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娇上一世,活得太累了,这一世,便只想随心所欲,他愿意补偿,她就受着。
    她并不觉得陆凝会轻易被女人迷住。
    赵紫璇却急得不行,“你怎么知道他不会?男人能有多长情?成亲当日,你爹口口声声说此生不会辜负姑母,成亲不过三年,还不是照样纳了妾?还率先弄出了个庶女!我都听我娘说了,姑母之所以这么早去世,跟你根本没关系,她是难产了不假,却也一直因你爹纳妾的事郁郁寡欢,这才缠绵病榻,她走后,你爹还不是照样娶了荣氏!”
    赵紫璇一口气说了一大串,灌了一杯水,才继续道:“不止你爹,裴珠的爹爹也有好几个宠爱的姨娘,她哥更是,尚未成亲就将通房宠上了天,今天宠这个,明天宠那个,如今亲事定下了,也没见他收敛些,三皇子更不用提,远的不说,大姐姐你知道吧?”
    她口中的大姐姐是赵紫绣,沈娇原本神色一直很平静,听她提起赵紫绣,才稍微严肃了些,“大表姐怎么了?”
    赵紫璇心口闷闷的,低声道:“她嫁给镇北侯府的世子后,大家都以为这是桩极好的姻缘,两人也确实恩爱了大半年,如今大姐夫,竟是偷偷养了个外室。”
    沈娇有些惊讶,根本不知道此事,“什么时候的事?”
    “大姐姐都已经发现快一个月了,哥哥知晓此事后,本想插手,大姐姐却不许他管,只说什么,真捅破此事,府里只会多个姨娘,还不若让他养在外面。”
    其实,这事赵紫璇也才刚刚知道,家里人都瞒着她呢,她还是不小心听到了伯母和母亲的对话,才得知的此事。
    黄氏去二房不止是找张氏吐酸水去了,话里话外的意思,都在劝二房别管此事,赵紫绣不希望此事闹大。
    赵紫璇郁闷极了,偷偷跑出府,去找大姐姐时,赵紫绣也不许她多管。怕告诉沈娇后,她也会跟着郁闷,赵紫璇才忍着没说。如今见沈娇一点都不上心,她才一股脑儿全说了出来。
    沈娇不由愣了愣,过年时,她刚见过表姐夫,他分明对大姐姐体贴极了,这才多久?
    沈娇不太能理解赵紫绣的做法,夫君养外室,绝不是什么光彩的事,纸终究包不住火,事情早晚会闹出来,真闹出来了,表姐绝对没脸。
    这世道,依然对女子比较苛刻。大家肯定会说她容不下人,夫君才会偷偷养外室。
    还不若让表哥去敲打一下,她夫君若能改过自新最好,若实在舍不得那外室,大不了就让他纳进府,她若安分,权当多养一个宠物,若不安分,以后若想处置,还不是她一句话的事?
    沈娇不太理解她怎么想的,也不太懂大舅母为何会支持她。沈娇思索了片刻,因着实在搞不懂,也没再为难自己,才问道:“大表姐最近怎么样?状态还好吗?”
    赵紫璇竟是点了点头,“瞧着倒是挺好,真不知道她心怎么那么大,夫君都养外室了,竟跟没事人似的,我还特意让人打听了一下,他私下不知道给这外室花了多少银子,什么绫罗绸缎,燕窝人参,整日往她那儿送,换成我非气炸不可!”
    赵紫璇说着,忍不住站了起来,情绪激动地握了一下拳,哼道:“荣傅以后若敢养旁的女人,我定然让他断子绝孙,看他还敢不敢!”
    她神情一下子就凶狠了起来,小脸紧绷着,手中若有鞭子,一准儿甩了出去。
    见她只是想想,就这么不高兴,沈娇有些好笑,“荣表哥不是那么荒唐的人,你莫要胡乱联想。”
    赵紫璇悻悻坐了下来,道:“可是我娘说,男人再有定力,也架不住有坏女人勾引,她让我日后多防备着点旁的女人。”
    张氏之所以这么教导赵紫璇,与她的经历也有关,赵紫璇的爹也纳过一个姨娘。
    她本是张氏身边的丫鬟,谁料却爬了床。
    张氏当时怀着赵子璋,已经许久没与赵父同床了,有一次,赵父饮了酒,没能把持住,便与这丫鬟睡了,最后将这丫鬟抬成了姨娘。
    他对张氏心中有愧,倒是不曾再宠幸过这丫鬟。他去世后,这个丫鬟又不安于室,竟是又勾引了管事的儿子,这等丑闻,张氏并未声张,直接将她赐死了。
    张氏是看赵紫璇快成亲了,才开始教导她一些事,包括对坏女人的提防之心。
    沈娇听得一愣一愣的,再想起丁芷兰时,心境也微微有了点变化。甚至都没那么笃定,陆凝会坐怀不乱了。
    毕竟,这段时间,陆凝对那事,确实很贪恋,他没收曾氏赏赐的人,也许仅仅是瞧不上呢?
