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图阿拉城,满清皇宫。
    说是皇宫,实际上只是用朱漆高墙围起来的一个不大的院子而已,除了高大的墙壁像的宫墙外,里面都是平房。
    院子里除了代善的家眷都是看守他们的明朝士兵。
    院子不大却足有一个连的士兵看守,而且防守的极为严密,正门和后门都有士兵无间断的守卫,院墙下还设置了铁丝网,连狗洞都给堵上了,代善可谓是插翅难飞。
    院子中央名为崇政殿的平房里,代善抱着自己最小的儿子爱新觉罗.祜塞坐在龙椅上,今年51岁的他看着跟六七十岁的老人一样,白发苍苍,布满褶皱的脸上有着一块块老年斑。
    从窗口吹进微风吹荡着他的发梢,发梢拂过脸颊,画面感非常苍凉。
    代善半阖的眸子直直的盯着龙椅扶手处的龙头,往事一点点浮现过脑海。
    作为努尔哈赤第二个儿子,他24岁时就在领兵出征,努尔哈赤因为他临机决断,赐其“古英巴图鲁”之名,意为“刀把顶上镶钉的帽子铁”。
    自追随父亲努尔哈赤起兵以来,大大小小数十战都过来了,可以说他亲眼见证了满清从崛起到衰落,而现在满清更是名存实亡。
    明朝人拿回了他们的奴儿干都司,满清一分为二,一部分以济尔哈朗为主逃到了黑龙江以北的东海女真部,一部分跟他成了明朝人统治满人的傀儡。
    回想着自己的一生,一种悲哀的情绪涌上心头,现在他是满清皇帝,外人当他的面尊他一声‘大清国皇帝’,可谁都知道他是个傀儡。
    曾经他无数次渴望做到这个位置上,为了坐到这里他无所不用其极,现在他坐在这里,却失去了曾经的一切。
    大哥褚英死后他本该是最有希望继承父亲大位的人,却因为他自己犯的错误与大位失之交臂。
    曾经他的好兄弟们给他加上与继母第二位大福晋富察氏关系暧昧的罪名,那一次他以为自己要完了,后来父亲没有追究,他也就断了与富察氏的关系。
    后来,一次次胜利的喜悦冲昏了他的头脑,他开始以可汗继承人自居,他膨胀了,他敢跟父亲努尔哈赤争夺良宅了。
    天命三年时,因为要从界凡迁居萨尔浒,努尔哈赤亲往视察,并指定各贝勒兴建府宅。
    当他们建好宅邸后,代善见长子岳托住的地方比自己住的地方好,奏请其父努尔哈赤住进去。
    当努尔哈赤看后,便同意下来,并下谕旨说‘可令大贝勒住我整修之地,我住大贝勒整修之地。’
    代善自己耍了个小聪明,让自己住到了比父亲更大的宅邸,同样都是兄弟就他住的宅子最大,其他几个兄弟自然看不过去。
    阿敏把他的真实意图告诉了努尔哈赤,努尔哈赤还是没发怒,甚至一点表示都没有,仍旧住在代善整修的狭窄地方,而将三次整修的宽广宅邸让给代善。
    当时的他没觉得这事有什么,现在想想当时自己实在是太蠢了,成大事者岂能拘泥于宅邸大小。
    他六岁的儿子祜塞在怀里拿着个蛐蛐罐,稚嫩的双眼通过竹罐的缝隙瞧着里边的蛐蛐儿。
    就在此时,屋外传来一阵密集的脚步声,代善抬头看去,崇德殿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那个可恶的明朝将军带着一群凶悍的士兵大步走了进来。
    代善心里一沉,这一天终于来了。
    曹变蛟拔出随身携带的雁翎刀丢到代善的皇位前,指着他道:“代善,你的好日子结束了。”
    代善瞅了眼地上的雁翎刀,眼里无悲无喜,“是你的意思还是你们那位皇帝的意思?”
    “是我大明军民的意思,满清危害帝国边疆久矣,如今时机成熟,我告诉你,你死之后我们会对在东北的满人进行肃清,所有满族男人和身高超过车轮的女人都会沦为奴隶去挖矿、修路。”
    代善突然变得激动,要不是祜塞在他身上坐着,他直接能跳起来,“那小犊子不怕遭天谴么?”
