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属荷栏,邻近大西洋的官道上。
    郑翼带着百姓兵卒迤逦而行,一路上他的思绪纷乱,总是不安的提防着四周。
    他倒不是觉得让百姓去北方不好,而是担心倭寇真的会来么?
    倭寇来了他们能挡住么?
    从小跟父亲生活在船上的他见到的都是巨舰大炮对轰的海战,他的步战经验几乎为零。
    就在他思索之际,胯下坐骑忽然止住前进的步伐,思索中的他没提防之下险些摔下来,总算及时清醒才没有出丑,但尴尬的神情也是难免的了。
    他不由得朝前面怒喝道:“怎么回事?为什么停下?”
    一名士卒忙过来禀报道:“大人息怒,前面路上不知怎地变的坑坑洼洼的,咱们的大车太重,连续有几辆大车车轴断了,所以才停下来。”
    郑翼一摆手催促道:“让他们快点儿!此处不宜久留。”
    “是。”士卒应了声跑去催促。
    郑翼左右观察地形,此时几乎整个队伍都进入了一个峡谷地带,道路狭窄也就是并排行走三辆大车的宽度。
    两侧是壁立万仞的陡峭石壁,如果在这种地形遇到埋伏就糟了,马上喊道:“斥候班长呢?”
    斥候班长小跑过来,敬了个礼,“大人您叫我?”
    “这条路你们没有查探过吗?怎么会这么颠簸?”
    “回大人,三天前小的亲自带人来查探过,当时这里路面并没有这么差,还是很平整的。”
    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道:“这里曾经是官道,后来又修了新路,才逐渐的废弃,可还是有不少人走的。可……”
    郑翼眉头越皱越紧,“那你们没有派出探路的哨探吗?”
    斥候班长脸色有点尴尬的说道:“这个,是小人疏忽了。”
    “你是干嘛的你疏忽了!”
    郑翼正要发作,副将上来对他说道:“大人,再往前道路越发的狭窄,一会儿若是全部进谷了,倭奴在此将路阻断,那我们就进退维谷了。”
    郑翼看看两侧,“有道理,可路在眼前绕道而行又得数日行程,太麻烦了,而且倭奴也未必有此胆量吧?再说,就是他们想他们也未必有这样的兵力?”
    “大人,别说这次倭奴来犯规模比以前都要大,就是要在这里设伏,只要四五百人就足以让我等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郑翼看了眼他:“那你建议绕道?”
    “最好绕道,如不绕道也该徐徐通过。”
    “那就徐徐通过,这么多人要是绕道太麻烦了。”
    说完,他吩咐身边的军士道:“告诉弟兄们先退出谷内等候,等前边的队伍从那边出了谷再说!”
    “是!”
    一声令下,庞大的队伍缓缓退到山谷外边,在开阔地扎下营盘。
    郑翼抬头看着山谷两侧的险峰,昏黑的夜幕中,山峰显得那么诡异妖娆,让他心里不禁有些发毛,抬手唤来亲兵,“多安排士卒巡夜。”
    说完便回到营帐中,一路上的辛苦他早就受不住了,完全是靠一股使命感支撑,尤其是骑了一天马大腿两侧都磨红了。
    初时还没觉得有什么,这一坐下大腿内侧火辣辣的疼,还要与众将正在商量着第二天的行程安排。
    商量完之后便忍不住疲倦的侵扰,一头栽倒在临时床榻上沉沉睡去。
    军士们用完饭食也都睡去,平静的氛围一直持续到深夜。
    子时刚过,一阵纷乱的马蹄声从峡谷内传来,在寂静的夜里清晰可辨。
    几名骑士奔出峡谷禀明身份后被当值士卒带到郑翼的营房前,高声大喊:“报!大人,两名前军士卒深夜而来,说有要事必须立刻告知大人。”
    破锣嗓子一嚷嚷,惊破了郑翼的美梦,他眉头皱成川字,没好气的喊道:“让他们进来。”
    两名骑士随即被带进来,郑翼依旧躺在折叠床上,看他们的打扮不由得眉头皱的更深了。
    两人都穿着帝国士兵的野战服,但却是一身血污,而且衣服也破破烂烂地,分明是被利刃所伤。
    “出什么事了,快说!”
    郑翼心里着急,他一声快说吓得二人扑通跪倒说道:“大人,我们是前军林营长的部下,林营长正在被匪人包围,所以…所以小的奉营长大人之命来请大人速速救援。”
    “你们的意思是敌人夜袭你们大营?
