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阜亲自上门劝说赵铃兰,非但没有让赵铃兰重新向着赵家,反倒将赵铃兰逼的放了狠话。说实话,赵铃兰本来也以为,自己讲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赵阜下一刻就该甩袖而去,从此断了赵府跟自己的往来,说不定还要暗地里使点手段,让自己从太子侧妃这个位置上跌下来。
    一把不听使唤的利剑,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被折断。赵铃兰毫不怀疑,等赵阜将自己的这番话传回赵府,赵老爷子会毫不犹豫下令将自己除去。而她的父亲,不会对此做任何反驳。
    可让赵铃兰没想到的是,赵阜在听到赵铃兰那番堪称忤逆的话之后非但没有发火,反倒意味深长地看着她,那眼神像是估量,又像是从未认识过她的打量。许久之后,赵阜才缓缓说道:“你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别后悔。有朝一日你凭自己的能力登上了凤位,才不枉你今日如此硬气。”
    赵阜在说完这些之后,在赵铃兰惊讶的眼神中离开了携芳殿,赵铃兰怔怔地赵阜走了出去,过了好久,才冲着如意问道:“如意,他什么意思?”
    如意看着赵铃兰,笑了笑,说道:“娘娘,大人到底是您的亲生父亲,他还是向着您的。”赵铃兰还望着门口,似乎是没有听见如意的回话,又或者已经听见了,却根本没有往心里去。她就这样坐在正殿之上,望着门口,久久不曾收回视线。
    东宫里发生的一切,隔着几道宫墙,没有那么容易传到外面来。可还是有消息灵通的夫人小姐收到讯息,从摄政王府扫地出门的明月,就算顶着真凤之命的名头,在东宫也过得不怎么好。
    摄政王府自是稳得住,赶走明月之后,许宁幽该怎么过还怎么过,苏景渊也没有丝毫要因为明月一事惩处她的意思。这一家五口甚至还抽时间去城外护国寺上了一回香,那场面,那阵仗,足以让京中百姓谈论好一段时间。
    明月去了东宫,真凤之命的事又传了个天下皆知,许宁幽该干的事情都干完了,剩下的就要看太子跟苏景渊如何操作了。
    “太子倒是稳得住,明月入东宫也快十天了,怎么尽听着些后宫拈酸吃醋的小事?”今日天气好,许宁幽难得起了雅兴,拉着苏景渊在临水的凉亭中摆了棋盘。
    许宁幽指间夹着一颗白子,定定地看着面前的棋盘,眉头皱得有些紧,问的话也有些心不在焉。对面的苏景渊倒是一副一心二用的模样,没办法,他跟许宁幽的棋力差的实在太远,下许宁幽就跟玩儿一样。
    “戚文斌日前找到了太子投诚,太子有意观望他的动向,所以手上的动作先压下来了。”苏景渊一边喝茶一边说道,见许宁幽思考了半天总算是要下子了,眉头一挑,咳嗽一声,“想好了?真下那儿?”
    许宁幽本来就有些犹豫不决,如今听见苏景渊这样问,手一缩就收了回来,说道:“不不不,我再想想!”
    苏景渊一手托着下巴,眼睛巴巴地看着许宁幽,故意气她,“娘子,你这深思熟虑也太深了一点,你落一个字,够我跟别人走两盘棋了。”
    “闭嘴!”许宁幽恼怒道:“就你长嘴了!旁边放了那么多点心都堵不住!”
    “这等俗物怎么堵得住本王的嘴!”苏景渊坏笑道:“娘子,不然你也别想了,愁坏了心疼的还是本王,不若你求求我,我就让你十个子,怎么样?”
