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芫:“……”
    她憋了一下哪里憋得住?不行还得笑——
    “哈哈哈……”
    气得李来娣一个劲瞪米二哥,却又无话可说——毕竟他这事办得槽点太多,她都不知道从何说起了。
    米卫国还在那里语无伦次地一个劲解释:“芫芫,我那时候跟李铁栓关系好。李春花不要脸的找她弟弟来跟我说的,我那时候年纪小不懂事,光顾着讲义气,又加上他说不是真的跟我谈对象,是借跟我在一起接近二哥,就傻乎乎的拍胸脯同意了。”
    “可后来我不是就想明白了吗?”
    米卫国苦着脸,朝着媳妇跟二嫂连连作揖:“说完同意我就想明白了,我这样是在害人。所以第二天早上一爬起来就跑去跟她说明白了,我哪知道她那么急,一大早就喊了一屋的人,说是要来我们家议亲……”
    “唉哟,你别说了,你越说我越想笑。”苏芫扶着肚子一个劲吸气,感觉自己再笑下去真的要把娃笑出来了。
    米卫国:……
    气得他简直恨不得捶死那个口无遮拦的二哥!
    他赶紧闭了嘴,上前扶住老婆:“快给喝口水歇歇,可不能再笑了。”
    等苏芫好不容易缓过劲儿来,那边李来娣已经揪住了二哥的耳朵:“今儿晚上你就好好给我在堂屋里搭板凳冷静冷静!娃都十几岁了还这副样子不稳重!”
    米二哥:“唉哟唉哟,轻点轻点,疼!”
    李来娣重重一脚踹在他的腿弯上:“疼才能让你长记性!”
    米二哥憋气:“四周围这么多人呢,好歹给我留点面子……”
    “你还想要面子?你还知道面子?”李来娣瞬间拔高了声音:“你知不知道过几天你侄儿就要结婚了?你这办事还毛头毛脑的,一点长辈样儿都没有!”
    气不过的米二嫂终于不管不顾,拖着米二哥回家接受教育去了。
    剩下福福一家三口在原地面面相觑,过没几分钟,苏芫再次忍不住笑弯了腰。
    只是笑着笑着,她那声音就变了形——
    “唉哟,不对,完了!”苏芫笑得直抽,情绪还没转换过来,突然感觉肚子一阵大过一阵的疼意,顿时让她意识到不妙来。
    “卫国,快去喊人!”
    苏芫捧着肚子一脸懵逼,不是说预产期还有一个月么?咋突然感觉这像是发作了呢?
    米卫国开始还以为她叫喊人是要收拾他,还抓着老婆的小手往自己脸上轻轻砸了砸,嘴上道:“喊人干啥,你想揍就揍,确实是我当初太蠢……”
    话还没说完,他就注意到老婆的脸色有些不对,不复方才的红润,手也是紧紧护着肚子,一副情况不太妙的情形。
    “啥?!”
    不会真的把娃娃笑出来了吧?!
    这一惊非同小可,米卫国顿时吓得大吼一声,双手托起苏芫就往家跑。跑到一半又突然想起来他们昨天才回来,家里啥都没有,又转身往大哥家跑。
    周围围观的人群还没反应过来咋回事,就看到米卫国手里托着老婆,如同一阵旋风冲了出去。
    片刻之后福福一跺脚,也跟着冲了过去。
    所有人:“?”
    发生啥了?
    米卫国咋咋呼呼地冲到大哥家,还没到门口,就扯着脖子一个劲地嚷嚷:“妈!妈!快,快过来看看,芫芫好像是要生了!”
    他手上极有力,虽然现在苏芫体重已经超过一百四十斤,但在他手里仍旧是稳稳当当的,没让她受到半点颠簸。
    见他如此着急,苏芫又有点不好意思,而且这会子没笑,她肚子好像也没刚才那么坠着疼了。
    于是她挣扎着要下地:“放我下来,好像,这会儿肚子又没疼了,可能刚就是笑多了……”
    “真的?”米卫国将信将疑,动作轻慢地把人放到地上,然后看着她道:“那反正你还是要注意……”
    剩下的话没说完,他就眼睁睁看着苏芫的裤子突然湿了,有晶莹的液体滴答而下——
    “芫芫!”
    他的大脑瞬间空白,忍不住哑着嗓子叫了一声。
    苏芫也是一脸懵逼+尴尬:羊水破了!她竟然真的把娃笑出来了!
    这时,刚接受完再教育的米二哥出来,正好看到门口面面相觑,无语凝噎的夫妻俩。
    他搭眼一扫,一眼就瞅到苏芫湿了的裤子,顿时大咧咧道:“三弟妹你这是笑尿裤子了?”
    “砰!”
    “砰砰!”
    话音刚落,米二哥就感觉自己脑瓜子跟后背同时被人来了个连环二重拍,砸得他眼冒金星。
    “呃,干啥?”
    然后米二哥就感觉耳朵一痛,听见自家老婆的河东狮吼:“米解放你是不是蠢?!还不快滚去叫人!三弟妹这是要生了!她是双胎,可不敢在家生,得赶紧送医院!”
    同时他老娘“嗷”的一声,跟一条受惊的老狗一般蹿出去:“米卫国快去套车,阿芫呆那儿别动!”
    苏芫哪还敢动?
    羊水已经破了,她现在只想赶紧找个地方躺平,免得羊水流失过多胎儿缺氧。
    怎么会这样呢?
    怎么会提前发作了呢?