    “正是。”
    “哦。”郑翼从床上起来,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漫不经心的背过身拿起佩刀,缓缓抽出刀刃。
    脩然回身一脚踹在一个骑士的胸口上,直接一脚将其踹翻,把刀架在另一人脖颈上,骑士惶恐道:“大人您这是何意?”
    郑翼咧嘴一笑,“连消息都打探不准还跑过来谎报军情,出发前前军营长的确姓林,但此人贪杯误事已经被我撤了,快说,是谁让你们来的?”
    “大人饶命啊大人,小人正是林营长派来的。”骑士连连叩头,郑翼的刀刃已经顶在他的脖颈上,再使点劲就能割破皮肤了。
    “还不说是吧,那就上路吧。”
    郑翼抡起雁翎刀就要砍下,凌厉的刀风呼啸而下,骑士忙喊道:“我说我说。”
    郑翼的佩剑猛地停下,剑刃堪堪割破骑士的皮肤,骑士颤巍巍的睁开眼睛看到自己没死忙叩头道:“谢将军不杀之恩,谢将军不杀之恩。”
    “快说,谁派你们来的?”
    骑士面无血色,磕头如捣蒜的说道:“是是是是是德川大将军,不对,是倭奴首领德川百兵卫派我们来的,他说我们只要把大人您引入谷中我二人便是首功。”
    “你们有多少人,我军前军如何了?说!”
    “回大人,我们也就八百来人,还有一百多人在周围游走。”
    “就这么点?”这可真是出乎郑翼预料了,他还以为小鬼子赶来伏击只是得有一千多人,没想才这么点,他们要是绕道小鬼子不就白等了?
    想着,郑翼嘴角一咧,对他二人道:“实话告诉你们,刚才是在诈你们,没想到你们还真招了,本将军谢你们了,来人呐。”
    “在!”四名甲士走进营帐抱拳听命。
    郑翼指着他,“拖出去,砍了。”
    “是。”
    士兵们不由分说将他二人带了出去,一个骑士喊道:“大人我们都招了求您饶我们一命。”
    “身为汉人却投降倭奴,仅凭这点你们就该死,带下去!”
    “是。”
    ……
    已经确定山谷上的确有倭寇埋伏,之后的事就好办多了。
    郑翼让军中一半士卒带着火把放火烧山,峡谷位于大西洋季风带里,很容易引起大火。
    明军士兵在山谷下挖掘出一条隔离带再点燃大火,这样大火只会往山上烧。
    峡谷之上,当德川百兵卫发觉明军意图的时候已经晚了。
    大火已经烧起来了,尤其是面向大海一侧的峡谷,从大西洋吹来的海风从山脚往山上吹。
    大火一点点往山上侵蚀,山上温度急剧飙升。
    “大将军!”
    倭寇们的目光都聚集到德川百兵卫身上。
    “八嘎呀路!”望着山下的大火,德川百兵卫一把摘下头上的具足盔狠狠掷在地上,拔出武士刀:“德川家的勇士们,跟我冲。”
    说完第一个向山脚下冲去,周围的倭寇们没得选择,纷纷跟着德川百兵卫跳过火墙。
    山峰之下,明军士兵已经准备完毕。
    “预备!”
