蕤昏睡不醒,最后那一道至关重要的控温工序自然没有完成。虽然小宝有大少给的方子照做,但是却没有他的敏锐感知力。即使最后酿出来的糟豆腐也是难得的美味,但是在叶鸿鹄看来,便是看不上眼的赝品了。
    叶鸿鹄安慰他,“没事,寻个日头再酿吧。”
    林葳蕤却是摇头,凤凰脑子这东西需要夏天的温度和大晴天,这都已经过冬了,冰天雪地的,去哪找一处温暖如春的地方。
    叶鸿鹄见他还是在意,暗暗记下。
    “嘶……”林葳蕤靠着沙发上,刚才昂起头的时候,有些不习惯地再次被后背的头发扯到。
    “怎么了?”叶鸿鹄以为他头痛,心脏猛地一缩。
    “头发又扯到了。”
    叶鸿鹄把他揽在怀里,皱着眉,动作有些笨拙又小心地将缠在一起的头发拨开,林葳蕤有些不耐烦说,“这头发太不方便了,剪掉吧。”
    “不行,道一天师说了,头发不能贸然剪。”
    道一天师说过,林葳蕤醒来后身上的变化都是因为机缘,最好是保持不变,必要时好好爱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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