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不希望孩子原谅,无论是父母还是道歉的人。”
    “一切都过去了。再来讨论那对夫妇爱不爱他们的孩子已经没有意义, 毕竟该过去的早已过去了。旁人怎么想不重要,原不原谅也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孩子懂得放下, 放过自己,让心里的伤口愈合,而不要去纠结是否该原谅。”
    “一个人的心只要能装得下自己就够了,那孩子谅解不了那么多过往, 但至少他的父母是真心爱着他,无论这份爱有多少,对他都是一种安慰。”
    “……”
    “你也看过那部韩剧?”
    “我不喜欢,但我看过。”
    “那你知道那个孩子突然想谈恋爱了吗?”
    “……现在知道了。”
    结束通话,白五叶把手机丢到一边,摊开手脚呈大字形躺在床上,任由几只猫在自己身上爬来爬去地折腾。大脑放空,感觉所有东西都经过刚才一阵发泄式的哭泣倒出去了,现在特别累,却也特别轻松。
    父母的出现,U盘里的道歉视频,生生撕裂他心头两条最深的伤疤,流出的都是脓血,现在很疼,但血流完了,伤口也就能真正愈合了。
    秦展白说得对,人的心很小,装下一个自己就够了,谅解不了那么多人。这个视频唯一的作用是安慰了过去那个想哭却哭不出来的自己,让他学会了放下。至于其他更多的东西……人海茫茫,他们兴许此生不会再相遇,相忘江湖才是最好的做法。
    翻过身长臂一展把三只猫都圈进怀里,白五叶额头挨个抵着它们蹭了蹭,困意涌上,他维持这一姿势,很快便睡着了。
    与此同时,白五叶家不远处的咖啡厅。
    “大冷天喊我出来就为了听你给你家心上人熬鸡汤?”靠窗的位置靠近过道一侧,穿着红色大衣的帅气青年不顾形象冲对面的人翻了个白眼,可能觉得冷,他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地拉拉绕在颈上的围巾,哈出一口白气。
    秦展白放下电话,眉眼间残存着与白五叶通话时温软的笑意,淡淡扫了他一眼:“总好过你为一条围巾美了几个月。”
    宁箫禾,也就是青年毫不掩饰自己的得瑟,笑出一口齐整的白牙:“你就羡慕吧,你羡慕不来!这可是我家玉儿送我的圣诞礼物,还是他亲手织的哟!”
    “恕我直言,他织了三条,一条在我这儿,一条送给阿叶,最后一条才是你的。任你美上天,也不能否认人家对你压根儿没有想法的事实。”秦展白不紧不慢地扎他的心,并摘下手套在咖啡里倒糖搅拌。
    宁箫禾瘪嘴:“那有什么,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总有一天我会打动他的。”
    “好啊,看在几年朋友的份儿上,如果你和他真成了,我一定出钱给你买鞭炮庆祝。”秦展白慢悠悠地道。
    宁箫禾傲娇地又翻了个白眼,并没有被打击到。
    两人坐了一会儿,喝咖啡的喝咖啡,发呆的发呆,完全是视对方于无物的状态,直到半杯咖啡下肚,觉得没那么冷了,宁箫禾才开口打破这种莫名的沉默。
    “喂,你不打算告诉他吗?”
    “告诉他什么?”又往咖啡里加了勺糖的秦展白明知故问。
    宁箫禾好笑地吐槽:“你是只有七秒的记忆吗?当然是告诉他你都为他做了什么啊。那个视频里的人是你跟上官家的臭小子费尽心力一个个找出来的,当年的事也是你告诉他父母的,就算换不来感动,总能换点感谢吧。”
    “没什么好说的,我不想让他觉得我对他的生活指手画脚。你知道,他并不想想起那些事。”秦展白呼出一口气,淡声道:“但我不能让他永远抱着那段灰暗的记忆过日子,总得让他自己做出改变。我不是很喜欢插手别人的生活,也自认为无权对他人的决定在全然不知其心情的情况下多加置喙。原不原谅,是他的事,外人没有资格插嘴,我所能做的,只是挑开他的伤口,让脓血流干净。”
    宁箫禾奇怪地看着他,好半天后摇摇头:“搞不懂你在想什么。不过说起来,他那对父母也是有意思,既然不相爱,为什么要结婚生下他啊?”