    随着一声呐喊,明军士兵举起步枪对准的身披烈火向他们扑来的倭寇,毫不留情的扣动扳机。
    士兵们有条不紊的射击着,他们都是海军士兵,海战时他们要在船舷两侧对敌船射击。
    装填、瞄准、射击,整个动作一气呵成,丝毫不见慌乱。
    凡是冲出火场的倭寇大都中弹倒下,在烈火灼烧下痛苦在地上蜷缩,山坡上到处都是哀嚎的倭寇。
    郑翼拿着一杆步枪,接连开枪,一盏茶的功夫最少有5个倭寇倒在他枪下。
    德川百兵卫混在人群中,看着如同被压倒的麦子一样倒下的部众,一股恐惧从他心底腾起,招惹明军不过是他的意气之举。
    之前他仗着情报才能屡屡得手,仅有两次跟地方团练兵遇到了,团练兵只是受过一定训练的拿着武器的农夫。
    现在他们终于面对明军主力,密集的枪林弹雨根本冲不出去,只要中枪倒下衣服上的烈火或就会将他们活活烧死。
    死了的几百人后,德川百兵卫在武士们的护卫下退回到峡谷上,武士们以德川百兵卫为忠心,将附近的枯草全部斩断,清理出一片隔离带。
    “咳咳咳咳…”
    刺鼻的浓烟呛得德川百兵卫;连连咳嗽,他身边的武士扯下衣角,拿出水囊掂量了。
    水囊空空如也,里面一滴水也倒不出来,武士索性解开裤袋用尿打湿布条捂住德川百兵卫的口鼻,“大将军捂紧点。”
    腥臊的味道让德川百兵卫心里一阵作呕,使劲推开亲信武士,“滚。”
    ……
    与此同时,大西洋上。
    郑成功率领舰队悄无声息的向倭寇船只停靠的岸边驶去。
    此时已是深夜,留守在船上的倭寇们大都已经睡下,倭寇们选择的停船地点是一处突出的悬崖下,是个遮风挡雨的好地方。
    瞭望塔上的倭寇都没什么精神,坐在瞭望塔打着盹。
    之前取得的一系列胜利已经让他们放松了警惕,他们相信这次德川大将军也会像以前一样带着金钱和奴隶回来。
    郑森的舰队在海面上一字排开,舰船间像相隔百步,凤阳舰上的三联装主炮已经准备完毕,因为夜色的原因主炮手们无法精确瞄准。
    各船保持静默状态靠到近海,双方距离不过几百米,舰队无法再前行了。
    呜呜呜呜…
    随着凤阳舰巨大且沉闷的汽笛声响起,三联装主炮轰然作响,其他木船也都以侧舷炮台攻击。
    突如其来的炮击让睡梦中的倭寇都懵了,他们滚下床跑到甲板上看到了让他们此生难忘的一幕。
    明亮的月光下,十几艘巨大的战船正向他们发动炮击,看体型都是可以远洋的大海船。
    最小的一艘都比他们最大的船还大,巨舰周围还有密密麻麻上百艘运兵小船正想他们划来。。
    “是明国人的铁甲舰!”
    海盗们惊呼逃窜,他们凶狠是凶狠,却还没傻到敢用脚下这些木船跟明朝水师的巨舰大炮对轰,双方根本不在一个重量级,反抗只是徒劳。
    轰!的一声,凤阳舰的三联装火炮击中了倭寇们最大的龟甲船,三发破甲弹直接穿透龟甲船那层包裹铁皮船体。
    三联装火炮是为了对付铁甲舰而研发的,大口径火炮一击之下可以穿透铁甲舰一侧的甲板,更别说海盗们这层仅包着一层铁皮的龟甲船了。
    破甲弹直接将龟甲船打了个对穿,炮弹狠狠扎进海里,海水咕噜噜的涌了进来。
    “快跑啊,船要沉了。”
    甲板上的海盗们争相恐后的跳进海里,他们离岸边不过一公里,只要能到岸上他们就还能活。
    海盗们使劲往前游,运兵船上的明朝水兵使劲往前划。
    海盗的游泳速度终究比不过划桨,小船上的海军士兵端着步枪对水里游泳的海盗挨个射击。
    借着倭寇船只燃烧的火光,士兵们可以看清游泳的海盗,那一百来个海盗完全就是活靶子。
    不时有人中弹,拖着受伤的躯体向岸边游去,有几个海盗甚至把手搭到明朝士兵的小船上,结果自然是被帝国士兵用刺刀扎穿手背,刀刃死死楔在船体中。
    他们既然敢伸手,那就别把手缩回去了。
    两轮炮击过后,倭寇们的船只或是被击沉,或是爆炸被焚,一些倭寇驾驶着火的小船向岸边划去。
    但这注定是徒劳了,为了防止他们逃跑有一部分帝国海军士兵提前到最近的岸边等候,一旦发现有人游泳靠近岸边一律集火射杀。
    整个战斗过程持续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倭寇们的船只多被击沉,举目望去,乌黑浩渺的海面上飘着一具具尸体,腥咸味的海风中夹杂着尸体烧焦的臭味。
    海盗们的退路彻底被斩断,海军士兵们把幸存下来的倭寇抓到船上,下一步要从他们口中得知他们的巢穴在哪。
    等天亮了陆地和海上的战斗都结束了,峡谷上的德川百兵卫被冲上来的明军士兵活捉,大批海盗被活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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