    曹变蛟嘴角一咧,“你们在辽东烧杀抢掠,把我汉族同胞编为农奴的时候可曾考虑过会遭报应?”
    代善像是一瞬间被抽空了所有力气,颓然道:“那剩下的人呢?”
    “剩下的女人么,我们皇帝陛下认为她们可能并入我朝,她们会获得我朝的身份文牒,顺便告诉你明年开春我军会跟罗刹人一起进攻东海女真,最迟明年年底世上将不会再有满清。
    武器我给你了,别做傻事,那样你的孩子们还能以奴隶的身份多活一段时间。”
    代善冷冷一哂,抢过祜塞手里的蛐蛐罐丢到一边,“爱新觉罗家的男儿岂可为奴。”
    “那你想干嘛?”
    代善让祜塞坐在龙椅上,自己起身捡起地上的雁翎刀,刀锋遥指曹变蛟,“自从你们的崇祯皇帝即位以后,爱新觉罗家出了一个败军投降的王爷,一个愚蠢到送死的皇帝和我这个贪婪的王爷。
    我向皇太极下跪过,向多尔衮下跪过,向你下跪过,隔着万水千山向你们那个还没我儿子大的小皇帝下跪过,我不想临死前还要跪着死,我要向你挑战。”
    曹变蛟抱膀而立,“临死前还要为了你那点微不足道的尊严拼一下,何必呢。”
    代善不语,他已经是要死的人了,只想死的更体面一些。
    “好吧。”曹变蛟一耸肩,拔出副官刀鞘里雁翎刀,扛着雁翎刀对他勾了勾手,“来吧。”
    代善深吸一口气,双手握刀正要冲过去的时候祜塞的叫声突然在身后响起:“阿玛别去。”
    稚嫩的声音无疑让代善心里荡起一缕波澜,还是毅然决然的挥刀冲了上去,他知道自己不是曹变蛟的对手,索性第一刀便用尽全力。
    在曹变蛟眼里,代善的动作浑身都是破绽,他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三种躲避的方式,但他都没选择而是挥刀向对方的刀刃迎了上去。
    铛!
    清脆的金铁交击声响过,代善的刀刃直接被劈开,曹变蛟一脚蹬在他胸口,代善只觉得胸口仿佛被铁锤击中一般,身体止不住向后倒去。
    幸好他及时停下了,再往后退一步倒下后脑就会瞌到龙椅上。
    “好!”跟曹变蛟一起来的军官们高声叫好,曹变蛟扛着雁翎刀,有些炫耀似的指着代善,“还要再来么?我可以陪你打到天黑。”
    一名军官主动请缨道:“将军跟这鞑子费什么话,让我一刀宰了他。”
    “不许伤害我阿玛!”
    刚往前走两步,祜塞小跑着到代善跟前,张开双臂挡在两人中间,稚嫩的脸蛋上写满了坚定。
    “小鞑子滚一边去。”军官随手就把他扒拉到一边去,握着雁翎刀欺身上前,照着代善胸口就是一刀,刀锋透身而出。
    代善两眼瞪得老大,鲜血大口的从口中喷吐而出。
    军官握刀的手像拧钥匙似的使劲那么一拧,穿过代善身体的雁翎刀往旁边一刮,i字形的伤口瞬间变成7字形。
    代善倒在地上,身体因痛苦而颤抖。
    “阿玛!”
    祜塞一声悲呼扑倒在代善身体上,代善艰难的举起手抚摸儿子稚嫩的面庞,眼中流露着深深的不忍,他不敢想象明朝人会如何对待他。
    在这种不舍的情绪中,他的手落下了,满清皇帝爱新觉罗.代善被曹变蛟以一种非常简单、直接的手段杀死在崇德殿内。
    “我跟你们拼了!”
    他死之后,倔强的祜塞捡起父亲用过的雁翎刀,一把明军制式装备的雁翎刀重量在4斤到6斤之间,对于古代成年人而言,这个重量不算太重。
    对于一个六岁的孩子而言,这个重量是他难以承受的,祜塞两手握着的雁翎刀的样子滑稽极了,他脚步漂浮的跑到捅杀父亲的军官身前,使出全身力气挥刀向他砍去。
    军官躲也不躲,他穿着山文甲,祜塞挥刀砍在山文甲的力量对他而言也就比挠痒痒的力气重了点。
    趁他一刀砍完的间隙,军官瞅准时机夺下他的雁翎刀还趁机把他按在地上,把自己沾着代善鲜血的雁翎刀顶在祜塞的后脖颈上。
    “大人,这小鞑子杀不杀?”
