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一看,儿子果然背了一颗大灵芝回来,她便什么都明白了。
    米卫国被老娘的反应搞得一懵,正要询问,哪知冯秀萍却是伸手把他的背篓一推:“找回来的东西先卖一样,剩下的藏起来,以后再说。”
    竟是问也不问就要他赶紧家去。
    米卫国一脸懵逼,她怎么知道自己找了不止一样的?
    冯秀萍被自家的蠢儿子气得半死,伸出指头用力戳他:“还不赶紧回去,一会儿接苏芫可就晚了。”
    米卫国这才反应过来,意识到老娘可能知道些什么,便赶紧转身走了。
    因为还要去接苏芫,福福便还留在冯秀萍家里,一同留下的还有鼻子还肿着的花花。
    目送着米卫国离开,冯秀萍还是不放心,再次叮嘱:“往后就算爸爸妈妈问,你也要悄悄跟他们说自己想要啥,不能让别人听见。”
    福福乖巧点头,摸着花花红肿的鼻子心疼不已。
    花花身上的血迹早在出林子之前就被米卫国带着清洗干净了。
    它也是个不要脸的,见小主人如此心疼便可着劲儿地撒娇求安慰,为此还十分不要脸的把肚皮亮出来求摸摸。
    福福:“?”不是鼻子疼吗?为啥肚肚也要摸?
    不过我们的福福是乖宝宝,虽然想不明白鼻子疼跟摸肚子之间的关系,但是见它要求,小家伙便卖力地揉起来,把花花舒服得直哼哼!
    然后哼着哼着,花花就感觉身上被人踹了一脚,一睁眼,就见冯秀萍一脸凶神恶煞地盯着它。
    花花:“汪呜……”好可怕。
    顿时怂得夹起尾巴,乖乖自地上爬起来一动不敢动。
    冯秀萍:“往后你要跟紧福福,要保护好她,知道没?不然我就把你杀了吃狗肉!”
    花花:“汪汪汪!”保证完成任务!
    从此以后,花花为了自己一条狗命,福福走哪它跟哪,就连福福日后上学结婚嫁人都不例外!
    这边冯秀萍费心调.教狗子,为日后孙女的安全加保障,那边米卫国已经到家开始收东西。
    最先放下的,是那一篓虾蟹,随便找个大盆放点清水往里一倒,再找个东西盖上,这东西就那么撂在院子里就行了。
    然后就是那一堆蘑菇跟樱桃,他把蘑菇樱桃卖相好的各捡了一部分出来,堆在一边,剩下的铺开晾在新建好的洗澡间里,也就妥了。
    那只白兔子刚才没来得及给福福看,他找来一根绳子,把它拴在猪圈边,因为怕它打洞,又特意找了处全是石板的地方,又弄了一个大筐给它扣在里面,这样就不怕它逃走了。
    已经死了野鸡野兔他捡了一部分装进麻袋,剩下的照例挂在洗澡间阴凉通风的地方晾着。
    做完这一切,就到了收人参跟灵芝了。
    他左看右看也没看出来把这两样东西藏哪里合适,最后灵机一动,将之放进了洗澡间外的灶洞里面,外面又用柴堆起来,这样就谁也看不到啦!
    不得不说,单从藏东西这一点上来说,他跟福福还有冯秀萍,还真是一家人!
    做完这一切,天色就已经暗了。
    他赶紧把之前捡出来的蘑菇跟兔子野鸡背上,紧着就去了老队长家借马。
    马儿早已经喂饱,就等着他来。
    米卫国将背篓里的蘑菇倒出一半给老队长,又把兔子野鸡各拎一只出来递给老队长:“耿叔,这些是我今儿上山打的,送给您尝尝。”
    老队长赶紧推辞:“这你打的就自己吃,不吃就卖,我不要!”
    米卫国正色:“这些日子一直借您的马,都没啥表示,打两只野物给你们香香嘴儿。要是您不接,我都不好意思再借马了。”
    见他这么说,老队长便无奈将东西接过:“其实你每天带着大青跑两趟,给我省了不少事儿,都不需要专门抽时间陪它跑圈了。”
    然后又叮嘱:“就给这回就行了,下回可不许给了,再给我宁愿不借给你马,也不要。”
    老队长就是这样,热心大方,村里人但凡有事,他总是能帮便帮。
    因此这大山村的队长年年选,年年都是他,大家都服他。
    米卫国应了一声,牵过马就“得儿得儿”地走了。
    身后,老队长摇头晃脑:“这后生可以!有前途!”然后把野兔并鸡往老婆手上一交,喜滋滋:“晚上烧这个,再打二两酒!”
