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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领完结婚证,林知安才发现和她同一页的那个名字并不是苏佋,而是姓霍,全名霍司佋。
    她严肃地扯了扯苏佋的袖子,“苏佋我觉得我们得回去一趟。”
    苏佋正看着计程车窗外,心情很好的弯着唇。
    他转过头温柔地问,“有东西落下了么?”
    “你看这个名字,”林知安把结婚证拿过去,手指指着那三个字,“他们打错名字了。”
    苏佋扫了一眼,轻笑道:“没打错。”
    林知安:“?”
    她瞪大眼睛,“你……你不叫苏佋?”
    林知安说完这句话头皮忽然发麻,细思极恐。
    她好像,确实,一点都不了解苏佋。
    苏佋一眼望穿她的想法。
    他慢条斯理地拿过林知安手上的红本本,合上后重新放回她的手里。过程中,手指不可避免划过她的掌心。
    林知安下意识缩了一下。
    他徐徐抬眸,笑容温和无害,“苏佋是我小时候的名字,我母亲姓苏,后来才改的霍司佋。名字只是一个符号,而我比较喜欢前者,所以当时告诉知安时用了这个名字,你不会怪我吧?”
    林知安说不上来什么感觉,明明他的解释很完美,可是总觉得他还有事情瞒着自己。
    她脑袋里像堆满了残缺的碎片,苏佋就隐藏在这些碎片后面,影影绰绰让人看不清他真实的样子。
    她抬起湿漉漉的眼睛,试探性开口,“那……那你哥哥……是真的让人绑架你了吗?”
    苏佋偏过头看她,不骄不躁,嗓音轻缓,“当然是。知安连这个都不相信我了么?”
    他顿了顿,唇角勾起微不可察的弧度,“或许很快你就能见到他了。”
    两个人既然结婚了,见亲戚自然是不可避免。
    林知安觉得这些没什么,只是对他的绑架案有点好奇。
    她接着问,“几个月前绑你的人在哪儿?是不是还在镇上?他们会回来找你吗?”
    “嘭——”
    计程车忽然踩下急刹车。
    林知安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往左滑,倒进了苏佋的怀里。
    他没伸手去接住她,只是在她倒过来的瞬间松松把住她的腰。
    这样一来,看着就像是林知安投怀送抱一样。
    林知安双手摁在苏佋肩上,指腹下的触感劲瘦有力,她心有余悸地想,要是这个急转弯再快一点她可能就要亲上苏佋的耳朵了。
    林知安不敢在苏佋身上趴太久,车子一停下来她就手忙脚乱地坐了回去,干巴巴解释说:“好像撞上了什么……”
    苏佋扫了一眼肩上的褶皱,垂下的眼睫覆住了一闪而过的遗憾,不动声色地温声回答她,“或许吧。”
    驾驶座敞着门,司机下去检查车子和路况。
    这条国道车不太多,沿路都是树林,野生动物很多。
    林知安曾经还见过小孩牵着牛在上面走。
    经过刚才的突发状况,车上两人都有些沉默。
    林知安望了一眼驾驶室敞开的方向,不知道司机撞到了什么一直不上车。
    “好像是狗。”苏佋忽然开口。
    林知安疑惑地蹙起眉,“撞到狗狗了吗?”
    苏佋打开车门,“我下去看看。”
    他下去后车上更安静了。
    林知安有点不安,戴上帽子也下了车。
    司机原本是弯着腰的,看到苏佋就直了起来,大嗓门儿,表情很苦恼,“这狗是突然冲出来的,我正转弯呢,视角盲区,它就跑过来了。”
    苏佋半蹲下去,长指慢悠悠地摸着狗狗的脑袋,仔细观察它的伤势。
    这条狗应该是条流浪狗,毛发灰溜溜垂着,好几绺结成块了,原本的颜色看不清是金色还是白色,爪子上都是泥,苏佋动作很轻地抬起它的腿,仿佛一点都不介意手被它弄脏。
    “还有救。”他抬头冲司机温和地说,“送医院吧。”
    看到此情此景,林知安心底忽然钻出一丝愧疚之情。苏佋对小动物都这么温柔,更何况是对人,像他这样的人能做什么坏事呢?
    即使他是故意不告诉她真实名字的,但在死里逃生之后,又有谁能完全放下戒备心面对陌生人。
    狗狗耳朵旁边好像磕出一点血。
    苏佋把它抱起来后仔细地用指尖擦掉伤口旁边的沙砾。
    这个动作莫名让林知安想起他带着血敲开她的门的那一瞬间,心情有点复杂。
    明明苏佋很无辜来着。
    苏佋转过身,像是才看到她,“你怎么下来了?”
