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体仁经历丧孙之痛,心中悲愤欲绝,刘若愚又如此态度,温体仁红着眼睛,紧紧攥着拳头,“刘公公你是嘲讽我那孙儿死得好么?”
    刘若愚笑着摇了摇头,“温大人你还没明白么,陛下为何让你在跪半个时辰,又为何如此处理此事?”
    “为何啊?”
    “唉,因为陛下也在场啊,你那孙子也骂了陛下,陛下没因这事杀你你就该谢陛下恩德,哼。”
    刘若愚转身离去,留下一脸骇然的温体仁独自跪在冰天雪地里,温体仁万万没想到他那个孙儿竟会辱骂皇上,虽说不知者无罪,可天子不会考虑这点。
    天子看到的是他温体仁的孙子桀骜不驯,当中辱骂他们三人,从天子的角度上看他那孙儿死亡的不冤,事关天子他还能指望天子为他做主么?
    温体仁想站起来,在雪地里跪了半个时辰寒意早已渗入膝盖,温体仁刚要站起就感到双腿无力,直接瘫倒在地上。
    “大人您没事吧?!”两名亲军营卫士赶忙跑过来询问,一手拿着长戈,一手搀起温体仁。
    温体仁大口呼气,“多谢两位小哥了,我跪的太久了腿麻了,烦请两位小哥把我送到宫外。”
    “大人客气了。”
    两个年轻的亲军营卫士一人搀着温体仁一条臂膀,慢慢悠悠的走到宫门外,把温体仁送上轿子这才回去。
    轿子轻快而平稳的回到温家大宅,温体仁被下人背到卧房里,下人赶忙准备热水给老爷烫脚,又有下人奉上刚煮好的姜汤。
    一碗姜汤下肚,体内寒气都被逼出去了,温体仁冻麻的双腿也逐渐有了点直觉,家人们又去请来城内医术最好的郎中为他看腿。
    温体仁可是温家支柱,没了他温家也不会有现在的富贵日子。
    老郎中以银针刺穴并用手指在温体仁腿上捏着,温体仁的妻妾们围在一边看,大气儿都不敢出。
    按了一会,老郎中把温体仁腿上银针一根根拔了出来,叹息着摇着头,一个小妾忍不住问道:“郎中,我家老爷怎么样了?”
    老郎中轻轻一叹,“温大人体内寒气已渗入骨髓,老夫已经银针刺穴只能去除少量寒气,今后每逢刮风下雨,天寒地冻之时,温大人双腿就会刺痛,平日行走也会隐隐作痛,最好还是准备个拐吧。”
    “怎么会这样…”一群妻妾不安的看向彼此,温体仁要是拄拐了岂不是说温家以后要开始走下坡路了?
    温体仁的正妻表情还算平静,让下人拿了五两银子给郎中后把郎中带到了屋外,“郎中你跟我说,我家老爷的腿真的没救了?”
    “夫人,不是没救了,只是今后腿脚不便,走路需要人搀扶或是拄拐,注意下雨阴天的时候别受潮,老朽这有个方子每隔三天给温大人熬上一碗,能帮他减轻痛苦。”
    “多谢了。”
    “夫人客气了。”
    屋内,温体仁倒是平静,还能走这已经不幸中的大幸了,倒是这群交头接耳的女人让他看了就心烦,“出去出去,别在我面前碍眼。”
    一群妻妾被赶了出去,穿着白色里衣,两脚泡在温水里的温体仁疲惫的躺在床上,看着屋顶心里暗暗发狠,一个念头在他心中萌生。
    天子不仁,纵容鹰犬,排斥党人,不用贤能。
    自朱由检执政以来温体仁遭受的种种待遇都浮上心头,心里非常讨厌朱由检,开始佩服周延儒。
    周延儒虽然死得惨,可他好歹做了件大事,威胁到小皇帝的统治,而他呢?在周延儒死后忍气吞声,孙子被人杀了都不能讨个公道回来。
    之后他在朝堂上该何以自处,其他大臣知道他孙子死了就这么草草了事又该怎么看他?一想到这温体仁脑袋都疼。
    突然,屋外传来下人的声音:“老爷,外面来了位客人。”
    “不见。”
    “他说是您的故交,是您请他来的。”
    我的故交…还是我请来的…
    温体仁思索片刻随即大喜道:“那人可是姓钱?”
    “这他没说。”
    “快把他请进来,就请到我这。”
    “是!”
    下人应了一声就去传令了,屋内温体仁一脸喜悦,喃喃自语道:“太好了,他来了,”
    很快下人们把一个头戴斗笠,穿着皂色衣衫的文士领到了屋内,文士足有四十多岁,斑白的山羊令人见之难忘,他眼睛很小,五官很小,此人生有鼠相。
    拥有这种面相的人善于权迎阿谀之术,与这种人相交令人反感,可这种往往能在官场混的风生水起。
    “受之贤弟你可算是来了,愚兄等你等的好苦啊。”
    来人正是被温体仁写信召来的钱谦益,钱谦益早在万历二十六年,17岁的他就成为府学生员,万历三十八年考取一甲三名进士,授翰林院编修,也是个天才,但比周延儒就差得远了。。
    “温兄你这是怎么了?”
    温体仁轻轻一叹把这段时间朝堂上发生的事说给了钱谦益听,钱谦益一边抚须一边点头,等温体仁说完他才道:“温兄啊,不是我说你你不智啊。”
    “何意?”
    “既然你知道那小皇帝排斥党人就不该频频出现在他眼前,你该低调隐忍,谋定而后动,周延儒那个蠢货就是心性不够才落得那般下场,要是我我就不会像他那样冲动。”
    温体仁把钱谦益叫到京师,就是为了让他与天子作斗争,见他如此模样就知道他心里已有计划,大喜道:“贤弟有何良策?”
    “若要争取主动就要增加党人在朝上话语权,朝上那些党人都是明哲保身之徒,不堪重用,我们首先要做的就是积攒声望,声望够了才能让更多志同道合之人入朝为官。
    实不相瞒,小弟我早就辞官来京师了,之所以不来拜会兄长一是不想引人注意,二是寻一安静之处著书立作。”
    “贤弟写了什么书?”
    “容小弟我先卖个关子,温兄到茶楼酒肆多走走就知道了,现在劳烦温兄在府上为我准备一间安静的厢房,小弟我要静候天子封官了。”
    温体仁一头雾水,钱谦益写了什么东西能让天子给他封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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