    *
    老队长嘴里“有前途”的后生骑着马“得儿得儿”地奔驰在乡间小路上,心里掰着手指在算这次的收成。
    “老娘说只卖一样,意思就是人参跟灵芝卖一样。”米卫国嘀嘀咕咕,“那一会儿先去收购站打听打听,这两样大概多少,捡最值钱的那样卖!”
    “然后背篓里这些野物送一点给国营饭店,剩下给秦厂长送一些。芫芫在那里上工,弄点东西给别人,总归是好的。”
    “剩下的到时找张三儿把东西一换,估计买砖的钱就攒够了,过几天就可以去拉砖!”
    米卫国越算心里越火热,感觉离自己翻修房子的目标又近了一步。
    他忍不住双腿一夹:“驾!”然后骑着大青一路狂奔……
    马蹄得得,很快米卫国就驾着大马停在国营饭店门口,一个帅气转身,身高腿长的米卫国干脆利落地跳下来,引得街上来往的大姑娘小媳妇纷纷侧目。
    然后大家就看到国营饭店大门被人打开,自里面走出一个眉目如画,身材纤长的女子,冲来人一笑,二人相携离去。
    “唉,竟然是有主的……”
    众人顿时失望转身,不过也有人还是忍不住偷偷回望,只觉得离开的两人,男的高大帅气,女的苗条美丽,看起来十分般配。
    苏芫将米卫国带来的兔子野鸡一样拿了一只到后厨,直接交给了掌勺的大师傅黄九英,然后又捧了些樱桃并蘑菇进去,道:“这都是我家孩子爸爸在山上打的,拿给您尝尝鲜。”
    当久了掌勺师傅,黄九英对那兔子跟野鸡倒是不是那么感冒,反倒一眼就相中了那堆红通通的樱桃。
    “嗬!这野樱桃漂亮!个大味儿香,这么远都闻到味儿了!”黄九英伸手掂了一粒樱桃塞进嘴里,眼睛一亮:“味儿不错,甜中带酸,甜而不腻,清甜可口,好!好!”
    见他喜欢,苏芫也笑:“您要是喜欢,下回进山如果还能遇到再给您摘些来。不过鲜樱桃无法久存,最好是做成樱桃酱存起来,味道也好。”
    “樱桃酱?”
    黄九英一愣,似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哦,樱桃酱味道也是不错的。”
    说到这里,他顿了下,然后道:“小苏我说你们大山村是不是人人都会两手厨艺啊,你看你,有几道菜就做得非常不错。然后上回有个姑娘,好像也说是你们大山村的,那一罐樱桃酱做的!啧,可真真是香掉牙了!”
    上回?樱桃酱?
    苏芫一怔,脑中灵光一闪,仿佛抓到了点什么,又仿佛没有。
    之时,黄九英又掂了粒樱桃扔进嘴里:“说起来,你要是早点来我们这里,说不定你还能被殷山海老师傅指点指点,上次那姑娘就靠那手樱桃酱得了老师傅青眼,准许她去省城跟着她去学习一段时间呢。”
    “殷山海?”苏芫反问:“是我理解的那位老师傅么?”
    黄九英眼露羡慕:“可不是!能跟着他学习,真不知道那姑娘上辈子做了多少好事!唉,原本我还以为我能一试的,哪曾想……”
    听到这话,苏芫心里有一条线逐渐清晰明了——
    她顿了下,缓缓开口:“上回那姑娘,是不是叫林琳?”
    林琳是上个星期她进国营饭店的时候请假离开的,理由是什么要去省城学习,还特意找老队长借了马要到县里去赶车,被前去借马的米卫国听了个正着。
    这事加上之前张三儿说的樱桃酱的事儿,她心里陡然反应过来——这林琳竟是偷着她的樱桃酱搏了个好前程,难怪那天她不敢出来帮她作证,还一口否认说她从没来过镇上。
    苏芫心里有些膈应:之前林琳刚来大山村的时候,因为她跟她曾经也算是老乡,还帮过她许多。及至后来,她光速跟耿翠翠的竹马结婚,两人的关系渐渐疏远。
    想到曾经还因为耿翠翠经常针对她而同情过对方,她这心里突然就跟吞了一只苍蝇一样恶心。
    不过这样也好,早点叫她看清她的为人,后面不至于再被对方阴了。
    至于说跟着殷山海老师傅学习——
    殷山海固然厉害,但她苏芫还不信就凭一个殷山海,就能彻底改变她的命运!