    林知安看向他怀里的小狗,轻声说:“我以为狗狗撞得很严重。”
    苏佋低头,怜惜地安抚它的脑袋,“它的腿好像本身就有些问题,所以跑不太快。还好刚才车子刹得及时,不然就压上了。”
    司机扫了他们两个人一眼,“给它治也行,这附近可没有兽医院,车费你们出吗?”
    林知安没有任何犹豫,“嗯,我们出。”
    *
    回到家林知安用纸板和衣服给狗狗做了一个小窝。
    狗狗好像知道他们是救它的人,从上楼到安置它叫都不叫一声,安安静静随他们摆弄。
    医生说流浪狗刚到新家最好先不要洗澡,等过一周再去做驱虫和身体检查。
    林知安蹲在小狗面前,拿着一条刚买的火腿肠像哄小孩一样送到它嘴边,语调又乖又软,“你还不能吃太多,以后再给你吃好吃的。”
    她自己本身就小小一只,单手抱着膝盖,细碎的头发散在白皙的后颈边缘,脊背拱起的弧度娇弱单薄,好像压着往上一撞,就能让她呜咽出声。
    苏佋舌尖往唇角一抵,眯着眼喝了一口水,再开口时声音温柔如常。
    “知安想好给它取什么名字了吗?”
    林知安思索片刻,亮晶晶的乌瞳看向后面,“叫……路路怎么样?”
    苏佋忽然放下杯子走过去,隔着她摸向小狗的脑袋,“露水的露吗?”
    大片阴影盖下来,林知安一仰头就感觉她此刻整个人都被苏佋困在他的领地,空间瞬间变得狭小压抑起来。但他心思都在狗狗上面,完全没注意到两个人的姿势暧昧极了。
    林知安进退不得,只好蹲在原地,她整理了下头发,解释说,“不是,是路上的路。我们不是在路上捡到它的吗?所以我想叫它路路。”
    苏佋低头冲她笑了笑,“好,那就叫路路。”
    *
    结婚后的生活好像并没有什么改变。
    林知安照常画画,苏佋一般呆在自己的房间。
    今天是十一月三号,手机震了一下,跳出一个提醒事项。
    林知安放下画笔,扫了一眼。
    从大三那年存够一百万开始她每年都会往青少年慈善基金会转钱,用于希望小学的捐赠。能拿到这笔钱的有的是留守儿童,有的是有精神疾病的小孩。
    她只是轻微社恐,却也感觉日常生活会受到影响,更不用说那些病症严重的小朋友。
    记得她大一时有一节在阶梯教室上的大课,那天她为了多画一会儿结果出门晚了几分钟,等赶到教室,里面已经开始上课了。
    明明从后门进不会有人注意到她,可是她就不敢,一个人拿着书本坐在教室外面坐了一个小时,把第一节 课旷掉了。
    精神上的疾病比生理上的疾病隐藏得要深,也难以让人理解。
    所以在林知安接触过慈善机构的人之后,就决定在自己有能力的情况下帮助这些小朋友。
    她打开支付宝,输入对方银行卡账号,反复核对正确后转了十万,标明:捐赠款。
    很快,微信跳出一条信息。
    慈善基金徐宜:刚才收到林老师的善款了,谢谢谢谢,像您这么年轻又这么支持慈善事业的真的不多,我们同事和工作人员都非常感谢您。
    林知安:不客气。
    徐宜除了夸赞外还问林知安最近生活怎么样,生活顺不顺利。
    林知安都耐心作答。
    等到对话结束林知安准备重新开始工作时,她突然感觉全身一凉。
    她卡里还有多少钱来着?
    前几天查好像是十三万还是十四万,那今天这一笔转出去……
    天呐……
    林知安捂住脸无声哀嚎。
    她能不要脸地把这十万要回来吗?
    …………
    林知安沉默了一阵,开始动起脑筋,两个月前她网购了一块新帝手绘屏,当时的价格是两万五。
    她对别的没有什么需求,但对待画画工具会比较苛刻,有看到新出的更好的手绘板,只要在能力范围内都会买一款试试。
    所以即使出掉最贵的那块也还有别的可以用。
    她忍痛拆掉了外面的保护套,来回抚摸了几秒,打开手机给它拍照。
    房间里光线不太好,她抱着手绘屏走了出去。
    路路看到她后尾巴摇得很欢快,仰着头嗷嗷叫了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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