    “如果你愿意放下你自己的角度和感觉站在他们的立场想想就明白了。当时他们的家乡遭遇山洪,全村人活下来的就他们几个,他们一定是觉得愧对父母,所以才傻傻的把补偿心理转移到婚姻上,以为自己履行了父母定下的婚约,就能让他们安息。”秦展白对此倒是没什么意见,“世界上各种奇奇怪怪的事都有,他们这种心理是最好理解的一种,而且他们也是真的疼爱阿叶。作为父母,你可以说他们不称职,却不能说他们不应该结婚生下阿叶,这会让我觉得你像个傻狍子。”
    又被怼了一波的宁箫禾气得直瞪他。
    “大概也是明白这个道理,所以阿叶对他们的怨恨从来只在他们欺骗和在自己最难过的时候抛下自己上,却不会去想,既然他们不相爱,又何必结婚把他生下来。爱情不是婚姻的必需品,是调剂品,更何况人家的感情是早已形成更为深刻的亲情,你何必只着眼于一处?”
    “我是不懂这些啦,我只知道如果我是小叶子,我肯定不能原谅他们。”宁箫禾下巴抵在支起的手臂上,闷闷说道。
    “那是他要做的决定。”秦展白勾起嘴角淡然笑了一下,很快又垂了下去,“不说这些了。今天找你出来是想请你帮我个忙。”
    “说呗。”宁箫禾眼皮子都不抬,懒散地说。
    “上官予,视频里那小子拜托我找一个人,不过我最近没空,所以想请你代劳。”秦展白从口袋里取出一张照片推过去,手指在照片背面的名字上敲了敲,“有件事我先跟你说,以那小子的家世都找不到的人,你可能得多费点功夫。”
    宁箫禾闻言,好奇地拿起照片翻到正面。照片上是个长相清俊,温文儒雅的青年,穿着银灰色休闲西装,身形笔挺修长,丝毫看不出他还是个在校生,反而更像浸淫商场多年的商务精英。
    “诶,巧了!”宁箫禾一下子坐直身体,眼睛里闪烁着诡异的光,“这家伙我认识,你也认识啊!”
    秦展白长眉微挑:“怎么说?”
    “我前两天才跟他面基过的,他是我们吃鸡固定组的‘明夕风云’!”
    “……还真是巧了。”
    ……
    傍晚,白五叶是被一阵熟悉的甜香味从睡梦中勾醒的。迷迷糊糊睁眼,他梦游一般光着脚丫子下床,耷拉着眼皮半梦半醒地走进厨房,却在进门的瞬间与人撞了个满怀。
    那人身上就带着那种甜甜的香味。
    额头磕到他的肩膀撞得生疼,让白五叶一下子清醒起来,他愣愣地抬头看去,看到的是秦展白含笑的面容。
    秦展白手里端着两碟刚刚烤好的饼干,身上还围着到超市买东西时送的粉色少女心围裙,虽然被他撞到时双臂展开没有环抱他,但面上的笑意显示出了对他投怀送抱的喜悦。
    “你怎么在这里?”白五叶捂着额头后退,眼神紧紧黏在饼干上,咽了下口水问道。
    “怕你做傻事,所以过来盯着你。”玩笑似的说道,秦展白好像不担心会触痛他似的,说完之后还补充一句:“听说剧烈运动有助于调节心情,如果你愿意,我可以陪你。”
    猝不及防的婴儿车最为致命。
    不知为何,只有秦展白提到这件事自己不觉得被刺痛。白五叶甩甩头,面无表情地拍了他一下,顺手拿过一盘饼干抓起几块塞进嘴里,边往外走边说:“比起运动调节法,我更喜欢甜食调节法。”
    秦展白笑容加深,跟着他的步伐走出厨房,目光往下看时发现他没穿鞋,眼睛一眯,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于是,白五叶刚在沙发上坐下,嘴里的饼干还未咽下去,就见还穿着围裙的秦展白从自己房间里把自己的拖鞋拿了出来。
    “把鞋穿上。”
    “……你可真闲。”白五叶扁扁嘴,听话地把脚塞进毛绒绒软绵绵的拖鞋中。
    秦展白无声一笑,转身回厨房把剩下的做好的甜点和红茶端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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