    想到这里,苏芫的心情已然平复下来,心里一定,就听耳边黄九英继续道:“啊,对!就是要叫林琳!当时我还说呢,一个姑娘家取这名儿不好,而且听说她还是什么下乡的知青,以前是知识分子!啧,当时还说呢,那小姑娘细皮嫩肉的,也不知道吃不吃得了学厨艺这份苦!”
    黄九英的语气有些酸溜溜的,说起来,当初原本他家里都托人说好了,会让他去学习。哪知半路杀出个林琳,凭着一手樱桃酱,直接让殷山海老师傅开口点人,倒把他的名额给顶了。
    苏芫不想再听他唠叨,但微微一笑,道了句:“谢谢黄师傅。”
    然后拎起东西就转身出门了。
    突然被谢的黄九英一懵:“???”
    他好像也没做啥啊,反倒是他,吃了别人的拿了别人的,这姑娘怕不是搞错了,道谢的应该是他吧?
    不过还不等他开口,苏芫就已经走远了。
    黄九英便也把这事抛到脑后,将樱桃装了些准备拿回宿舍慢慢享用,至于那野鸡跟兔子,就放在那里等明天大家伙儿来了做个菜,一起吃。
    米卫国虚眼看身边的苏芫,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老婆的神态似乎跟刚才有些不一样了。
    有心开口问她是不是刚刚受了什么欺负,又想着现在还在饭店附近,让人听去不好,便顿了下。
    苏芫注意到丈夫的动作,便主动开口:“殷山海师傅你知道吧?”
    米卫国一顿,不知她为啥突然提起他来,他直觉苏芫话里有话,便点头道:“认识,殷老师傅当年也是青羊镇人,建国那年还曾经被请去京都参与国宴烹饪,很厉害的一个厨师。”
    “你怎么突然提起他来了?”
    苏芫笑笑,“我刚刚才知道,上个月殷老还曾经来咱们镇上挑过徒弟。林琳这次去省城,就是跟着他学习去了。”
    米卫国顿时懵了,不知道这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怎么搞到一起去的。
    看到丈夫表情,苏芫笑:“你很奇怪吧?我也很奇怪,而且据说林琳是靠着一罐樱桃酱被选中的。”
    “樱桃酱?”
    米卫国失声,陡然想起张三跟他说的事来。
    “你想起来了?”苏芫笑眯眯,大步往前走去,“我现在倒也没有不高兴,就是有点膈应,这还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想当初她跟我说,秦岳仑对她死缠烂打,还说她跟他领证的时候不知道耿翠翠跟秦岳仑是青梅竹马,有过口头婚约,我还信了。”
    “现在想想,”苏芫沉着脸:“也不知道她这些话里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米卫国反应过来之后当场就炸了,提着马鞭就要去找人对质,被苏芫一把拉住:“你现在怎么跟人对质?她人去了省城,你找秦岳仑吗?且不说秦岳仑会不会跟你说实话,就算说了,你能怎么样?去省城把她作弊的事儿宣扬出去?怎么宣扬?在哪宣扬?能不能传到殷老的耳朵里?先别说别人信不信,首先你就没法拿出证据来证明那罐酱不是她做的!”
    一连串的反问道尽了苏芫心中的憋屈。
    确实,如果要证明那罐樱桃酱是她做的,势必要扯出来当初教她制酱方子的老先生跟张三。而这两人身份敏感,根本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说事。
    想来这林琳也是算准了这点,才敢公然行事。而且她相信,既然林琳敢拿这罐酱来拜师,说不准早就将她的方子给吃透摸清了。这样一来,即使两人公开对质,同时制作,说不定到时味道都会是一模一样。
    米卫国憋屈至极:“那我们就这么便宜了她?!我就不信,她能跟你一样,做出同样好吃的樱桃酱来!”
    听到丈夫的话,苏芫的眼神突然一闪:不对!她现在的嗅觉远超常人,那天做樱桃酱的时候她其实并没有严格按照当初那道方子制作,而是自行根据情况添减了些东西,可以说,她的方子或者说手法,应该是独一无二的,无人能复制。
    或许……她可以从这上面想想办法?
    但是如果真要现场对质,首先就得让殷老对林琳产生怀疑。让殷老对林琳产生怀疑最直接的办法莫过于把自己做的樱桃酱送到他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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