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市长的话,就如钢针一样,再次从我心口,狠狠划了一道。
    我说我明白,这个您放心好了,我会尽快把这件事办妥。
    挂掉电话,我带着桌上的u盘,直接出了秦总办公室。
    在路上,我给雪儿打电话说:“雪儿,你去菜市场买点肉,你姐喜欢吃红烧猪蹄,你也买两个;还有多买些苹果,捡最好最甜的买。咱们一会儿去看你姐,知道吗?”
    雪儿在电话那头,猛地就哭喊说:“小志,怎么办啊?你快想办法,把我姐弄出来啊!我不要她进去,不要她坐牢;我要她回来,她那么好,她怎么可能会害人啊?!”
    我忍着眼眶里的泪,极力克制着情绪说:“雪儿,照我说的做。剩下的事情,交给我就好了。她是我老婆,是思白的妈妈,我就是死,也会把她给弄出来的!”
    讲完这些,我直接挂了电话。我知道,这个时候谁都可以哭,谁都可以崩溃,但是我不能!我是家里的男人,唯一的顶梁柱。我不能让任何人,看到我脆弱的一面。
    而且我也想了,如果真抓不到赵海那王八羔子,那我就把所有责任都揽下来,把白姐给换出来!
    她一定要好好的,好好活着,活着去享受那些人生中,最简单、最美好的事。
    到家以后,雪儿已经把东西买回来了;她在旁边的水池里刷饭盒,我就在旁边做菜。
    刷着饭盒,雪儿就一直哭,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她。刷好饭盒她就出去了,出去以后抱着思白还是哭。
    思白就不停地说:“小姨,你别哭,我不要你哭。小姨,我想妈妈了,她怎么还不来找我啊?她跟我说好的,周末带我去游乐场,她说话不算数……”
    雪儿就一边哭一边说:“傻瓜思白,你妈出差了你知道吗?出差就是到别的地方,要好久才回来的。回头小姨带你去游乐场好不好?我们去滑滑梯,开碰碰车……”
    “我不要小姨带我去,就要妈妈;不要妈妈出差,你让她回来吧,打电话让她回来……”
    那一刻,孩子的声音,和雪儿善意的谎言,交织成错综复杂的线,包裹着我的心脏,越勒越紧,紧到无法呼吸,近乎崩溃!
    我把厨房的门关上,泪水就那么沿着刀刃,滴在案板的菜上;一边切肉,我一边问自己:为什么?为什么我活了这么久,努力了这么久,我王小志却还是这么无能?无能到让自己的女人,最最深爱的姐,去承担那些莫需要的罪名?!
    越是想,我心里就越痛;望着厨房里的一切,我仿佛还能看到白姐的影子,和橱柜的缝隙里,她落下的发丝……
    菜做好以后,我拿围裙把眼泪擦干,又小心翼翼地把菜盛进饭盒里。这些都是她最爱吃的菜,整整装了四个饭盒。
    弄好以后,我没让思白去见他妈妈;我想白姐也是,她肯定不愿自己的孩子,看到自己现在这个样子。
    白父也没去,他根本见不得自己的女儿,被铁栅栏隔在生命的另一端。
    开着车,秋天的落叶漫天飞舞,那划过窗边的风,带着刺儿的叫声,诉说着世界的悲凉。
    到了看守所以后,白姐很快就出来了;她被一个女警官领着,手上带着镣铐;她的头发有些凌乱,头压得很低。
    你知道吗?当你隔着铁窗,去注视你最深爱的女人的时候,你是会崩溃的!因为那代表了一个男人的无能、无奈、无地自容。
    雪儿当场就哭了,哭的特别凶;她跑到前面拿起电话,手不停地拍着玻璃窗喊“姐”!
    她的声音很大,好多人都往我们这边看;后来还有人小声议论说:“哎!你们看看,那不是咱们白城台的主持人——白雪儿吗?”
    “对对,是她没错!我说昨天晚上,她怎么播新闻播到一半,就换人了呢!原来是家里人被抓了啊?!”
    “我可是听说了,她有个开公司的姐姐,是个奸商,光顾着赚钱,不顾工人安危;西厂那个矿就是她们家的,因为偷工减料,最后塌方了,砸死了好多人呢!”
    “就是嘛!当主持人的,不是家里有背景,就是身后的男人有背景。这下好咯,家里完蛋了,要我看啊,这主持人也干到头咯!”
    “瞧你这话说的,人家长那么漂亮,随便傍个有钱有势的男人,那不还照样干主持?说不准,她这个姐姐,很快还能放出来呢!”
    这时候一个满脸猥琐的男人说:“老子要是有钱有势,绝对包养她,这么漂亮,看着都眼馋。”
    “眼馋你妈个逼!”我抄起旁边的凳子,直接朝那混蛋砸了过去!
    本来,我不想发火的,我只想安安静静地看看白姐,跟她说几句话。
    可这些混蛋,社会垃圾!他们见不得别人好,你活得比他好,他就嫉妒你;等有一天你遇到事儿了,这些人就开始说风凉话,落井下石,图个心里痛快。
    我们招谁惹谁了?雪儿事业上走的每一步,都是靠她自己的努力换来的!她没有靠家里,更不会傍什么男人。这帮子愚民,见识浅薄的王八羔子,他们凭什么非议雪儿?
    那混蛋被我砸了下胳膊,当时就怒了,还要上来跟我打架;这时候几个警察冲过来,看着我一笑说:“王总,怎么了这是?”
    那小子刚才还挺屌的,一看我和里面的人很熟,当即就趴窝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摇摇头说:“没事,给你们添麻烦了。”
    一个年轻的警察朝我一笑说:“那行,有事儿您吱一声。”
    说完,几个警察一边走一边说:“探监就给我好好探,管好自己的臭嘴,别给我说闲话,惹是生非!否则,赶紧给我滚蛋!”
    我长舒了一口气,再次回到白姐的窗口前;她看着我,赶紧让雪儿把电话给我。
    “小志,你干嘛啊?怎么还跟人家打起来了?你这样,这么冲动,姐在里面怎么放心你啊?!你成熟点好不好,让姐放心行吗?”她说着说着就哭了,手就那样按在玻璃上。
    我知道,她是想摸摸我的脸;我就把脸贴在玻璃上,她的手就沿着玻璃摸啊、摸啊……
    我的眼泪就如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啪嗒、啪嗒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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