    沈娇莫名有些心神不宁,终于还是受了一点影响。甚至都想到了,陆凝将丁芷兰娶回来的场景。也许不是丁芷兰,而是旁的女人,若是个难以相处的,她该怎么办?
    晚上陆凝回来时,她才刚沐浴过,此刻,正斜依在榻上,一头乌黑的发丝,如瀑布般垂在腰间,好看的眉头,轻轻蹙起。
    她香腮雪肤,五官清丽动人,只是略微一皱眉,就想让人将世间的珍宝都捧到她跟前。
    陆凝眼眸逐渐转深,走到了她跟前。
    瞧见他后,她都忍不住想问一下丁芷兰的事。她甚至开始好奇,丁芷兰拦住他时,与他说了什么,他有没有心动,又是怎么看待丁芷兰的。
    见小丫头又偷瞄了他一眼,陆凝狭长的眉微微挑了一下,捏了捏她的小脸,“怎么了?”
    沈娇清了清嗓子,莫名有些心虚,“没、没事。”
    她这个模样,哪里像是没事?
    第81章 小媳妇   他低头在她唇上印上了一个吻,……
    陆凝低头咬了咬小姑娘粉嫩嫩的唇, 叼着她的唇瓣研磨了好大一会儿,说不清是啃咬,还是吸吮, 像极了惩罚。
    虽然并不疼, 沈娇却有些受不住,她忍不住伸手推了推他。
    陆凝这才移开唇,“想说了?”
    沈娇脸颊有些烫,最终也没好意思直接提丁芷兰,而是小声道:“你有娶平妻的想法吗?”
    陆凝拉开了一些距离,居高临下审视着她,有那么一瞬间,心中生出了荒唐的念头,“想让我娶旁人?”
    他问完这话, 眼神下意识眯了起来,那张俊美的脸, 显得又凶又危险,十分不好惹, “上次的教训还不够?”
    沈娇脑海中, 瞬间跳出了上次在书房时的场景, 他一点点占有着她, 又一句句逼问着她,书房明明是看书之地, 他却挑开了她的小衣,让她暴露在空气中还不够, 又一次次欺负人。
    沈娇心脏都跳了一拍,连忙摇头,“不、不是的。”
    陆凝依然盯着她, 他的眼神本就极有压迫感,此刻这个模样,有种可怕的威慑力。
    沈娇不安地抿了抿唇,最终还是怂怂地坦白了,“表姐让我小心丁芷兰,她好歹也是丁家嫡女,怎么也不可能为妾的,她应该是对你有意吧?我、我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想嫁给你当平妻……她今天是不是找你了呀?”
    小丫头越说,声音越小,说到最后,眼睫也垂了下来,显得有些可怜巴巴的。
    察觉到她是有些介意丁芷兰的事,陆凝周身的气息,这才收敛了些,脸色也没那么冷了。
    丁芷兰刚在他跟前做过介绍,陆凝这会儿还有些印象,见她好似挺在意此事,陆凝伸手摩挲了一下她的唇瓣,“想知道?”
    他声音很是悦耳,每次这般反问时,腔调都漫不经心的,有种故意折磨人的感觉,也不知他是想说,还是不愿意说。
    沈娇眼睫颤了颤,偷偷抬眼,瞄了瞄他,谁料恰好跌入男人深邃的眼眸中,他眼眸沉静又漆黑,她心跳无端有些快,忍不住咬了咬唇瓣。
    她没有移开目光,在他摄人的目光下,乖乖点了点头,她、她确实想知道。
    陆凝眼中多了一丝笑,他甚少笑,每次笑起来,都有种百花瞬间盛开,冰雪霎时融化时带给人的震撼感,很有杀伤力。
    沈娇的呼吸都下意识屏住了。
    见小丫头怔怔盯着他,陆凝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尖,声音里带了丝笑意,“吃味了?”
    沈娇脸颊有些热,莫名不敢看他。
    下一刻,却被男人抬起了下巴,他的吻也落了下来,密密麻麻的吻,先是落在她眼皮上,随后便是脸颊,鼻尖,最后是她的唇。
    彻底封住她的唇时,她才听到他慢悠悠的声音,“不必在意无关紧要的人。”
    他好似很愉悦,晚上的房事也持续了很久,久到让沈娇再次有些难以承受,他的身体那样烫,几乎要将她融化了。
    第二日,沈娇醒来时,依然觉得身体很烫,每一处被他吻过的地方,都有种灼烧感,沈娇忍不住将小脸埋在了枕头里,想到自己情动的模样,脸红得滴血。
    她好像,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了,身体也逐渐脱离了她的掌控,轻而易举,就能被他控制。
    沈娇在被窝里缓了许久,才红着脸爬起来。
    今日又是个晴天,天空碧蓝如洗,几朵云在天边缓慢浮动着,其中一朵甚是顽皮,或舒展腰身,或踢踢小脚,时不时变换着姿势,慵懒又惬意。
    沈娇起得不算早,还未用完早膳,就听丫鬟说表妹递了拜帖,沈娇就猜她会过来,这会儿也并不惊讶。
    她又慢条斯理地喝了两勺莲子羹,这才放下汤勺。
    丫鬟端来了漱口水,她漱完口,又净了净手,这才起身站起来,赵紫璇已经在丫鬟的带领下来了骊水堂,她将沈娇拉到了屋内,屏退丫鬟后,就问她,“你问了姐夫丁芷兰的事没?他怎么说?”