    许宁幽其实不是什么臭棋篓子,只是在棋道上不如苏景渊精通。如今被苏景渊这样调戏,心理顿时生出一股不服输的韧劲儿来,“别!自己待着去!我就不信我今儿想不出这一步……”
    苏景渊看着许宁幽难得露出的小女孩的一面,脸上的笑容深了几分。不过他也不生好心,眼见许宁幽想得眉头紧皱,面容严肃,还非要这时候说正事去干扰她。
    “不管戚文斌打的是什么主意,太子清洗世家势力的决心是不会动摇的。那个戚文斌,我估摸着是看出了点什么,所以趁早表忠心,想在太子手下保留一点戚家的家底。如今明月这个饵投了下去,可咬饵的人还不够多。”
    许宁幽果然被苏景渊的话分走了注意力,“那怎么办?这群老狐狸,除了赵家抢了个先手,将明月送进了东宫,其余的都跟过冬的蛇一样,动都不带动弹的。那赵家也是,明月人进宫了,就跟完成了任务功德圆满了一样。”
    “连我都听说明月在东宫日子艰难,我不信赵家就一点儿都不知道。”许宁幽的视线在棋盘的两个位置上来回移动,似乎是拿不准到底该下在哪一处。
    “知道又怎么样,不过是女人之间的小事,若是赵家着急忙慌地就出手,反倒让人看了笑话。四大世家哪一个都不是眼皮子浅的蠢货,现在怕是都在静观其变呢。”苏景渊懒洋洋地回道。
    “他们要蛰伏,也不能就这么随了他们的心意。”许宁幽的眼神总算是定了下来,似乎在做最后的挣扎,“咱们的时间可不多,没那个闲情逸致跟他们玩儿从长计议。”
    许宁幽总算是鼓起勇气落了子,棋子一落到棋盘上,许宁幽就摈弃凝神地看着苏景渊,等着看他下一步。苏景渊撑着下巴闲闲地扫了一眼棋盘,想都不带想随手落了子。许宁幽盯着棋盘,瞬间又陷入了沉思。
    “是不能由着他们考虑,事情的主动权该捏在咱们的手里。”苏景渊望着亭子外面的景色随意说道,“娘子不用担心,为夫心中有数。不出三日,定要他们如同见了血的饿狼,倾巢而出。”
    许宁幽抬起头看着苏景渊,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地,跳动着崇敬和佩服的光芒,“真的?我就知道!相公一定不会任由他们随心所欲!”
    苏景渊对许宁幽的奉承很是受用,偏头看着许宁幽,一双幽深的眸子里全是宠溺和温柔,苏景渊伸手拧了拧许宁幽的鼻头,笑道:“嘴这样甜,背着我偷偷吃了蜜不成?”
    许宁幽俏皮地笑了笑,“我成天都在相公眼皮子底下,哪有时间去偷蜜吃。人家说的可全是真心话!相公可不能不相信人家!”
    苏景渊笑着凑近了许宁幽,两个人额头顶着额头,端的是柔情蜜意,气氛温馨,“为夫当然相信娘子说的全是真心话,为夫就喜欢听娘子这样说,说得为夫这颗心暖暖地,跟泡在温泉池子里一样。”
    许宁幽脸颊红红的,苏景渊偏过头,看上去似乎是想要凑上去亲吻。两人的双唇凑近,呼吸相闻,苏景渊却突然停住了。
    “娘子,就算你这样说为夫很高兴,可偷棋子可不是什么好行为,乖乖放回去,嗯?”
    许宁幽一顿,原本还是衣服小女儿的娇羞模样瞬间就不见了,脸上红晕还在,可眼神已经半点娇羞都看不见了。
    许宁幽在苏景渊的笑声当中把手上偷偷拿掉的黑子放回了原位,想一想,还是气不顺,一拍桌面怒道:“还说心里只有我一个!现在让我几颗子怎么了!下个棋又不是打仗,跟我较劲有什么意思!”
    苏景渊垂着头闷闷地笑,丝毫不提开局之前是许宁幽自己信誓旦旦地要他不准放水不准偷懒,必须认认真真地跟她下,“没意思没意思,为夫怎么会跟娘子较劲儿呢。”
    苏景渊一把拉起许宁幽拍向桌面的手,凑近唇边吻了一吻,哄道:“娘子别生气,我可还等着娘子为我出谋划策呢。来来来,咱们不下棋了,说正事,说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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