    曹变蛟捡起自己佩刀在代善尸体上擦干血迹后,淡淡的来了句:“不杀留着过年?”
    “得嘞。”军官应了一声,脸上泛起一丝狰狞,一手握着刀柄,一手按着刀背,使劲往下一压。
    因为是按下去的,一刀下去皮肉斩断一半,却没能斩断祜塞喉骨。
    军官想了想也没补刀,已经能看见祜塞的喉骨了,这种情况下他也活不成了,在他脑袋上踢了两脚就跟着曹变蛟跑出去了。
    ……
    代善的死只是个开始,更大的混乱以赫图阿拉为中心向周围村镇扩散,第九军团早就控制了差不多所有的女真聚集地。
    大部分女真人都被地方官吏登记造册,每家每户的出生人口更是记的非常清楚,曹变蛟下达搜捕命令后的没多久,各地都行动了起来。
    第九军团的士兵们冲到街道,挨家挨户的搜捕满人,凡是不能说汉语的人全部抓走,发现身高不到车轮的满族女孩就把她们带去指定的聚集地。
    这些小女孩能平安长大度过人的一生,在她们长大成年的这几年里她们会接受汉文化的熏陶,用不了几年她们就能彻底融入汉族。
    生活在明军统治下的满人每天日子过的心惊胆颤,平时汉人对他们的刁难他们还能忍,明军要是翻旧账那可是要出人命的。
    当明军冲进房里抓捕他们时,很多满人以为明军要翻旧账了,随手抄起武器与冲进自家的明军士兵拼命。
    在他们看来,投降是死,拼了也是死,倒不如死的有骨气一点。
    统治了满人一段时间的第九军团士兵早就不是第一天面对鞑子的惊弓之鸟,鞑子敢反抗,他们拔出雁翎刀就跟他们干。
    所有满人家里最凶残的武器就是菜刀,菜刀的攻击距离不到一尺,他们手里的菜刀与明军士兵的雁翎刀形成了鲜明的视觉冲击力。
    暴乱与杀戮在城内各个角落上演,汉人百姓们在经过盘查后老老实实的躲在家里等着祸乱过去。
    作为主将的曹变蛟亲自带着两个士兵来到街道上进行搜捕,他从不是一个安分的人,在北方看管满人的这段日子可把他无聊坏了,刚开始一个来月他还能在没事收拾代善来解闷。
    时间长了觉得没意思了就只能在军中操练士卒,他也不是没想过上街找找乐子,但他发现自己身边好像有奸细,他稍微做点过格的事叔叔马上就知道,让他有种叔叔正盯着自己的感觉。
    今天难得有机会发泄一下,他自然不会放过,一个能跟鳌拜刚正面的人,普通满人没人能在他刀下走过三合。
    街道上,一队队满人被明军押解着到城外的空地上集合,他们会被带到离黑龙江最近的一处矿场挖矿,等帝国对东海女真的战争结束后他们才会被送去西伯利亚的集中营。
    一队队士兵押着他们赶往北方,混乱依旧在持续,由军方主导的搜捕行动持续两天,直到第三天天明时分,军队才停止搜捕行动,只是街道上仍有很多以班为单位巡逻的士兵。
    街头巷尾都贴上了安民告示,上面清楚的告诉百姓们,帝国军队之所以搜捕满人是为了彻底解决隐患,给辽东百姓一个安稳的生活环境。
    告示一出反响非常好,就算帝国军队已经掌控了辽东,辽东百姓跟满人当邻居心里始终不踏实。
    很多人为朝廷这道旨意拍手叫好,在看到告示下边写明了希望各地官民同心,不放过任何一个满人,辽东百姓们自发组成巡逻队,拿着扁担、菜刀等武器自发搜捕满人。
    群众力量是巨大的,很多隐藏在暗处的满人被抓出来,一起被送往北方。
    经过十几天的搜捕,在辽东的40万满人被抓到矿场工作,未来的他们会冻死、饿死甚至累死,只有不到30000名身高不高过车轮的女孩被送到南方享受正常人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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