    她就不该由着性子猛笑,不会难产吧?
    苏芫心里又慌又怕,脑子里全是医生产检时叮嘱她的话,以及平时聊天时听到的各种难产的画面。
    她顿时紧张得手脚冰凉,拼命猛吸气呼气也冷静不下来。
    最后还是一个软乎乎的小手突然塞进她的手里,奶声奶气地说了句:“妈妈不怕,弟弟们是急着想出来呐,所以早了点,等出来我打他们屁股,不好好听话!”
    “福福。”
    苏芫顿时定下神来,低头去看牵着自己的小闺女:“等会妈妈要去医院,你就在家跟着大伯娘,要乖乖的不要到处乱跑。”
    说这话时,她心里又纠起来,后天就是小虎结婚,她在这个节骨眼上生产,肯定人手不够。
    这两个小家伙真是会添乱的家伙,确实该打!
    “嗯!”福福重重点头然后又摇头:“不,我要跟妈妈一起去医院。等弟弟们出来打他们屁股!”
    苏芫还想再说点什么,但突然又是一阵阵痛袭来,顿时让她痛得失了力气,咬着唇说不出话来。
    福福眼眸一暗,伸指戳戳妈妈的肚皮:“要乖乖等到医院哦,不然出来打屁股翻倍!”
    小闺女这天真的威胁顿时又让苏芫失笑,笑两声她又赶紧止住:不行,刚就是笑坏事的,可不敢再笑了!
    然后她努力呼气吸气,趁着阵痛的间歇认认真真地跟福福沟通:“你不能跟我去医院,小虎要结婚,你跟我去医院肯定没人照顾你。”
    “我不用人照顾呀。”福福摇头晃脑,“我已经是姐姐了,我可以照顾你们啦!”
    苏芫说不过她,又没有力气,只得任由她去了。
    正好米卫国把家里的板车套好,上面铺了厚厚的被褥。他小心地把苏芫抱上去,福福也趁机蹿了上去,死活不下来。
    一群人拗不过她,又等不得,最后只得由她去了。
    福福紧紧牵着妈妈的袖子,一边抬手帮妈妈擦疼出来的汗水:“妈妈不怕哦,我会一直跟着你哒,不会丢哒。”
    花花也跟在车子旁边“汪”了一声。
    苏芫想说,一会儿她得进产房,怎么可能一直跟着她。
    但是肚子一阵疼过一阵,竟是让她多余的说话的力气一丝也无,只躺在车上尽力吸气呼气,一动也不敢动,只在心里把米卫国骂了个狗血淋头!
    米卫国拉着车一路小跑,先是跑到老队长家跟人借了马,好在这几天农闲,马儿就在家里闲着。
    一行人七手八脚帮忙套上车,然后风驰电掣地往镇上赶去。
    路上苏芫疼痛加剧,幸好老队长的媳妇张翠花以前是干过接生的,经验还算丰富,一路上护着苏芫帮她,倒也没出什么事,只是羊水又流出来不少。
    被子不够,张翠花索性叫大家把自己的腿伸过去帮苏芫架着下半身,免得体位过低,羊水流失过多。
    到了医院,又指挥着众人直接拆车,把苏芫平托着抬进了病房。
    医生一检查,母子状况还算好,就是羊水流得有些多,得快点生产。
    众人一听,原本松下的一口气顿时又高高提起。米卫国更是一叠声地问:“要不要手术?不行就手术吧?这一下生两个小子会不会太折腾了?”
    这没头没脑的话顿时听得医生一乐:“那我要是说太折腾了,你还想塞回去不生?”
    “啊这……”
    米卫国顿时讪讪地说不出话来。
    不过医生还有空开玩笑,这态度顿时让大家紧绷的情绪稍稍放松一丝。然后赶紧请她帮忙再仔细检查检查。
    哪知医生却是三两下脱了橡胶手套:“不用检查了,赶紧进产房,宫口已经开了五指了。还算顺利,先试下顺产,如果不行就手术。”
    有医生发话,苏芫很快就被赶来的护士们推着进了产房。
    临关门的时候,福福突然上前紧紧按着妈妈的手,然后给她塞了一粒大白兔进嘴里:“妈妈你会好好哒!还有弟弟们也会好好的,我们都在外面等你们!”
    大白兔入口,顿时让苏芫发干发苦的嘴里甜丝丝的,慌了一路的心也莫名定了下来。
    她扭头看向闺女,只见闺女脸上一如既往地带着天真温暖的笑,一点也不见勉强害怕。
    她的心就再次一定,握了握她的手:“在外面好好呆着不要乱跑,出来你还要帮妈妈揍这两个不听话的小子的。”
    “嗯!”福福重重点头,“放心吧妈妈。”
    产房门关上,一群人的心又高高提起来。
    福福却是哒哒跑到一边,抱出一个画板开始写写画画,冯秀萍问她干嘛。
    她说:“弟弟们马上就要出来啦,我画副画儿送给他们。要把他们着急被生出来的样子画出来。”
    小姑娘镇定的态度感染了其他人,大家的心逐渐安稳下来。
    今天产房没人,因此外面走廊是只有他们一家。这一安静下来,走廊上就只剩下福福笔尖接触纸面的沙沙声。
    米卫国凑过去一看,只见福福竟然十分写实地把今天发生的一幕幕全画了下来!
    他看着最后,苏芫怀里张着没牙小嘴冲他狂笑的两个小豆丁一阵无语:“……”
    今天这篇是过不去了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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