    沈娇就猜她会过来问一下,昨晚,陆凝让她无须在意无关紧要的人,沈娇也摸不清他什么意思,只隐约觉得他是不会娶平妻的。
    怕表妹担心,她索性道:“他没有把丁芷兰放在心上,也不会娶她,你放心。”
    赵紫璇果然松口气。放松下来后,她便靠在了美人榻上,如果连陆凝也要被小妖精勾走,她对男人都要失去信任了,好在陆凝并没有辜负她的信任。
    她小大人似得叮嘱道:“就算他没被丁芷兰迷惑住,你也要多留意着他,我娘说感情得靠经营,你也要多关心关心他才行,不能让他一味付出。”
    张氏叮嘱她时,赵紫璇其实很不耐烦听这个,总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结果大姐姐和大姐夫的感情却出了问题,她最担心的就是沈娇,也怕她过不好,这才耳提面命来了。
    沈娇嗯嗯点头,声音软乎乎的,“知道啦,表妹放心。”
    她小脸白嫩嫩的,笑起来时,两个小酒窝格外明显,瞧着就是一副很好欺负的模样,赵紫璇一点都不放心,又叮嘱了一句,“姐夫若是待你不好,你一定要告诉我,我帮你出气。”
    沈娇弯了弯唇,“嗯嗯,知道啦。”
    送走赵紫璇后,沈娇才让白芍打探了一下赵紫绣的事,她总觉得表姐的态度有些奇怪,也不知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白芍打探了好几日,才得到一点消息,表姐夫养的那个外室,是从满春院赎回来的姑娘,名叫云暇,她自打被买下后,就一直住在小院中,也不曾出过门,街坊邻居都不曾见过她的面,瞧得倒是挺安分的。
    表姐夫对她也是真上心,时不时去看她也就罢了,确实像表妹所说的那样,还在她身上砸了许多银子,得到个什么好东西,都是往她这儿送。她才被赎出来三个月,他在她身上花的银子,少说也有几千两。
    至于表姐那儿,倒也没什么异常,她时常待在府里,甚少出门,与婆母和小姑子的关系也很是不错,如今府里的中馈也是她在掌管。
    沈娇却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记得表姐这桩亲事,还是镇北候亲自定下的,府里上上下下既然都对表姐如此重视,她应该更加有底气才对,为何得知表姐夫有了外室后,她却这般退让?
    他们成亲不足一年,他却做出这等事,不啻于在打她的脸,可以说,他甚至没将整个勇毅侯府看在眼中。
    表姐究竟为何这般隐忍?还有大舅母,她向来是个有主意的,也最是疼爱表姐,表姐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她为何也一退再退?这完全不像她们会做出的事。
    难道真像表姐所说的,她只是不希望府里多个姨娘?
    沈娇总觉得不太对劲,她想不通,也没再想了,让丫鬟往镇北侯府递了拜帖,打算明日亲自去瞧瞧表姐。
    最近陆凝也忙了起来,他让人特意盯了一下耶耳王子的护卫,这才发现,他竟与大皇子有往来。
    耶耳王子野心勃勃,当初陆凝与他合作时,就清楚他不是个省油的灯,陆凝倒也谨慎,与他合作时,只从他手中购买了马匹,还留下了一些线索,让耶耳王子误以为他背后的人是某位皇子。
    为了不打草惊蛇,陆凝并未轻举妄动,让人继续盯着他们,近来,他又找到一个名单上的人,最近都在秘密审他。
    他回府的时间,也越来越晚,有时为了掩盖行踪,他甚至没有走正门,而是翻/墙进来的,众人都以为他宿在了大理寺。
    沈娇惦记着赵紫绣的事,最近几日,睡得都有些晚,今晚,都子时了,她依然没睡意,本以为陆凝不会回来了,谁料,他却归来了。
    他缓步走了进来,周身都带着冷意,心情明显不太好,薄唇紧紧抿着,眉宇间都夹杂着一丝不耐。
    他其实很有耐心,多年的仇恨,早就打磨了他的性子,让他犹如一只蓄势待发的猛兽,时刻都保持着警惕,但是每次抓到杀害父皇和母后的凶手时,他都会有些失控,会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
    他才刚刚回府,还没有去沐浴,因为心情不好,才想先来看看沈娇,她身上有一股很神奇的力量,每次他心情极其糟糕时,望着她恬静的睡颜,就能逐渐冷静下来。
    他走进来后,却对上了小姑娘乌溜溜的大眼。
    她身体虚弱,总是很嗜睡,哪怕近来身体好了不少,依然总是早早就歇下了,很少会熬到子时。
    见她还没睡,陆凝挑了下眉。
    他今日穿了一身黑色锦衣,冷白的肌肤更显白了,眉宇间的烦躁也显得极其明显,沈娇眨了眨眼,不由跪坐了起来,眼底带了不易察觉的关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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